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小事】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小说)
郭俊从来没有过和李凤离婚的念头,哪怕多少次吵架吵到天昏地暗,甚至火气上来两人到了摔盆子摔碗的地步,最后弄得满屋狼藉,郭俊脑子里都没丝毫有和李凤分开的想法。
每次吵完,等稍微平息一会情绪,郭俊总是先站起来,把东倒西歪的物件整理好,然后主动走到妻子面前,把李凤凌乱的头发整理顺溜,呢呢喃喃地说一些我不应该那样,晚上给你整一顿龙虾大餐消消宝宝火气之类的话。
如果这样做了李凤还不解气,郭俊便会使出夫妻间的绝招,把李凤一双白嫩细长的小脚脚面向上反过来,双手伸出张牙舞爪地比划出挠痒痒的架势。
这个时候,李凤一定会立马坐起来,冲着丈夫的肚子轻轻一拳打过去,之后便是夫妻间的久久的拥抱,这次“战斗”也随之宣告结束。接下来,油盐酱醋的日子该怎么过还会外甥打灯笼———照旧。
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过日子,大概家家如此,每次吵完郭俊都这样安慰自己。
尽管每次吵架的缘由郭俊都觉得是妻子无理取闹,但既然爱,那就只能无条件地去包容。
而此刻,看着被李凤又一次摔得满地七零八落的东西,甚至前几天胡月经理刚刚送给他的进口剃须刀也变得支离破碎,不堪入目.
郭俊突然觉得有一种不能再压抑自己的冲动,真想……
郭俊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这次他不想再重复着去抚慰李凤,而是选择随手披一件衣服甩门而去。
这次吵架的由头真的是奇葩。
郭俊随领导下乡走了好几天,翻山越岭回访客户。一回家,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就被李凤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如果自己真做了对不起谁的事,那挨骂也就活该。
可一路上走到哪里都想着给妻子买件少买衣服,给孩子买点吗什么零食玩具,满满当当驮了一大包满心欢喜换来妻子的笑脸和儿子的跳跃。
可现在李凤痛骂郭俊的原因是临走的时候没买回咸盐,害得她吃了几天淡饭。
还有就是有几次没有及时回复她的短信,肯定是外面勾搭上那个狐狸精了。
一切都让郭俊无语。
郭俊就职的是一家饲料加工厂,主要生产适合肉猪各个阶段生长期的饲料。
厂里在辖区内养猪密集的每个区域里都设有销售点,往年的业绩一直很好,可近半年销售和回款逐月下滑。
看着报表上的数据,胡月经理坐不住了,亲自带着郭俊这个业务总监和司机小刘去一线摸底。
十几天的劳顿没有白费,原来是临县的一家同行打价格战挤掉了他们的市场。
胡月和郭俊加班到深夜,认真核算了自家厂子各项成本,制订出一套科学而又精准的销售方案。
尽管毛利看起来少了许多,但几次饭局下来,又把大部分的老客户拉回到了自家魔下。
胡月经理四十岁上下,长得眉清目秀,苗条细柳,看起来好像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可熟悉她的人都说是女中强人,办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丝毫不输腰粗体胖的男子。
可惜红颜命薄,几年前丈夫车祸去世,把一家红红火火的饲料厂留给她打理。
郭俊是胡月一手用起来的人,小伙子身强力壮,脑袋灵活,车间管理,营销策划,人事处置,放到哪里都是胡月的得力干将。
自从胡月年纪轻轻守寡后,白日里忙着厂里的事还没有什么,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感到寂寞和孤单。
郭俊比他小两岁,走在一起的时候,不熟悉的人都夸他们是天造地和的一对。
听到这样的话时,郭俊总是低头无语,胡月却会把一双媚眼肆无忌惮地瞄向郭俊。
月有时也想和郭俊说说工作以外的话,可几句话过后,郭俊就会着意把话题又聊到工作上。
郭俊心里明白胡月需要什么,但他必须守住底线。
李凤是郭俊青梅竹马一路走来的妻子,尽管脾气古怪,不能善解人意,但每一次缠绵之时的卿卿我我总会让郭俊有意犹未尽的满足感。
也正因为如此,郭俊时刻提醒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决不能辜负李凤曾经对自己的一片痴心,也不能做对不起已经上幼儿园的孩子。
前一阵因为技术更新的需要,郭俊陪同胡月去省城购买饲料加工设备,路过一家商场时,胡月指甲裂了进去买指甲刀,郭俊看到一款新式的荷兰产飞利浦剃须刀,只是多扫了几眼,便被9999的标价下慌了,急忙离开了柜台。
想不到的是,等出差回来的第二天,那款剃须刀就放在了郭俊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
郭俊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愣愣地坐了好长时间,想着怎么还给胡月,但最终还是装进口袋拿回了家。
李凤看见郭俊拿着剃须刀神情专注地打理自己,问过郭俊哪里买的,多少钱,郭俊敷衍着说是一款几十元钱仿冒品。
说这话的时候,郭俊自己都能感觉到心里很虚,计划着什么时候攒足了钱把这份人情还给胡月。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心里乱糟糟的郭俊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现在的归宿。
回想和李凤结婚十几年的日子,几乎每天天都生活在恐慌之中,总怕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哪一件事做的不好招惹了妻子。
婚礼过后的当晚,洞房中李凤不知哪根筋抽着了,一直到后半夜都不松裤腰带,不说一句话。
郭俊又说好话,又挠脚心,该使的法子都用了,直到临天亮李凤才说出一句话,原来是婚礼台上两人相拥时郭俊不小心踩着了李凤的脚尖。
“你就不懂得关心人家嘛,弄得脚丫子生疼,也没有看一眼!”
