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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春秋】龙飞凤舞


作者:靓与汝 布衣,225.2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2发表时间:2025-04-14 15:53:14
摘要:本短篇校园生活小说《龙飞凤舞》主要讲述了龙哥在校园中的几个关键事件:篮球赛、语文课作文、养老院志愿活动、家长会、高考备考及毕业。

第一章 凤凰于飞
   九月的凤凰花像被打翻的朱砂罐,将整个操场浸成绛红色的海。我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桌上,校服领子上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漫上来,那是昨天小芸塞给我的薄荷糖,浅蓝色糖纸还夹在《天龙八部》的书页间,段誉凌波微步的插画旁洇着淡淡的糖渍印子,像是时光留下的吻痕。
   窗外的蝉鸣正酣,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课桌上,形成一片片跳动的光斑。我盯着课本上模糊的铅字,思绪却飘到了昨天的篮球场。小芸蹲在底线画速写,裙摆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那是她从老家带来的,说是能护佑画画的灵感。我抽屉里还藏着她去年落在篮球场的发带,淡蓝色的绸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胜"字,和大伟球衣上那个被勾破后又仔细缝补的"胜"字一模一样。
   "龙哥!三班的人在球场烧咱们班旗!"阿明的声音像颗炸开的鞭炮,撞开后门,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我猛地撑起身子,校服下摆扫过抽屉里藏着的牛皮笔记本,封面上用银笔描着半阙《临江仙》,那是去年在旧书店淘到的老本子,扉页上还有1998年学长的毕业留言,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少年子弟江湖老"几个字依然清晰,像是一句古老的预言。
   穿过走廊时,球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时光在轻轻叩问。二楼拐角的公告栏还贴着上周篮球赛的海报,我的11号球衣在海报右下角被阳光晒得发白,像褪了色的江湖令,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远远听见篮球场传来哄笑,黄金龙的银灰色头发在篮架下晃成一片锋利的光,他脚下踩着的班旗正在冒烟,布料卷曲的边缘像垂死的凤凰,火苗舔舐着旗面上的金龙,仿佛要将我们的荣耀一并吞噬。
   大伟站在三分线外,新换的AJ1鞋底沾满泥点。这双鞋是他攒了三个月早餐钱买的,鞋舌上还留着他用马克笔描的小青龙,此刻却被泥点遮住了大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球衣下摆,那里缝着他奶奶亲手绣的"胜"字,上周训练时被勾破了,现在歪歪扭扭地别在衣角,像是一位倔强的战士,即使伤痕累累,依然不肯倒下。我注意到他膝盖上淡淡的旧伤,那是去年冬天帮我修篮球架时留下的,当时他疼得直咧嘴,却还笑着说:"龙哥,咱这也算共过患难了。"
   "听说你就是一班的龙哥?"黄金龙用球鞋碾灭班旗上的火星,烟头在地面烫出焦黑的印,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我看是条菜虫吧,连自己兄弟都护不住。"他身后的三班球员开始起哄,有人把篮球砸向篮板,哐当一声惊起满树蝉鸣,仿佛整个夏天的燥热都被这一声巨响点燃。
   我蹲下身系鞋带,手指抚过左脚踝的月牙形伤疤,那是初三那年市联赛,暴雨把球场变成泥潭,我背着受伤的门将跑过三个红绿灯,鞋底的纹路里嵌着的小石子,至今还能在阴雨天泛出铁锈味。那一刻,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球场上的泥泞、队友的喘息、观众的呐喊,还有那个在暴雨中坚定不移的自己。站起身时,我看见教学楼上有个鹅黄色的身影闪过,小芸的速写本应该又画满了新的分镜,她总说我的动作像武侠片里的剑客,却不知道我抽屉里藏着她的发带,更不知道每次在球场上看见她认真画画的模样,我的心里总会泛起一丝温暖。
   "赌一把如何?"我接过阿明递来的篮球,指尖触到球面磨旧的纹路,像是触到了岁月的痕迹,"输的班级承包整个秋日祭的后勤,包括给全校女生搬矿泉水。"周围的起哄声突然静了下来,黄金龙的瞳孔缩了缩,他知道秋日祭对这帮男生意味着什么——去年三班就是靠包揽后勤,把隔壁班的班花全哄去了他们的摊位。此刻的篮球场仿佛成了江湖擂台,阳光在我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凤凰花的花瓣随着微风飘落,像是为这场对决铺上的红毯。
