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修牙记(散文)
前几天早上,刚走出家门,还没到车站,忽然觉得嘴里不得劲,好象有什么东西咯得慌,伸手一摸,原来是36年前镶的那颗假牙脱落了。虽说物壮必老,盛则必衰,齿摇发落是不可抗拒之事,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古人说: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想来,自己虽然算不上是至孝之人,但对于父母所赐之身,是不敢轻易毁伤的。唯独牙齿,大概是天生禀赋不佳的缘故,早早便缺失了。
我出生后,没吃过几天母乳,体质不算太好。六岁以前,干瘦,一吃肥肉就吐;后来开始虚胖,这该是脾虚的缘故吧!左边上牙膛有一颗龋齿,上大二那年,不小心咬骨头时,硌坏了。只得回家,父亲所在的医院没有好的牙医,父亲只好领我到柳大夫的私人牙所补镶。柳大夫拖着一条瘸腿,大家私下都管他叫柳瘸子,柳瘸子早早便离开医院,自己开了私人诊所,是最早下海经商的那批人。别看柳瘸子走路拐了拐了的,可是却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让人羡慕不已。
柳瘸子给我打了麻药,我从小便晕血,一看见那些钳子、镊子,便紧张不已,只好闭着双眼,像待宰的羔羊,任由其折腾。柳瘸子先用钳子把那龋齿的牙根抠掉,再把相邻的两颗磨出缝隙,用不锈钢牙套把假牙固定,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把牙镶上了,虽然很不美观。
如今,那颗假牙也“寿终正寝”了,还得补镶。可是,一想到上次修牙的痛苦经历,便心有余悸。
虽然如此,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医院修治。他一个同事在市第一医院治过牙,说牙科的王大夫技术不错。
约了时间,见了王大夫,人很和善,检查了一番,说有一颗虫牙需要修补一下,又把牙结石震磨下去,虽然有些疼痛,还能忍住。
由于还要做牙套,要把相邻的牙齿磨一磨,那钻心的疼痛简直受不了,不得已打了麻药,然后王大夫给我安了塑料牙以保护受伤的牙齿。
等了一周,王大夫通知安远志说假牙已经做好,要他过去安装。
安装前,王大夫提醒他说消毒时会很疼,果不其然,她朝着缺牙处用消毒剂喷了一下,瞬间,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等了一会儿,王大夫把假牙给我装了上去,麻麻的,胀胀的,不很舒服。
可是,不管怎样,不缺牙了,这总算是好事。
结算下来,一共花了5000块钱,不能纳入医保统筹。虽然不算很贵,但也不便宜。
其实,从历史上来看,治牙从来都不便宜。鲁迅先生一生饱受牙病的困扰。1930年3月19日,鲁迅在日记中写下“午后落一牙”。“24日下牙肿痛,因请高桥医生将所余之牙全行拔去,计共五枚,豫付泉五十。”也就是说,拔一颗牙要十块银元,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那时一块银元能买两袋白面,可见花费着实不菲。
然后鲁迅开始“造义齿”,也就是镶牙。为此鲁迅又跑了十余次医院,1934年12月17日,鲁迅“病后大瘦,义齿已与齿龈不合,因赴高桥医师寓,请其修正之。”
晚年的吴佩孚患牙疾,曾延请德国医生到家中诊看,诊断需住院拔牙。因德国医院位于租界,而颇有民族气节的吴大帅曾发誓毕生不入租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日本占领当局得知情况后,强行指派日医到吴家为其拔牙,结果导致严重感染,腮部肿胀,继而高烧昏迷,结果不治身亡。
由此可见,牙病并不是小病,如果不认真对待,恐怕是要丧命的。
“让你用温水刷牙,你就是不信,以后看你还当回事不?”爱人嗔怪道。
“你妈满口假牙,不照样长寿吗?”我反驳道。
“你问她敢吃硬的吗?假牙再好,也赶不上原生的!”
“那有的人还把好牙给拔掉了呐!”我并不认同她的说法。
“那是为了臭美,谁也没招!”
这倒属实。 以前,我们单位吴主任虽然个子不高,但一张笑脸倒也算清秀,不过她的门牙往外支出,像野猪的獠牙似的,特别难看,她轻易不敢张嘴。有一次,区委的易书记逗她说:“秀丽,你要是把牙修一修,那就更好看了……”
谁知,易书记的一句戏言让吴大主任下了决心,她到医院把两颗门牙拔掉了,镶了两颗烤瓷的假牙,人也顺气了不少。
不过,对于我来说,主动去医院拔掉好牙是不可想象的。两次修牙的痛苦经历,让我对护理牙齿再不敢马马虎虎,买了漱口水、生理盐水,饭后及时漱口,尽量少吃酸辣食品,就希望这亡羊补牢的做法能有所裨益。
否则,出现古人所说的“口中零落残牙齿”该多遭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