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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东篱】在一地鸡毛里拾起生活(散文)


作者:金刚狼 童生,650.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952发表时间:2025-10-18 05:53:01

有多少人觉得生活不是一地鸡毛?就是那些忙碌大事的人,可能也会遇到鸡毛蒜皮的事,但生活如果不是一地鸡毛,就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我总觉得,我们就是在一地鸡毛里拾起生活,不然生活就少了那些弯腰一拾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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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个话题,很多人不会认同。生活是美好的,怎么会是一地鸡毛呢?但我对“鸡毛”二字还是有一定情结的,小时候,经常和女孩一起玩踢毽子。那时,踢毽子是一种比较奢华的玩乐了,总是感到其乐融融。做毽子,首先需要找一枚铜钱,然后在四处寻找鸡毛。做毽子的鸡毛必须是鸡翅膀或者鸡尾巴上的,丰满而狭长的最好。有了这些,还得找一位心灵手巧的大娘,为我们做。我们玩过的毽子,都是村里张大娘做的,坏了还得帮我们补补。那时,并不以为鸡毛是个无用之物。小孩子不懂得鸡毛的在生活中的烦恼琐碎。
   张大娘做毽子,首先在铜钱的四周缝一层碎布,中间的孔四方缠着彩线,然后沿着小孔插满鸡毛,鸡毛的羽翅深入钱孔一厘米,折弯,与铜钱底面平铺,再用细密的线缠绕,在外面又缝一层碎布,固定好。毽子的底面就做好了。上面的鸡毛必须沿着钱孔均匀地排列,中间用缝补好的碎布疙瘩把钱孔填得满满的,又一针一针地连接固定,确保毽子上的羽毛就像羽毛球那样均衡分布,牢固结实,才算完成。这样的毽子踢起来才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现在想想,这就是生活,关于一地鸡毛的生活。
   生活,本来就是一地鸡毛。
   这个话题,是由“鸡飞狗跳”这个词引起的,我很喜欢这个词,虽然它现在的意思并不是向好,没有一点阳光的充足性。“鸡飞狗跳”是成语故事:春秋时期,鲁国政局动荡,权利由季氏、孟氏及叔孙氏三家轮流执掌,鲁君只是一个傀儡。后来季平子势力大增,敢于与鲁昭公对抗,在一次斗鸡会上,他让狗咬了昭公的鸡。鲁昭公忍无可忍,为这鸡飞狗跳之事出兵攻打季平子,结果大败,流亡齐国。可见,“鸡飞狗跳”还是有着一定的野性的,暗含着一种智慧的较量、权利的争斗。季平子的这种僭越行为影响深远,日后他的家臣阳虎作乱,不能不说是受此影响,这也就牵扯到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词。从古自今,朝代迭起更换,哪一个不是金戈铁马,谋权篡位者有之,官逼民反者不计其数。这都是外话,但生活还是得以延续,那就得从一地鸡毛说起。
   鸡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那时在中国和印度,就已经把野鸡经过驯化、选择和培育,当做家禽饲养了。在新石器时代中期西安半坡遗址中,就发现了鸡的残骸。我国是世界上最早驯养鸡的国家,在湖北、江西、山东、河南、甘肃等省都发现有四千多年前的鸡骨或陶鸡。这里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词,那就是“家禽”,是指人工豢养的鸟类动物,主要为了获取其肉、卵和羽毛,也作为其他用处。这期间就提到了羽毛。鸡的羽毛自然就叫鸡毛,可见鸡毛在一个家庭中的重要性,不是今天说的百无一用,那可是4000多年的历史啊,源远流长,至今丰腴着家庭的美好,以至于以产业链的形式固守着一方疆土。
   鸡,鸡毛,最早就和人类的生活有了联系,鸡毛,鸡肋,可能都被视为无用之物,但我们和这些是脱不了关系的。就像每天少废话,因为是废话,我们就不说了?精当的话,可能就是从废话中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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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在我们小时候的生活里,鸡与狗是一个家庭中常见的动物。鸡的作用不用细说,历史就是见证。而狗狗作为人类最早驯养的动物之一,其驯化过程始于何时一直是考古学和生物学研究的重要课题。根据现有的科学研究和考古发现,狗的驯化时间大约在3万到1万年前。这一时间段表明,狗与人类的关系与鸡比起来更加长久,它们在人类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演变。