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最美】让人留恋的秋天(散文)
秋天到了,金黄色的枫叶被微风吹落,撒满大地,铺成了一条金色的大道。红扑扑像孩童脸蛋的苹果,十分诱人;如珍珠玛瑙般的葡萄,被农人从袋子里倒出后,像翻倒的灯塔,上大下小;鲜桃裹着袋子,像害羞的姑娘藏起了金黄色的身躯;鲜红鲜红的辣椒,挂在辣椒树上,映红了一片土地。
玉米成熟了,高粱成熟了,不大的一块块田地里,农人种下的芝麻也成熟了。秋天的美景、秋天的五谷杂粮,即便让李白吟诗作赋、陶渊明挥毫作画,也难写出这般美丽的诗篇,难画出一幅幅让人心旷神怡的诱人图画。
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是农人欢欣鼓舞的季节。
常言道:“春种庄稼秋收果。”这句话的意思是,春季种下的农作物,包括各种水果,到了秋季都会成熟。满山遍野飘散着果香,就连家禽家畜也都吃得上膘,壮实了身子。
儿时的我,最喜欢秋天。初秋时节,我会爬上树捉知了、逮纺线虫——那是一种会飞的小虫子,还会和几个小伙伴去土坡上捉蚂蚱,回家后找个笼子把它们圈起来,看着这些小生灵蹦蹦跳跳,心里满是欢喜。
没过多久,秋雨便绵绵落下。雨水流过街道,卷走了路面的泥土,也卷走了往日的灰尘,浑浊的泥水缓缓流向不远处一条不大的水渠。那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在低声吟唱着秋天的赞歌,诉说着这个季节的丰硕成果。
雨过天晴后,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由得感叹“江山如此多娇”。秋雨洗过的村庄、洗过的树木,显得格外清晰鲜亮,令人耳目一新。人都知道,秋天是当之无愧的丰收季节。从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到日头西下的阳光,洒下的光芒,把秋天的果实映照得愈发娇艳动人。
记得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母亲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了外祖父住的山庄。那山庄名叫白家源,坐落在山间,山上杂草丛生,杂草间点缀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把山间的三沟六坡打扮得分外妖娆。院子东侧的窑洞门前,立着几棵高大的土槐树,槐树上两个黑乎乎的老鸦窝格外显眼。院子里,一只小猫蹦蹦跳跳地跑着,一条长长的铁链拴着一只狗。不知那狗看到了什么,时不时朝着对面的山坡狂叫几声,打破了山庄的静谧。
最让我惊喜的,是外祖父家三孔窑洞上方的崖面上——那上面长满了鲜红鲜红的酸枣,把高大的崖面装点得格外美丽。红红的酸枣、绿绿的叶子,再加上酸枣树旁绽放的一朵朵黄里透红的鲜花,构成了一幅鲜活的画面,让人眼前一亮。
我在窑洞内外四处搜寻,想找一根长长的杆子,好去崖上打酸枣。馋虫早已爬到了喉咙,口水直流,满心都是想尝尝这酸枣的酸甜滋味。
终于,我找到了一根不算太长的杆子。顾不上多想,我拿起杆子就往崖下的酸枣枝上狠狠打了几下。瞬间,酸枣像雨点般落下。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好好品尝,回家时还要给好朋友黑蛋和毛娃装几碗,让他们也尝尝这山间的美味。
打完酸枣,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从崖背上往下走,准备去捡拾落在地上的酸枣。可就在这时,场边不远处突然溜出来一条蛇。它扬着头,嘴里不停地吐着信子,还东张西望的,拦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我吓得当场哭了出来,母亲和舅舅听到哭声,急忙从窑洞里跑出来。舅舅找了一把铁锹,小心翼翼地用铁锹把蛇铲起来,送到了很远的地方。之后,舅舅才对我说:“这是七寸蛇,性子凶,毒性也大,但只要你不招惹它,它也不会主动攻击。今年天气潮湿,山上的蛇格外多,以后在这儿要多留心。”
随后,舅舅和母亲把院子里之前割下晒干的艾草——那是一种常用的草药——点了起来。艾草燃烧的烟雾很快弥漫了整个山庄,还飘向了旁边不远的另外三户人家。舅舅解释说,艾草点燃后,那蛇就不敢再靠近山庄了。
我急忙找了个小竹笼,蹲在地上捡拾酸枣,不一会儿就装了小半笼。我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好吃极了。我还特意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跑去喂在母亲的嘴里。母亲尝了尝,笑着说:“今天的酸枣真好,又大又甜,味道确实不错。”
