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香】久旱的天气(散文)
细细屈指一算,百日大旱已持续一百二十多天,将近四个月,天空未曾落下一滴雨。此时本是麦子拔节、抽穗、灌浆的关键时期,可老天爷丝毫没有降雨的迹象。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地里打不出粮食,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抬头望向天空,瓦蓝一片,不见一丝云彩,东风呼啸而过。原本绿油油的麦田,如今麦叶泛黄,麦穗原本摆籽五颗,如今因干旱只摆两颗、三颗。地里干得厉害,向下挖十多公分都不见墒情。公路旁的风景树,叶子蔫巴巴的;树下的小草、小花也都干枯蜷缩;水泥街道和路面被太阳暴晒,仿佛随时都会着火。
就连树上的小鸟,也找不到水源,只能干巴巴地望着天空。“天忘记下雨了,龙王爷睡着了。”人们议论着。干旱笼罩大地,善良的农人们只能祷告,烧香拜佛,祈求老天降雨。
太阳越晒越烈,热量不断积聚,地头上零星的杂草枯死了,曾经生机勃勃的麦苗也和杂草一样,叶片枯黄,有的甚至干得能当烟叶抽。有关部门透露,这可能是百年来罕见的旱情。
父亲曾对我说过,民国十八年大旱,饿死的农人不计其数。他听爷爷讲,那时的旱情前所未见。好在宝鸡扶风有个冯九开仓救灾,当地才未遭受太大损失。
还有一年同样干旱,麦子没灌上浆,干热风一吹,麦子早熟,但颗粒干瘪,一亩地收成不到二百斤,连籽种和牲畜饲料都不够,到了秋季,家里便没了吃的。母亲只能挖野菜充饥,快过年时,家里揭不开锅,父亲就和村里几个相好的人,托人去大山后借粮。双方商定,借一百斤玉米,还一百斤麦子,即便如此,没有可靠关系,人家也不愿借。父亲是个极讲信用的人,第二年麦子收后,他第一时间就把粮食还了回去。他常对我说:“做人就要讲诚信,吐口唾沫就是钉,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钉是钉,铆是铆。”
太阳依旧火红,大地如同蒸笼,连吹来的风都带着热气。人们见面,三句话离不开雨。老话说:“麦收八十三场雨。”意思是种麦前八月一场雨,十月一场雨,来年三月一场雨,若这三场雨能如期而至,麦子必定丰收。可今年,这三场雨缺了两场,麦子丰收无望。
我有六分苹果地,这块地原本是碾麦场,后来有了收割机,为了不荒废场地,我便栽上了苹果树。苹果树不多,管理起来相对轻松,能满足儿子和姑娘吃苹果,这几年还卖了些钱,我对这块地格外珍惜。它就像我的晴雨表,也是我的休闲之所。离家近,在家待闷了,我就拿上工具去地里干活,累了便歇一歇,还能打开手机写文章、编辑或留言。即便地里没活,我也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树下,看看翠绿的树叶、规整的树枝,还有疏果后均匀分布的苹果。收麦前给苹果套上袋子,国庆节后卸袋,再铺上反光膜,不出十天半月,红彤彤的苹果便诱人至极,光是看着都觉得香甜。
有谚语道:“天旱锄田,雨涝浇园。”父亲也常说:“锄下带水。”意思是越是干旱越要勤锄地,这样能疏松土壤,防止板结,减少水分蒸发。我自认为还算勤快,地里杂草不多,闲时就去锄地,在苹果树下乘凉,这种生活怡然自得,更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
今年,我苹果树旁有邻居家三分地,一边被土槐树荒着。去年种的菜籽收成尚可,今年却出苗不好,我翻种了一遍,苗还是不够,正月里撒了些化肥,可惜没下雨,油菜长得稀稀拉拉,几乎绝收。我没事就往地里跑,仿佛着了魔。每次去,看着地里的油菜苗,心中默默念叨,盼着能下一场透雨,哪怕只把地皮打湿也好,我心里七上八下,焦虑不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地仿佛被定住了,火红的太阳不知疲倦地炙烤着,空气干燥得仿佛一点就着火。再看菜籽,顶上的黄花早已干枯,三分之一的菜角也萎了,籽粒还没长成就被太阳晒干了。成片的麦田里,麦穗干枯,麦叶发黄,有的地块还遭了蚜虫。
今年真是灾年,农人们的苦不堪言。街头巷尾,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的叹息声:“天怎么了,怎么不下雨呢?”不少农人站在地头,双手抱头,望着麦田,满心的无奈。
常言说的好,民以食为天,农人就是种庄稼的,庄稼的好坏,关健是天,在水利条件还没有成熟的条件下,大多数人还靠天吃饭。风调雨顺了,农人就安心了,也就四季平安了。
这两天,风刮个不停。有一天下午,一场大风刮得天昏地暗,不一会儿就停电了,几个小时都没恢复,据说是大网被风吹的故障。说实话,活了几十年,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旱情。许多农人想种早玉米、杂粮,栽瓜果、辣子,可土地干旱,根本无法下种。
天依旧干旱,地依旧干涸,靠天吃饭的农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不禁想起小学三年级那年春天,同样久旱不雨。父亲想在自留地旁的小块地里种玉米,等不来雨,他就用架子车拉着空煤油桶,挖坑点种玉米,我和母亲负责浇水。忙活了三天,终于把玉米苗催了出来,可天还是不下雨。一天放学后,父母不在家,我逞强拉了一桶水去浇地,结果在下坡时架子车翻了,车辕把我压倒,导致腿部软组织损伤,疼了十多天才好转。没想到没几天,雨终于来了,那年那块地的玉米收了两化肥袋子,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躺在炕上,望着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风呼呼地吹着,时大时小,树叶相互撞击,发出沙沙的声响。隔壁的门窗似乎没关好,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我辗转难眠,满心盼着雨能快点来。
“久旱有久雨”,不知何时,我进入梦乡,梦见一场及时雨倾盆而下,滋润着干涸的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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