狗在与人类朝夕相处的漫长岁月中,逐渐成为人类最忠实的侣伴,已经慢慢超脱了“六畜”的功能定位,在人类生产生活中所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大,导盲犬、牧犬、工作犬、宠物犬等等种类的细分定位也越来越多样化,在为人类生产生活服务的同时,可以进行更多的亲密交流和情感沟通,这是其它动物所不能比拟的。我们的祖先在自身温饱尚存挑战的情况下选择驯化狗狗,并非出于简单的食用目的,而是基于一种更为深远和复杂的考量。这种考量既包括了对生存安全的追求,也蕴含了对情感交流和精神寄托的渴望。狗狗的驯化,是人类文明史上一段充满智慧与温情的篇章,它让我们看到了人与动物之间那份跨越时空的深厚情谊。从其亲密关系来说,“鸡飞狗跳”“鸡鸣狗盗”这些词就有了偏颇,需要必要的更正。
   把我们的家族稍微往上推演几代,绝大多数人都是农耕者,我说的是绝大多数,仅此一个概数。也不乏有极少数人来自于固有的高贵,从未涉及过与鸡与狗共日月的生活模式,亦无法想象和理解与鸡与狗共日月的情境与现实意义,更不可能理解其深远了。但作为农耕者的后代,在那一段与土地为舞的年代,对于鸡、对于狗这两种动物,那不能用熟悉一词来概述,这样是不足以说明鸡与狗的重要性。鸡,在那个时代,是农耕者的时钟,起床、做午饭等这些时间的提醒就靠一只大公鸡。有诗为证:“买得晨鸡共鸡语,常时不用等闲鸣。深山月黑风寒夜,欲近晓天啼一声。”(白居易的《晨鸡》)“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颜真卿的《劝学》)关于狗,我在这就无需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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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在解放后,对于解放前的事情了解不多,道听途说了一点。刚刚解放时我也没有出生,更不可能知道刚解放时的局面,除了道听途说之外,在书本上也只能了解点滴,不够全面和细致。改革开放、土地承包,慢慢地使得农村的面貌逐渐向好,但鸡与狗仍然是一个农村家庭的重要组成。鸡和狗依然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里彰显其重要的角色。
   鸡,在一个农村家庭中有着重要的位置。就拿我来说,为了偷吃一颗鸡蛋,挨的打也不计其数。我的父母是文盲,但他们的智慧是我无法想象的,家里的鸡每天可以产几颗蛋,他们不用看,就会了如指掌,这不是一种技巧,是对鸡的生理机能的熟知,他们懂得在什么季节给鸡喂小麦,什么季节给鸡喂玉米,什么季节开始孵化小鸡。这些日常,应该是在生活中自己总结的,大概如此吧。养鸡喂鸡,都是不被城里人看好的事,但却是农村家庭的生活形态,每天都要面对,都是本色的一地鸡毛,农民也想要高档的生活,也向往没有一地鸡毛的日子,但总要有能力,能力不足,还是要面对一地鸡毛。
   那时候,一个家庭很重要的有两件事:煤油与盐巴。在以工分换取粮食和钱财的时代,往往有部分家庭在年底决算时不但得不到一分钱,还会有倒挂账的情况。这时,鸡就是家庭经济收入的重中之重。我小时候,家里也就四五只鸡,一天能收一颗到两颗鸡蛋,(一年到头,鸡产蛋的日子不会超过二百天,也不是像现在的鸡那样天天产蛋的)父母总会把鸡蛋攒起来,在雨天不能下地劳作的时候拿到乡上的集市上去买,一斤鸡蛋三毛钱,大概十个左右。那还得去早一点,迟了,供销社完成了当日收购数量,就得在街上等待,等待零星的私人购买者。私人购买,挑来选去,大的里面挑大的,一颗三分,也就要个三五个,不能一次性卖出去。十颗鸡蛋,有时候就要卖到下午,最后的几颗,就得厚着脸皮到各单位讨说,遭白眼是常有的事。二分五一颗,贱送了,然后换来一点盐巴和少量煤油。低眉顺眼,忍气吞声是很正常的事情。父母不会以此发火,总是乐呵呵的。长大后,我明白了,并不是父母没有骨气,那是父母对一个家庭的责任在肩,是父母忍辱负重前行的态度,“血浓于水”的根早就深深地扎进了他们的筋骨,融入血液,无法分离,化作一粒种子,金灿灿的种子,早已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他们的每一天,其实都是为我们谱写一首平民的英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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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本来就是由一件件小事组合而成的,甚至有些许的无足轻重,但它们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细节,标准的一地鸡毛。就好比我们写文章,景物描写、人物描写、事件描写等,总不能三言两语,随便糊弄,那样的文章会出彩吗?构思、选材、语言表达、写法、结构等都得一一思考。生活也是一样,就拿美食来说,再好的食物,以外卖的形式出现在餐桌上,那美食也会大打折扣。但我们许多人还是选择外卖,那是因为在生活这条路途中,缺少一项技能,独立自主的能力。写作,也是在一地鸡毛里,提取精致的生活,如果没有这样的创作思想,就是面对生动的题材,也会视而不见,弃之不用。