   哨声响起时,我看见小芸趴在三楼的栏杆上,速写本在风里翻动。她今天穿的是淡青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掀起时,能看见脚踝上系着的红绳,在阳光下格外鲜艳。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速写本上投下细碎的影,我知道她此刻的画纸上,一定有个腾空而起的少年,脚下踩着的不是篮球,而是段誉的凌波微步,衣袂飘飘,宛如侠客降临。
   第一节比赛过半,比分胶着在15:13。大伟突破时被绊倒第三次,膝盖在地面擦出长长的血痕。我看见黄金龙故意用膝盖顶向他的旧伤,裁判却转身去擦记分牌,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场边的小芸突然站起来,速写本差点掉下楼,她咬住嘴唇的样子,让我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见的她——那时她正在临摹《游龙惊鸿图》,笔尖在宣纸上洇出的墨,和此刻大伟膝盖上的血,同样触目惊心。我的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就像被点燃的班旗,火苗在胸腔里乱窜,但我知道,此刻需要的不是冲动,而是冷静的策略。
   暂停时,大伟蹲在底线喝水,手指不自然地蜷曲着。我递过护腕,触到他手背上的烫疤,那是去年冬天帮我修篮球架时被焊枪溅到的。"还记得仓库的老篮筐吗?"我低声说,看见他的眼睛亮起来。那个锈迹斑斑的篮筐,藏在体育馆后的小树林里,我们每天放学后在那里练投篮,直到月光把影子钉在篮板上。有次球卡在树杈里,我踩着摇晃的梯子去够,大伟在下面张开双臂,说要是摔下来就当人肉垫子,此刻想起,心里不禁一暖。
   重新上场时,我注意到黄金龙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轻蔑,而是多了一丝警惕。他的运球带着股狠劲,像把出鞘的刀,却在过人时被我用巧劲带偏。当我把球传给大伟时,阳光正好穿过他发梢的汗珠,折射出七彩的光,篮球划出的弧线仿佛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跨在青春的赛场上。我听见小芸的速写本"啪"地合上,她一定画下了这个瞬间——游龙惊鸿,正如她上周在我草稿本上写的那样,那是属于我们的高光时刻,是青春最亮丽的注脚。
   第一节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小芸已经跑到场边。她递给我一瓶水,指尖在瓶盖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我们的暗号,表示她画好了今天的速写。我拧开瓶盖,薄荷味混着铁锈味涌上来,突然想起刚才弯腰系鞋带时,看见黄金龙的球鞋内侧绣着极小的"黄"字,像困在钢铁森林里的小兽,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有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压力。
   场边的凤凰花又落了几片,红艳艳的花瓣粘在记分牌上,像滴在宣纸上的朱砂,鲜艳而夺目。我知道,这场关于青春的江湖恩怨,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藏在体育馆后的老篮筐,锈迹里还刻着去年毕业的学长们留下的字——"少年子弟江湖老",却不知,新的江湖,正从我们的脚下,缓缓展开,等待着我们去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球鞋与地面摩擦的锐响在耳道里拉锯,我盯着黄金龙运球时绷紧的小腿肌肉——那是长期高强度训练才能形成的线条,像被阳光晒硬的藤蔓。他突然变向,手肘擦过我肩膀的瞬间,我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碘伏味,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汗气,突然想起校医室那台总在午后打盹的吊扇,叶片上凝着的灰和他护腕边缘的毛边同样刺人。
   "龙哥!"大伟的呼喊带着破音,我转身时恰好看见他被撞得踉跄后退,膝盖的血痕在白色球袜上绽开,像朵倔强的红梅。裁判的哨声姗姗来迟,却只给了个无关痛痒的边线球。小芸在三楼跺了跺脚,速写本的纸页哗啦啦翻卷,我知道她画纸上的黄金龙此刻定是青面獠牙的反派,而大伟膝头的血珠,正化作武侠画里的刀疤。
   弯腰捡球时,指尖触到地面未燃尽的班旗残片,布料上的金龙绣线已焦黑蜷曲,却仍能辨出龙爪抓握篮球的姿势——那是大伟奶奶熬了三个通宵绣的,她说"龙要护球,就像护着自个儿的肝胆"。我忽然想起上周帮小芸搬画架时,她不小心碰倒颜料桶,浅金色的丙烯泼在地上,竟也巧合地勾勒出相似的龙形,当时她笑着说:"这是凤凰花开时,老龙从地底醒过来透气呢。"
   第二节比赛开始前,我蹲在大伟身边,用矿泉水冲净他膝盖的泥沙。水流过伤口的瞬间,他咬住下唇闷哼一声,却还腾出没受伤的手,从裤兜摸出颗水果糖塞给我:"草莓味,小芸给的,她说吃了能防阴招。"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我忽然瞥见黄金龙站在篮架阴影里,正用鞋带系紧护腕,动作格外用力,指节泛白如骨,却在抬头时迅速别过脸,银灰色发梢掠过泛红的耳尖。
