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把 舵(小说)
洪洲建筑公司第一建筑队的队长郑耿直,精通建筑业务,管理着三百余人的队伍。他中等个子,身材魁梧、壮实,面相很和善,一直保持着大智若愚的神态。
六年前,郑耿直的独生女儿郑瑷在大学就读经营管理专业毕业后,她选择走灵活就业之路,到建筑队找到父亲提要求:“爸,您出钱租商住楼、门市,我大学毕业了要学做生意。”
郑耿直听到女儿唐突的提出此要求,为不打击女儿做生意的积极性,招呼她坐下,根据她的需求烧开水,冲了一杯卡布奇诺咖啡端到她坐的茶几上,微笑着问她:“你考察好了吗?准备总体投资规模?租用商铺或商住楼,装修格局、价位?进货需要多少底垫资金?流动资金?需要请多少人?比对同类经营项目的生存情况,收入多少才能保本?”
郑瑗听到父亲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摇头回答:“您又没表态给多少钱,我怎么敢去考察。”
郑耿直为培养她的管理能力,给女儿提出一个很现实的建议:“女儿,这样行不,我聘请为你来当队长助理,协助我具体管理建筑队各班组的业务,每个月都开工资,还买社保、医保。你半天工作、半天用经营管理理论去考察喜欢的经营项目,考察结果再商量。”
郑瑗瞪大双眼提出申明:“爸,我是工作赚钱,不是啃老哈。”
郑耿直从办公桌拿出一份聘用合同,大智若愚的表态:“公事公办,你把身份证复印件,大学毕业证复印件交给来,签订一式两份聘用合同,熟悉一下工作职责。”
只有书本知识,实习期间,也没有操作老板的郑瑗经父亲提醒很实诚,按照他提的建议,一边上班、一边运用经营管理专业知识,对餐饮、服装、建材、电器、日杂店、超市、百货等项目进行考察比对。半年后,巧遇全国爆发新冠疫情期间,经常封闭控制市民出行,市场各个行业疲软,她考察行动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的给父亲报告考察暂停的结果,只好履行聘用合同,踏实在建筑队当父亲的助手。
这年是郑耿直年满五十周岁,他提前通过微信邀请了亲戚、朋友、建筑公司的领导农历的七月十八日中午十二时在洪洲海鲜大酒店赴宴。在建筑队班组长微信群里诚恳发出生日宴的邀请,并让班组长邀请员工赴宴。
生日当天,高朋满座。郑耿直安排专人收礼,指挥宾客入席,他领着妻子和女儿到每桌向宾客敬酒,看到邀请的亲朋好友喜笑颜开,根据自己的爱好饮用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畅饮五粮液,法国进口葡萄酒,极品山城啤酒。其中,近三百人的建筑队有班组长和建筑员工三桌人也享受到他们的敬酒。
九月份,郑瑷拿着给员工发工资的表到办公室去质问父亲:“爸,您是不是搞错了,如实退还建筑队班组长、员工在你生日送的礼金,您审批时给班组长加二千,员工加三百啊?”
郑耿直给女儿讲述发生的二十年前的事。当年,他承包几年卧龙水库养鱼,捕鱼卖收入伍拾万,还清了借贷款还有些一笔收入,他忍不住获得这笔财富的喜悦,逢人便炫耀自己卖鱼的收入,让亲友朋友和熟人都分享这份快乐。次日凌晨,他带着打鱼的工人走到水库岸上一看,水库的水面浮出一大片死鱼,他像患软骨症,沮丧地坐在水库岸边。
捕鱼工人提醒他报警,派出所民警调查无果。
他知道,自己炫耀,着了社会上流传老板赚黑心钱的道。经过一段时间怄气、痛苦、沮丧、惆怅、徘徊、伤心、颓废,左思右想,毅然决然退包卧龙水库,到外地建筑工作学砌砖、制木、钢筋工,经过几年的奋斗,参加公司组织技术比武夺魁,才当上建筑队长,带领建筑队的人数由少到多。
郑耿直再次回老家时,别人问他在外面干什么,有多少收入时,吸取承包卧龙水库炫耀的教训,他再也不敢说是当建筑队长每年收入几十万,只说是在外面打零工,每个月只有三千元的收入,反而受到朋友的尊敬,还有人请他吃饭喝酒。
郑瑗仍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你说承包卧龙水库打鱼炫耀收入死鱼,回老家说假话和加钱退员工送的礼金有联系吗?”
郑耿直就像老师考学生一样反问女儿:“我们建筑队有多少人?”
