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邂逅(小品剧本) ——医生与小贩
人物:
医生:约莫五十岁,西装革履,系领带,戴高度近视眼镜。
小贩:三十来岁,身穿牛仔衣裤。
地点:列车厢一角。
布景:二张长椅,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放在舞台中心偏左前方,右边是一个列车用热水箱,背景是车窗。
【幕启:小贩斜躺在椅子上,叼着烟,戴着耳机,哼着音乐,另一张椅子放着他的皮箱。医生提着公文包,从舞台右侧上。他边看车票边找座位,来到小贩面前。
医生:(靠得很近,依次辨识座位号、皮箱和小贩,然后指着皮箱对小贩很有礼貌地)师傅,您的皮箱吗?请把它略为移一下,好不好?
【小贩斜了他一眼,继续抽着烟。医生陪着笑脸,把车票递到小贩眼前。小贩吐了口烟,不耐烦地用脚拨了拨箱子,空出一座位。
医生:(面带微笑)谢谢,谢谢!
【医生坐下,从提包里拿从一本书看了起来。小贩的歌声似乎影响到了医生的阅读,他侧了一下身子;小贩吸烟的烟雾,把他熏的咳嗽起来。医生用手扇了扇,继续看书。小贩望着医生,把烟头扔向窗外,突然对他感兴趣起来。
小贩:(双手往桌上一撑)喂,干哪行的?
医生:(赶忙微笑)医生。
小贩:出差?
医生:开学术会。
小贩:哦,这么说,你是专家咯。(指着医生的老旧眼镜,摇晃着脑袋)啧啧,你这眼镜也太古董了,跟你的身份不相称,不相称呐。
医生:旧是旧了点,还能用。
小贩:(小贩打开皮箱,拿出几副眼镜)多少度,你戴?
医生:500度。
小贩:(挑出一副时髦的眼镜)这副怎么样?
医生:(瞟了一眼,继续看书)蛮好的蛮好的。
小贩:(不由分说,强行给医生换上新眼镜)瞧,这才像专家呢。
医生:(有点心动)多少……钱?
小贩:1500元,品牌眼镜,看你跟我有缘,打三折,算你500元。
【医生好像触了电似的换回自己的眼镜。
小贩:怎么着,就这样还我?
医生:(态度坚决)我不要!
小贩:不要你干嘛戴?
医生:(为难地)贵……贵了。
小贩:贵什么贵?你知道什么?这是进口品牌,钛制的,懂吗?500元,便宜你啦!
【两人推来推去,医生说不要,小贩硬往他手里塞,说不要也得要。就这么争吵着,突然“啪”的一声,医生的眼镜掉在地上。医生茫然不知所措,蹬下身去,摸索着在地下寻找眼镜。
小贩:(拿着眼镜向其他旅客叫卖)旅客们,朋友们,这里有各种眼镜,太阳镜、近视眼、老花镜,各式样款,应有尽有。男戴有风度,女戴有魅力,大家快来买呀,下车就没有啦!
【医生好不容易找到眼镜,只剩一块镜片。他像用放大镜一样,手持着在眼前,摸回座位,中途拌了一下,差点摔在小贩身上。
医生:(破眼镜怎么也戴不好,摇摇头,无奈的向小贩递上钱)唉,师傅,五百块的眼镜,我买了。
小贩:怎么着,还是要买吧?(接过钱一点)500元?不够!
医生:怎么不够?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小贩:刚才我只说了眼镜、镜片!我有说镜框了吗?你配过眼镜吗?不都是镜片配镜框吗?真是,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医生:(万般无奈)那镜框多少钱?
小贩:500。
医生:(吃惊地)又是500?
小贩:大惊小怪,这不便宜你了吗?原价要一千多,瞧见没有?钛金的!(医生眼睛随着小贩的手摇晃着,又看不清)看清楚了吗?(医生摇摇头)
小贩:(显得不耐烦)就这一副啦!要不要?!
医生:(从口袋里掏出钱,仔细算了算,摇摇头)不够。
小贩:(不相信)出门不带钱?
医生:出来急了点,只带了路上用的钱。
小贩:你真是个书呆子!现在哪个知识分子没有钱?你又是医生,还不好弄钱?还有几百?(夺过医生手中的钱)算了算了,少一点就算了,(递给医生新眼镜)卖给你了。
医生:(推回新眼镜,拿回钱)不要了,开会还得用钱呢。
【小贩摇摇头,拿着眼镜,向其他人吆喝起来。医生端起书,用半边眼镜,吃力地看着。
列车喇叭:各位旅客,列车马上到达和谐站,请到和谐站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车缓缓停住,窗外传来叫卖包子、馒头、烧鸡、盒饭、面条……的声音。
【小贩从窗外买进一些食品、啤酒,边吃边喝。
小贩:(吃得津津有味)喂,大专家,不吃点什么?
医生:(用半边眼镜照着小贩的食品)不要吃,车下的食品不卫生的,真的,有很多细菌、病毒的,你也不要吃。
小贩:你别说了好不好?弄得我都要吐了!你们这些医生,那来那么多名堂?这不卫生,那里又有细菌,吃什么?大家不都好好的吗?
列车喇叭:列车马上就要启动了,请刚上车的旅客们赶紧找好自己的座位。下一站,复兴站。
【列车徐徐开出,随之呼啸起来。车上安静了许多。小贩半躺在座椅上,脚搭在对面座位上,歪着头在睡觉;医生用半边眼镜看书。
小贩:(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妈呀,好痛!(倒着椅子上,挣扎起来。)
医生:怎么啦?(本能的站起来,迅速放下书本、掏出听诊器,熟练地给小贩做检查)你等等、等等。
【医生给小贩检查完毕,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持着半边眼镜,摇摇晃晃地走到车厢一头,倒了一杯开水,显得很烫手,回到座位。然后很费力地找出药品,蹲下身来,给小贩喂药。
【小贩渐渐停止了叫喊和挣扎,慢慢恢复过来。
小贩:谢谢医生,不要很多钱吧?
医生:不要的、不要的。
小贩:(递钱)200块,可以吗?
医生:(推开钱)不要,这是我出差配备的常用药品,值不了几块钱,不要了!
小贩:(感动地硬要给)医生,您的技术值钱!
医生:你这师傅,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助,什么都要钱,那社会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小贩连连点头)你这是吃了腐败变质的食品引起的急性肠炎,这才是止住了疼。接下来你还得继续服药,一天三次,一次二片。
【<爱的奉献》音乐起,与二人对话强弱交替。医生用半边眼镜从公文包里找出药,写好用法,交给小贩。小贩此时已经对医生肃然起敬,他仰视着医生,接过药品,从皮箱中拿出一副眼镜,郑重地递给医生。
小贩:给!
医生:1000元?
小贩:不要不要。
医生:那500元?
小贩:(轻轻地给医生戴上)一分钱也不要!
【二人面带微笑,二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