
【宁静·新】岁月如梭又如歌(散文)
朝克乌拉很远,距离我们这里一百四十公里。在那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每一次的来往都很艰难。曾有一次,我们在寒冬的雪野中,乘着敞篷汽车跋涉了二十四个小时,才抵达朝克乌拉。但我们的心与这片草原贴的很近很紧:五间房很土,坐落在阿日郭勒南岸,掩映在一簇簇芨芨草丛中,灰墙灰顶,简直土得掉渣,但我们感到很亲切。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应国家之召唤,弃笔从农从牧,开启了在朝克乌拉公社五间房上山下乡的历程。
插队劳动从垒土筑墙开始,接续而至的是菜田里施肥浇水,麦地里松土薅草……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觉得新奇。麦田里,我们挥汗如雨;菜园中,我们用粪肥的腐臭换取菜篮子里的丰盈;采石场上,我们轮过大锤,撬过石头,排过哑炮,每一个手掌都磨出了老茧,每一双手都被石头咬的遍体鳞伤,却没有一位望而却步;草山上,我们受过饥饿,雪地里,我们徒步长途跋涉,昂扬的青春,任何艰难困苦那都不是事;打麦场上,包裹的再严也难敌麦芒的尖锐,然而看到粮满囤米满仓,皮肤虽瘙痒不止,快乐却从心底漾到脸上。我们也曾拿起鞭子,和牧民一样放牧牛羊,我们也曾上过草山,把一片片牧草打理成行,伴着秋日的起落为牲畜储备冬春的口粮;严寒的冬天我们打过冻井,那坚硬难缠的白干土一镐一个白点,震得每人双臂发麻红肿、虎口开裂,却没有人叫苦更没人掉队……
岁月沉淀着我们的浮躁,困苦锤炼着我们的意志,那三五年的经历是我们人生一笔宝贵的财富,那片贫瘠的土地也是我们成长的摇篮。
那是火红的年代,也是激情燃烧的年代,青春勃发的少年们哪个不会有爱的憧憬和被爱的渴望,自然就会演绎出许多纯洁的爱情故事,也成就了许多美好姻缘。其实,一些人走了,被推荐上学读书,被推荐进了工厂,完成了华丽转身;一些人仍在积极上进,争取早日追上这些兄长的步伐。然而时代变迁,也突兀地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不再有被推荐,堵死了我们被推荐的前路。无奈之下,剩下这些弟兄不得不重新选择,另辟蹊径。一部分人自谋生路,当起了代课教师,一部分人重返母校复读,和小自己好几岁的学弟学妹一起去挤高考这条独木桥,一部分人隔三差五去叩知青安置办的大门,祈求一条谋生之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接下来,奋斗的路上各有各的故事,不同的事业让大家鲜有交集,虽然年节上、或有战友外地归来时偶有聚首,但大多脚步匆匆,聚少离多。也难怪,走过快乐的单身季节,随后便是家务缠身事业负重,上有老下有下的中年人每天都在爬坡的路上,每个人都不轻松,更艰难的是还有下岗的危机,再就业的艰难,这代人似乎如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都要我们品尝……
俱往矣。或许,我们没有达官显贵们闪耀,没有商贾名流那般巨富。但是,走过蹉跎岁月,挺过艰难困苦,奋斗的路上,每一次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回忆的篇章,俯拾皆是闪光的珍珠。
时光荏苒,一眨眼就是一天,一转身就是一年,一恍儿半个世纪从手头溜走,当年风华正茂的俊男靓女如今都满头华发、一脸秋霜,但日子越久越容易怀旧,大家总是愿意凑到一起,从记忆的深处翻腾插队的那些旧事趣事,都愿意复原那蹉跎岁月,就着粗茶淡饭,薄酒,越品滋味越香甜醇厚,醉人醉心。
我们曾一次次旧地重游,令人惊讶的是,那土墙土顶的知青小屋历经半个世纪的风雨,居然依旧顽强地在那里挺立,仿佛就是为了述说我们的青春故事;那些老去的乡亲们和我们一样满脸风霜,但每一次接待都那样热情似火,让我们感动不已。
从《魂牵梦绕超克乌拉》《草山纪事》《多事之秋》到《岁月如梭又如歌》,一次次述说,一句句情话都言不尽知青往事和插队岁月。
青春无悔,岁月有痕。走过的都是该经历的,艰难也好,苦涩也罢,我们都顽强地挺过来了。无需抱怨,一代人要走一代人的路,无需悔恨我们错过了什么,大家都是国家的儿女,当然要和共和国一起分担风雨,一起负重前行。
经历了风雨,走过了蹉跎,摸着满头华发抚今追昔,我们依然可以自豪地说:我是知青,我们和共和国同行!
这篇小文发出后心里一直忐忑着,毕竟和自己以往的记叙为主或夹叙夹议的风格有所不同。看到总编的点评,心里总算有底了。
致谢这画龙点睛般的评语,顺致元旦新年问候和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