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独走鹿回头,重悟人生路(随笔)
年轻时,总有人告诫我:这个该做,那个不该做;什么年龄要做什么样的事儿,不该做什么事,等等,所以,我做事总是唯唯诺诺束手束脚,生怕哪件事儿没做好给人留下笑柄。可越是约束自己,越有一种自我感觉,想让自己变得更懂事更优秀就会越遭到排挤,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想从约束中跳脱出来,不按照世俗的眼光行事,就有可能会被扣上一顶顶不动的大帽子,或被说成大逆不道。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在家里,纯洁和天真是可爱的表现,但在社会上,纯洁和天真必然是第一个牺牲品。所以,总在想:不应该活在别人的眼里,不应该在意他人审视的目光,不应该为了迎合别人的期待而委屈自己,不应该违背内心真实的想法去行事。多少个“不应该”,成了我做事的金刚咒。可是,现实是骨感的,“梦里千条路,白天照样卖豆腐”。有时,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肯回头,“好马不吃回头草”的观念又时时束缚着我。
新年伊始,我终于鼓足勇气踏上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旅程,就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飞鸟,天地之大,扑棱着翅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终于走在了三亚“鹿回头”的顶峰才找到了人生答案。
哦,告诉你,“鹿回头”是一座山的名字,或者说是一个特别的风景。
当登上“鹿回头”顶峰的那一刻,一幅绝美的三亚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令人心醉神迷。极目远眺,无垠的蓝天和大海交相呼应,大海平静得如同一个熟睡婴儿,一点波澜也没有,丝滑得好似一块大锦缎,天上悠悠飘荡的白云悬浮在海面上,变幻出各种奇妙的形状。晨光下,大海金光粼粼,像是无数细碎的钻石在闪耀着光辉。海浪轻柔地拍打着金色的沙滩,似在低吟浅唱着大海的歌谣。远处,海天一色的尽头,几艘帆船悠悠驶过,白帆点点,为这浩瀚的画面增添了灵动的气息。
在山巅,没有了那些禁忌,只有随心所欲地极目,真的是像跳出了世界之外。
沿着海岸线,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现代化的建筑风格与热带风情完美融合,沿途,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使道路熠熠生辉。椰林摇曳在城市之间,那一簇簇高大挺拔的椰子树,舒展着羽状的绿叶,像是为这座城市撑起了一把把绿色的大伞,微风拂过,沙沙作响,带来独属于热带的悠然韵味。
谁也无法拒绝风情的诱引,我真的想向前一跳,投身美好风景的怀抱。
近处,连绵的青山绿意葱茏,像是大地隆起的绿色脊梁,守护着这片美丽的土地。山上的植被郁郁葱葱,有的藤蔓已经被众人摸得包浆了,形成了一层光滑的保护膜,周围繁花似锦,与山下的碧海蓝天、城市风光相映成趣,共同勾勒出三亚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绝美景致,让人不禁沉醉在这大自然与城市共生的魅力之中。
我被眼前的美景迷惑了,只有登高远眺,才能知道天外有天、景外有景,真是流连忘返。望着鹿回头雕像,我忽然顿悟:人在最低谷的阶段往往感觉无路可走,可当你跳出圈外,俯瞰来时的路,便会发现道路千万条,走进死胡同也无妨,只要肯回头看路,可以重新选择方向。一旦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就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或许,到一个崭新的地方,也是一种“回头”,不走曾经的老路,不看习以为常的风光,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意境。
从鹿回头风景区山巅返程,烦心事、累赘事,此刻,统统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一些之前纠结的事儿也一下子就通透了,感觉脑袋里像有无数盏小彩灯突然被点亮,心境豁然开朗,人的一生就是单程车票,不用考虑别人眼中的自己,别人讨厌、诋毁、污蔑都没关系,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脸大嘴巴就大,别人爱说啥就说啥,我的存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追求,而不是为了满足别人而来。当然,那些心性美好的人,也是我们的风景。就算自己一无所有活得平凡,那我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从现在开始,如果我还爱自己,那么,任何人和任何事儿都不能伤害到自己了。