外祖父家山庄的场边,还长着一棵枣树。听外祖父说,这棵枣树是他用酸枣树嫁接的,结出的枣子特别大,颜色也红得鲜亮。树下落了不少枣子,有红的,也有绿的,不知是被小鸟啄下来的,还是自己熟透掉落的。
三天后,我和母亲下山回家了。黑蛋和毛娃看到我带回去的酸枣和枣子,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直夸好吃,还让我下次给他们多带些。
我是真的喜爱秋天。秋天有太多我爱吃的东西,就连路边野草丛里的野草莓——我们都叫它“花花泡”——也甜得让人难忘。怪不得母亲常笑着说我:“就知道馋嘴,一天到晚专挑好吃的吃。”
秋天,实实在在让我留恋,让我向往。这些年,党的好政策给农人带来了太多好处,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幸福。村里的街道都修成了水泥路,一条条水泥路像一张大网,把相邻的村子都连接了起来。村头的墙上画着“二十四孝”的漫画,还贴着扶贫攻坚的宣传标语,整个村子的面貌焕然一新。
天变蓝了,地变美了,秋天的景色也变得更加迷人。漫步在乡间的水泥路上,脚下踩着零零落落的树叶,耳边听着小鸟在路边树上的鸣叫声,还有路边小草小花间虫子的低吟,再加上秋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刷刷”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像一场热闹的大合唱,在为秋天的丰收祝福。
继续往前走,能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都被拖拉机犁得平平整整。田埂边或田地中间,偶尔冒出几棵倔强的小草,格外吸引眼球。不远处,一辆三轮车从果园里开出来,车上装满了红彤彤的苹果,那满车的果实,仿佛装着果农一颗火热的心,正朝着收购水果的站点驶去。还有一辆辆装满鲜桃的车,也急匆匆地往大街上的收货点赶。对果农来说,秋天不仅是丰收的希望,更是一年收入的重头戏。
村里八十多岁的三叔,每次说起秋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他常跟人谈笑风生地说:“秋天啊,是咱农人心里的安慰。丰收的果实能卖多少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心里的那份踏实和高兴。心情好了,比啥都强。”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关于秋天的往事就像潺潺流水,漫过田埂,冲过记忆里的坎坷与琐碎,一直流向远方。还记得有一年,我一时兴起,在我们队几乎没人种玉米的情况下,特意种了三亩多玉米。那几年,我们这儿种地基本靠天吃饭,没想到那年的玉米竟然意外丰收了,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让人没料到的是,我种的近两亩玉米地在一个大土坡边上,村里一位老农在附近烧荒时,不小心把火星溅到了地里。当时风很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转眼间就把那两亩玉米烧得所剩无几。我找到那位老农,可他却不承认是自己的过错。因为事情闹得不小,派出所也出面调查了,但考虑到对方年纪大了,家里条件也不好,没有赔偿能力,我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村里人知道后,都夸我大度,说我没有为难老人。只是那片地,最后几乎没有什么收成,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会有些惋惜。
一年又一年,一个个让人留恋的秋天过去了。农人们采收完地里的庄稼,种下过冬的麦子,这让人满心欢喜的秋天,也就慢慢走向了尾声。
如今,我已满头白发,却又一次迎来了一个硕果累累的秋天。这个秋天,依旧给人们带来了美满的幸福,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喜悦。
恰逢“双节”来临,更是给这个秋天增添了几分热闹。想必此刻,在外打工的乡亲们、城里上班的年轻人,都已经成群结队地回到了家乡。他们有的是为了看望年迈的父母,有的是为了走亲访友,还有的,是想亲手摘下家里秋天丰收的果实,尝尝那熟悉的家乡味道。
农人们收完庄稼、种好麦子后,这让人留恋的秋天便缓缓落幕了。可它留下的,是满仓的粮食、满筐的果实,更是农人们脸上掩不住的笑容,和心里那份沉甸甸的幸福。这样的秋天,怎能不让人怀念,不让人向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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