“三百零六人。”郑瑗毫不犹豫地回答,显示自己这个助理心里有数。
“我的生日来了多少人?”郑耿直慢条斯理的问她。
“加上班组长,三十人啊。”郑瑗不知父亲是什么用意,只能如实回答。
“从这次我请员工们都参加只来这点人,说明社会上流传着老板都是黑起良心赚钱,员工们认为我这次做生就是收敛员工的钱财。”郑耿直分析后给女儿说出加钱退还礼金的理由:“我没有你读的书多,当这个建筑队长,只能用心换心摸到石头过河的蛮办法。要是给员工礼金原数归还,他们会认为礼送轻了,这是打他们的脸。我添钱发给班组长和员工,让支持信任我们的员工看到我们的诚意、尝到甜头,这就起到提高我们信誉的作用,以后安排工作的话就有人听。这次舍,就能得到员工队伍稳定,促进建筑安全的前提下,提高工作质量和进度。不信,你就走着瞧。”
郑瑗虽然半信半疑,却提不出反对理由,只好勉强执行了父亲的决定。事后,郑耿直带的建筑队增强了凝聚力、执行力,建筑队每月坚持按时给员工发工资,逢年过节发福利,杜绝了建筑安全事故,建筑质量和进度也遥遥领先。建筑队伍稳定扩大成建筑分公司,郑耿直担任分公司总经理,郑瑗也晋升为分公司副总经理,他们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三年后,郑瑗和建筑队品学兼优的技术员狄一鹏结了婚。婚后,他仍然在班组当技术员,郑瑗想不通又去分公司办公室质问父亲:“爸,狄一鹏是你的女婿,人又那么优秀,您为什么不提拔他?”
“正因为狄一鹏优秀,又是这层关系,他就要用工作实践证明啊。你要鼓励他把理论用到实际工作中去,不断增强综合能力,赢得各班组的信任与推荐,认真复习考工程师,参加比武竞赛,他是金子还是镀金就会得出结论。与此相反,如果我硬性把他提拔到分公司担任职务,对他本人,对分公司的工作,对你们将来的生活,也许我们是在拔苗助长。”郑耿直推心置腹给女儿分析让狄一鹏锻炼成长与硬性提拔的利弊关系。
郑瑗开始也不理解,认为父亲是保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六亲不认,回家给老公诉说了此事,狄一鹏也认为岳父亲是高屋建瓴的做人做事,努力考取了建筑工程师,虚心把建筑理论用于实践,经班组推荐,参加比武竞赛夺魁,被总公司提拔为总工程师。
又过了三年,疫情封闭结束,经济复苏,各项各业都在正常运转,郑瑗在工作中也不断成熟,经过经商活动,整理出建筑行业即将走下坡路,为走稳走实灵活就业的路,借用分公司在洪洲市东南片区投资商品房建筑地,倡议联合班组长组建彩云虹股份有限公司,购买了其中一小块地修建了集餐饮、食宿、娱乐为一体,彩云虹酒楼的可行性报告。
郑耿直召集女儿在考察报告股东讨论报告形成共识,完善公司章程,投资、分红、酒楼管理、员工待遇、权限、财务管理监督协议,确定郑耿直担任董事长宏观管理,郑瑗任总经理具体管理酒楼,其他股东分别任监的等人事安排事宜,便实施此项目。
彩云虹酒楼建成经营了一段时间,郑瑗听到员工举报,厨师私拿食材,年青气盛的她,十分恼怒,准备打电话邀请网络公司安排技术人员在厨房安监控。
郑瑗掏出手机准备拨电话时,想到股东会决定,凡是涉及到厨师、餐饮、食宿、娱乐经理的事,必须报请董事长同意。她便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汇报自己获得举报信息及采取针对措施的意见。
郑耿直听了女儿的意见后,先分析利弊关系:“‘红案’、‘白案’厨师都配了助手,据我了解,你说这个厨师的厨艺,在洪洲还是首屈一指,助手的厨艺还相差悬殊。且不说厨师私拿食材信息是否真实,如果在厨房安监控,他无论是辞职还是的菜肴上做负面动作,如何应对后果?”委婉的提示她:“要是采取柔情策略,试试看是什么效果。”
郑瑗听到父亲的点拨,她便行若无事的到厨房去查看,交流后,安排财务做了充分的准备,她提着每人两套彩云虹酒楼标志厨师服装、一包专用口罩,一包绿茶,一壶高梁酒,座谈时虔诚地安排:“厨房油盐、麻、辣味太浓,各位师傅上班穿工作服,由公司统一清洗,戴上专用口罩别呛着,累了、渴了喝点绿茶,晚上下班吃饭时,你们炊事人员喝点粮食酒。”
厨师、助手以及炊事人员感受到这位年青颜值、气质超人的总经理,对员工体贴入微,有了炊事工作的归属感。私拿食材的厨师带头以厨房为家,兢兢业业的搞好烹调技术,其他人都积极配合,再也没有谁私拿食材。
彩云虹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2025年春节前,虽然是隆冬季节,郑耿直观察了女儿当总经理期间的表现,她把在大学学到的经营管理专业知识用在彩云虹酒楼管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特别是酒楼购买的商务车,制度规定仅用于公务和接送珍贵的宾客,以及其他员工家有急事,他们父女俩上下班都骑自行车,倡导绿色出行,即使有人取笑他们“土”,父女俩也淡然处之。
股东们也按时分得应有的红利。
郑耿直心里就像提前进入了春天,暖融融的。
郑耿直和郑瑗下班后骑自行车回家时,主动给她提出:“女儿,我提议,明天通知召开股东会提出隐退辞职,建议你担任董事长和总经理。我回家去种花草、打太极拳、喝茶,协助你妈做家务,接送你们的孩子上下学,享受天伦之乐。”
郑瑗焦急地回答:“爸,您别急着交班哪,酒楼可是我们家、股东的所有资产,酒楼的大事还要请您把舵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