人生的上半场我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一直活在别人的操控之下,若是一味地按照别人所认为的标准来塑造自己,那便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线握在别人的手里,只能机械地表演着别人期望看到的剧情,丢失了属于自己原本可以精彩纷呈的人生。
这一刻,我忽然幡然醒悟,人生短暂,得演好这场自己人生下半场的大戏了,自己是自己绝对的主角才够味儿,那就必须得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个超级大狂飙。内心深处那个被压抑了好久的小宇宙彻底爆发,真正地让自己的灵魂在这山水之间肆意奔放撒欢儿,把所有的活力和热情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在这天涯海角反正没人认识我,索性戴上墨镜,再戴上耳麦,放上劲爆欢快的曲子,一路哼着小曲一路蹦蹦跳跳着朝山下奔去,竟然在这天地间有一种要飞翔的感觉,这种感觉,简直超爽!心里住着的那个小女孩又重新回来了。
沿途的风景如幻灯片般一帧帧在眼前晃过,花草的芬芳、鸟儿的啼鸣,皆是大自然馈赠,我不仅在心里作诗一首:
峰巅极目海天遥,风送芬芳过碧霄。
鸟语嘤嘤诗韵里,繁花紧簇奏箫韶。
山林毓秀呈佳景,日月流辉照绮寮。
造化神工多厚赐,心怀敬畏乐逍遥。
嘿,你别说,还真有那好奇心爆棚且闲得发慌的年轻小伙儿看见我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路,他跟个小火箭似的从后面“嗖嗖嗖”地追上来,跑到我旁边伸长脖子看着我,紧接着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扯着嗓子冲后面嚷道:“哎,不是小姑娘,还真是一位大妈,我愿赌服输啦!”
我明白,这是给我的赞美,大妈就大妈吧,年龄有什么重要的,关键是心情。
那大嗓门毫无征兆地猛然一喊,音量竟比我耳机里正放着的动感音乐还要响亮数倍,声波好似一记重拳,直直砸在我的耳膜上。刹那间,就把我给震懵了。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原本轻快的步伐戛然而止,带着几分疑惑与诧异,慢悠悠地伸手摘下耳麦,耳麦的线缆在身前晃悠着。
那一刻,我的脸颊发烫,“老黄瓜刷绿漆”可能说的就是我当时蹦蹦跳跳的样子吧。想想小伙子说得完全正确,毋庸置疑,我确实是大妈。可转念一想:大妈怎么了?大妈就不能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地走路了吗?想到这里,我微微仰起下巴,眉头轻弹,眼眸中透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小伙子,你看见我鬓角有白发了是吗?但我告诉你,我有多少根白发就有多少个经历。虽说我与青春的小姑娘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了,可我这心里头啊,永远住着一个天真烂漫长不大的小姑娘。告诉他们,你没赌输,我心里还住着小姑娘。”
那小伙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跟俩大玻璃球似的,满是不可思议,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眼睛一眨不眨,那模样,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肌肉紧绷,肢体定格,唯有嘴巴还大张着,呆呆地立在那儿,像极了博物馆里陈列的一尊雕塑,周身散发着懵懂与惊愕交织的气息,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摆在小伙子的视线里,他一定记住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大妈,但愿我也能够成为他的榜样。
对一个不懂话的人无异于是对牛弹琴,我也不等他再有什么反应,心情丝毫没受影响,脚步轻快得如同雀跃的小鹿,转身丢下那个呆萌的小伙子又蹦蹦跶跶地顺着蜿蜒的山路下山去了。此刻,每蹦跶一下,耳边微风都会轻拂我的发丝、衣角,似在与我嬉闹,赞叹我对生活的态度。
没走出多远,只听见那个小伙子扯着嗓子再次高喊:“我靠,是个精神病!”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我听了,不但没生气,嘴角反倒上扬起更大的弧度,捂着嘴居然笑出声来。回过身,手臂高高扬起,笑着冲他摆摆手,那手势像是在同他告别,又像是在包容他的无礼。其实,我是在告别自己不如人意的过往。随后,我哼着小曲儿,继续悠然下山,把那小伙子的叫嚷抛在了身后,融入这满是草木芬芳、自然灵动的山间景致之中。
我需要谨慎为之一振的一刻,是不是一种病,我觉得是,又不是,因为我超越了原有的精神状态,连那个小伙子都感受到了。小伙子的话,是当下年轻人的口头禅,相当于一句振奋人心的鼓励。人生路上,需要别样的精神,超越年龄,超越原来的自己。
辽宁玉儿
墨香凝处意深长,编者才情绽旭光。
按语丝丝扣心府,润词点点化琼章。
情笺遥寄谢忱厚,心曲轻吟敬意彰。
幸得君心同我意,文途相伴韵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