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萌芽】蓝鼻子哥哥和红鼻子弟弟(童话)
北风在云层间磨砺着冰刃,蓝鼻子哥哥正把霜花雕刻成骷髅形状。他的冰晶斗篷扫过之处,连月光都冻出细密裂纹。蓝鼻子哥哥说:“太无趣了,”没等弟弟回答,又用冰锥戳着弟弟的后背补充道,“要不,我们来玩狩猎游戏吧。”
红鼻子弟弟从冰窟里探出头,鼻尖滴落的寒露瞬间化作冰针刺向了地面,答应道:“哥,我要冻僵那个坐马车的那个老财主,你看他貂裘上的金线多嚣张,多刺眼!”
“好,你选老财主,那我就选森林里那些穷鬼。”蓝鼻子舔了舔嘴角的冰碴,“我想,等他们的眼泪结成冰项链,一定很美。”
两股寒流如离弦的冰箭射向人间。
一
王大力抡起斧头的瞬间,斧刃突然闪动诡异的蓝光。他诧异地发现木纹里渗出细密冰珠,松脂在零下三十度凝结成琥珀状晶体。
“大伙儿快聚过来!”李铁牛将最后半壶烧刀子泼向天空,酒液在空中冻结成燃烧状的冰焰。十三个伐木工背靠背围成圆阵,沾满松香的棉手套彼此紧扣。
蓝鼻子哥哥悬在树梢狞笑,将寒气凝聚成冰锥暴雨。就在此时,张石头突然抓起斧头劈向冻土:“不能停!继续砍!”锋刃与冻土碰撞迸出火星,瞬间融化了方圆三米的积雪。
伐木声渐次响起,十三把斧头以特定频率敲击地面。他们踩着祖辈传下来的《破冰调》节奏,鞋底与冻土摩擦产生的热量竟在空中织成淡金色的光网。赵老三的旧棉袄蒸腾起白雾,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烫出冒着热气的圆孔。
“见鬼!”蓝鼻子惊愕地发现,工人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结成“人”字雁阵,将他布下的冰网冲得七零八落。当二狗子砍下第七十斧时,斧柄突然迸发红光,融化的雪水在他脚下汇成冒着热气的温泉。
二
此刻,红鼻子弟弟正盘旋在雕花拔步床的上方。崔老爷把第八个暖炉搂进被窝,镶玉的指甲抠着跪地添炭的丫鬟身上:“废物!连火星子都看不住!”
当地窖最后一筐银丝炭化为灰烬时,老地主惊恐地发现锦被上的仙鹤刺绣正褪去颜色。他慌忙去抓枕边的翡翠鼻烟壶,却发现烟膏冻成了墨绿色的冰坨。
“老爷……门窗结冰了……”管家在门外嘶喊,声音隔着半尺厚的冰层,显得模糊不清。红鼻子冷笑着钻进老地主的狐皮大氅,发现他后背的脂肪层正在凝结成蜡状物质。
寅时三刻,水晶帘化作冰瀑封死所有出口。崔老爷保持数银票的姿势僵在床榻,金算盘上的檀木珠子冻裂成两半,他珍藏的百年人参,在锦盒里碎成冰渣。当然,他也变成了尸体。
三
当兄弟俩在云层重逢时,朝阳正从松林尽头升起。蓝鼻子扯着被热气灼伤的斗篷边缘,看着工人们用斧头敲击冰面取水,蒸腾的水汽在他们头顶形成小小的彩虹。
“这不合理!”蓝鼻子折断冰凌长矛,“我用了十成的寒气!而你只用了八成的寒气。”红鼻子望着被村民破开的地主宅院,又指了指山脚下,“弟弟你看,那些就是伐木工走路的轨迹。”
兄弟定睛观望,十三个身影在雪地留下的脚印,竟然构成一副完整的火焰图腾。他们搬运木柴时手臂摆动的弧度,恰好将彼此呼出的白气编织成流动的暖帐。二狗子擦拭斧头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光晕。
“我知道了,热量会生长……”红鼻子弟弟触碰被阳光融化的冰晶,指尖升起一缕白烟。这时候,山涧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越冬的鱼群破冰而出,溅起的水花在空中短暂停留,形成无数微小的三棱镜。
蓝鼻子哥哥沉默着,将残雪捏成水滴形状,轻轻放在红鼻子弟弟的掌心。当伐木工们的夯歌再次响起时,他们终于明白,刺骨的寒风永远冻不灭那些跳动的生命之火。
晨光中,冷空气兄弟的身影渐渐淡去。或许等到来年的冬至,他们会带来让炉火更旺的风,让拥抱更暖的雪,让劳动号子更清亮的霜花。因为真正的严寒,从来冻不住流淌的汗水与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