   现在流行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哪吒2》的横空出世,风靡全球,以票房数登顶,挤身世界前列。我也很赞同这句话,赞同是有局限性的。把它放在独立自主、审时度势、追求卓越上,那是“高处不胜寒”的最佳理解。我是俗子凡夫一个,不敢奢望那种天马行空。我生活的环境就是与山为舞,没有高铁,没有海运,偶尔可以遥望的航运也可望不可及,没有触手可及的“朝九晚五”。既然是大山,那就以山为路,走出自己理想的一马平川。我的命运受到局限,有时候就叹息,但生活还要继续,要借助着力量前行。
   我的半生已逝,碌碌无为,只是在小人物的小路上顺畅着,有鸡毛,有狗叫,那我就学会了“坐井观天”,拿鸡毛当令箭的事常常有。一日三餐,自己做,只是偶尔在餐厅里吃一顿,也只是为了缓解时间的紧张。
   家是需要经营的,学会数日子。三千元的月薪,那就数三千元的事,或者少于三千元的事,数三千元能力范围的衣食住行,放快脚步,放低生活的标准,从琐碎开始,实实在在地掰着指头从一数起,久了,数字就会庞大起来。梦永远是虚拟的,梦想就不一样了。想得天花乱坠,不如脚踏实地。梦和梦想的区别就是一字之差,梦只是虚幻,梦想里暗含着力量,向前的力量。梦想是一个目标,是牵引着自己的脚步去实现的路径。
   在一个家庭里,鸡毛太多太多。孩子的培养、老人的照顾、三餐所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保障生活的水电出行,哪一样不是一根根鸡毛,堆积在一起,那就是一地。爱情的归宿就是一地鸡毛,孩子时代,在父母的树荫下奔跑,并不知道阳光有时也会灼伤眼睛。结婚后,一切都变了。那是梦与梦想的冲突。爱情是梦,婚姻是梦想,一地鸡毛是爱情与婚姻的纽带。爱情时代,挥金如土,不知土的金贵,没有了可以跟父母伸手。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人伸手跟你要了,这就是改变。在这个改变中,又会增添许多的鸡毛。给孩子洗澡、给孩子理发、给孩子买玩具、病了看医生等,都是洒落进家庭的鸡毛。鸡毛多了,就得一根根地捡起来,整理归类,该储存的储存,该扔掉的扔掉。
   生活就是在不停掉落的鸡毛里弯腰捡拾而起,而我们捡拾的除了鸡毛,还有蒜皮,所谓的鸡毛蒜皮就是生活。为此,多数人都是无休止的争吵,可能这就是生活的样子,吵完还要过日子,还要面对鸡毛蒜皮。鸡毛无足轻重、蒜皮亦无足轻重,但我们一旦离开,生活就失去了应有的人间烟火。烟可以炝得鼻一把泪一把,尝尽人间苦涩;火可以烘干淋湿的衣服,给人以温暖,以光为形式、以温度为内容拥抱一切,烟火就有了调和,调和出鸡毛蒜皮构成的细碎的生活。
   2025年,灵蛇贺祥瑞,春风渡天运。“二月二,龙抬头”,以龙为图腾的华夏子民,你准备好了吗,想以怎样的姿态弯腰捡拾起生活的一地鸡毛?
  
   原创于2025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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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乡村的童年是无比快乐的,踢毽子便是一项大家热爱的游戏运动。张大娘很会做毽子,能确保鸡毛像羽毛球那样的均衡分布。鸡的羽毛自然就叫鸡毛,鸡毛在一个家庭中的重要性,可追溯4000多年的历史。鸡飞狗跳,鸡飞狗盗,两个常用的词语背后,曾隐藏着一地鸡毛的故事。作者出生在解放后,从小就对鸡与狗有着很熟悉的印像。那时候,鸡就是家庭经济收入的重中之重。作者亲历卖鸡蛋换取煤油与盐巴的往事。有时,剩下的几颗贱卖给了别人,父母并未为此发火。父母的理解,其实就是忍辱负重,他们没有责怪作者,“血浓于水”的亲情之根早就深深的扎进了他们的筋骨。生活,本来就是由一件件小事组合而成的,甚至有些许的无足轻重,但它们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细节,标准的一地鸡毛。柴米油盐,老婆孩子、亲情礼往、生老病死等等带来的事情,犹如洒落进家庭的鸡毛。2025年已经到来,灵蛇贺祥瑞,春风渡天运。但要生活下去,必须准备好,弯腰捡拾起每个日子里的一地鸡毛。文章旁征博引,史实充分,语言生动,文采灼灼,“闲聊”之中,阐释了一个严肃的主题——生活的本质,琐碎而美好。一篇难得的佳作,力荐赏读。【东篱编辑:韩格拉图】【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51026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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