唉,就这点事便坏了花烛夜的情绪,值吗?
孩子出生后,郭俊母亲放下手中的活计,把生病的老伴一个人丢在老家来帮忙照顾李凤和孩子,本来是件好事,可李凤三天两头找婆母的不是。今天说炒的菜淡了,明天又是锅里的米夹生了,再一次又怪婆母没有洗手就去拿奶瓶了。
看着母亲委屈的表情,郭俊实在忍不下去了。而母亲每次看到郭俊的情绪就要失控时,便把他拉到一边,轻轻地拍打着说一句:“家嘛,以和为贵,李凤的脾气就那样,过去就好了。”
“可是,妈您……”
“妈妈年纪大了,媳妇说什么只当耳朵背,没听见。”
孩子上幼儿园那一年,母亲回去了。
没过多久,父亲因为食道癌离开了人世。
安葬父亲那一天,郭俊几乎要跪倒在地求着李凤送老人一程,可最后李凤还是铁了心不回去。
最让郭俊痛心的是连老人唯一的孙子都死拉着不让去给爷爷打幡子,说是老人下葬阴气太重,怕伤着孩子。
“唉,我,我……”郭俊什么话也说不出,伏在满头白发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
“俊啊,人这一辈子,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天命啊!忍忍让让也就过去了,有些事不能较真,安安稳稳过日子,把孩子培养成人,妈妈就放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郭俊能看见妈妈满眼的泪水硬是憋着没有掉下来。
没过三年,许是失去老伴后太过悲伤和孤寂,母亲也走了。
这一次,李凤依然没有回去。
不同的是,郭俊听了母亲的的话,没去求李凤,只是从老家回来后家都没回直接出差走了十几天。
天慢慢黑了下来。
自打结婚后,不管李凤做事怎么过分,无缘无故夜不归宿的事在郭俊这里从来没有过。
而今天他开始厌恶那个给了他太多憋屈,感到无比窝囊的家。
郭俊突然想喝酒,让他这个平常滴酒不沾的人大醉一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放下昔日的往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等郭俊睁开醉眼迷离的眼睛时,已到了了第二天的早晨。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走不通的路。酒馆的服务员给我打过电话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多了。可能他们看到你手机的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我,所以误认为是你的家人了。没有办法,只好就近把你住入这家宾馆。来,擦把脸,清醒一下给妻子打个电话,别让她担心。”
边说话边把温热的毛巾送过来的是郭俊的经理胡月。
床边守了郭俊大半夜的胡月满意倦意,但灯光下却更加显得妩媚。弯月样的眼睛,润圆的脸蛋,略显厚实的嘴唇看起来性感而又迷人。
郭俊愣着双眼死死盯了胡月足有一分钟,突然从床上翻身坐起伏在胡月的背上呜呜咽咽地大哭了起来。
这时的胡月好像读懂了郭俊的心声,一动不动任由郭俊去宣泄。一直等到郭俊慢慢平静下来才轻轻地拍了他两下,站起来端一杯水递过去。
“润润嗓子,给家里回个话。”胡月轻声说。
郭俊微信上的语音一大串,点开几个,全是李凤不堪入耳的狂骂声。
“胡经理,月儿,我……”面对胡月,郭俊不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什么也不要说了,家和万事兴,调整好状态回家好好过日子吧。男人要有男人的胸怀,也要有男人气概。”
听着胡月劝慰的话,仿佛是母亲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回荡。
“可是,我……我喜欢的是你,是你啊!出于一份责任我不想放弃现有的家庭,出于对过往的回忆,很多时候又不能无情地离开,出于对你这个当了了我许多年老板的领导,我又不能冒昧说出我的爱慕,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向你表白,也许你会拒绝,可我必须说出来!”
郭俊越说越激动,一下子站起来,伸出双手把胡月揽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