   比赛重新开始,我改用左手运球——这是爷爷教我的"左道",说江湖人要留三分奇兵。黄金龙的防守果然被打乱,他习惯了对手右路突破,此刻像被抽走尾椎骨的豹子,扑空时鞋底在地面犁出两道白痕。当我在三分线外急停跳投,篮球划破空气的尖啸竟与凤凰花坠地的轻响重合,皮球空心入网的刹那,小芸的速写本恰好翻到新的一页,我看见她笔尖在纸上疾走,画出的弧线比抛物线更动人。
   半场休息时,阿明不知从哪弄来冰镇橘子汽水,玻璃瓶壁上的水珠顺着标签往下淌,冲走"勇夺第一"的烫金字。黄金龙靠在梧桐树上,撕开AJ1的鞋带,露出肿胀的脚踝——原来刚才扑抢时扭到了。他看见我注意到伤处,慌忙把脚往草丛里藏,却被大伟眼尖地发现:"靠!肿得跟馒头似的,早说让你穿我那双老安踏,比这破鞋跟脚多了。"
   "要你管。"黄金龙梗着脖子,却乖乖地接过我递来的云南白药气雾剂。白雾喷在脚踝上的瞬间,他猛地吸气,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我这才发现他左眼睑下有颗极小的泪痣,像滴未干的墨,让这张总绷着的脸多了分柔软。远处传来预备铃,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班旗...是我让他们烧的。"
   这句话像块滚烫的炭,落在我们之间的草地上,烤焦了几茎狗尾草。大伟的橘子汽水"当啷"落地,我却不意外——今早路过校长室,曾听见黄金龙父亲的怒吼:"你以为装叛逆染头发就能进校队?去给一班找点麻烦,让他们知道规矩!"此刻看着黄金龙踢开脚边的空易拉罐,罐身滚过凤凰花瓣,映出支离破碎的天空,我忽然明白,他银灰色的头发下,藏着和我们一样的,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少年心。
   下半场开始前,小芸突然跑过来,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就跑。展开一看,是她速写的简笔画:穿11号球衣的少年脚下踩着燃烧的班旗,背后生出凤凰的尾羽,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别让凤凰烧成灰,要让它在火里长出新的爪子。"字迹边缘洇着淡淡的铅笔印,显然是画了又改,改了又画,最后力透纸背,像道刻在树皮上的江湖令。
   终场哨响时,比分定格在38:35。黄金龙站在场地中央,盯着记分牌上的数字,喉结滚动两下,突然转身走向场边的书包。我以为他要离开,却见他掏出个银色打火机,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点燃了自己球鞋上的AJ标志——火焰腾起半尺高,很快被他用矿泉水浇灭,鞋舌上焦黑的logo像道勋章,烙在灰扑扑的球鞋上。
   "愿赌服输。"他把湿漉漉的球鞋甩在地上,露出沾着草叶的白袜子,"明天起,三班的人每天早读前把矿泉水搬到你们班门口,冰镇的。"说完转身就走,银灰色头发在夕阳里泛着金红,像团烧不尽的火。小芸突然指着他的背影笑:"他刚才点火时,像极了《天龙八部》里自断经脉的侠客,可惜少了把古琴配乐。"
   暮色漫进操场时,大伟蹲在地上收集未燃尽的班旗残片,说要让奶奶补补做成新的队标。我摸着口袋里小芸的纸条,指尖划过她画的凤凰尾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黄金龙不知何时折返,正把那只被烧的AJ1踢到我脚边,鞋跟处用小刀刻了行小字:"凤凰劫,龙未劫。"
   晚风裹着凤凰花香涌来,吹得教学楼上的班旗猎猎作响。那面被烧毁的班旗此刻搭在篮架上,焦黑的边缘在暮色中舒展,竟像只浴火的凤凰,正展开翅膀,准备飞向缀满星子的夜空。而我们的故事,正如这面旗帜,在灰烬中埋下了新的火种,只等春风来,便要烧出整片江湖。
  
  
   第二章 秋雨练兵
   十月的第一场雨来得毫无征兆,像天空突然打翻了水盆,体育仓库的铁皮顶被砸得咚咚响,像谁在天上擂鼓。我抱着篮球推门进去时,扑面而来的潮湿里混着铁锈味和机油味,墙角的老收音机刺啦刺啦响,勉强哼着《铁血丹心》的调子,像个走了调的江湖客。
   "谁?"角落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我打开手电筒,看见黄金龙蜷在跳箱后面,校服上沾着机油,右手虎口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怀里抱着那双断了鞋带的AJ1,鞋头凹瘪得不成样子,像被人踩进泥里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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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部很漂亮的小说,“龙飞凤舞”的题目印证着故事的内容。文章很有趣味,推荐阅读。【编辑:河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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