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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秋日里的旧时光(散文)


作者:秋蒿 秀才,1067.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7发表时间:2025-11-05 16:28:24

生活在县城没什么归属感,上不着天、下不落地,说城市吧没有大都市的繁华,说农村呢又缺了份灵秀,这尴尬的滋味让人很是难受。如果在二者之间做一取舍,定位乡村似乎更贴切,县城不过一大号的乡镇而已,周围田野簇拥,且居民多出身农村,有些本来就是农民进城,身份认同的天平明显要偏重。
   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土地是我成长的摇篮。
   自从参加工作,感觉自己就像被送人的弃儿,终日受困围城,心情很是郁闷。为找寻那份童年的快乐,在暮秋的一天下午,我跨上自行车,沿着贯穿县城的马碱竖河骑行大道一路南下。
   梦里的故乡向我敞开了他温暖的胸怀。
   县城不大,归心似箭,车轮上的乡愁很快便带我入梦。沿途风景是那般熟悉,收割了的玉米田、叶色金黄的果园,以及卫士般挺立的树木依次映入眼帘,给人以隆重的仪式感。
   河边的芦苇更是热情,自城里就开始迎接,一路相伴,让我孤寂的心倍觉温暖。他们像时光老人,历尽了沧桑,枯黄的身躯、苍老的容颜,俨然岁月留下的胎记。斜阳下,瑟瑟秋风摇动着孱弱的脉膊,他们的背影构成一幅凄凉的暮景图。“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突然间我一阵伤感,为芦苇,也为自己。
   人生一旦到了下半场,总爱回忆过去。不可否认,我此行也是对旧日时光的寻梦之旅,哪怕是棵草都会勾起我陈年的往事。所以,我对沿途的风景特别留意,希望从中寻回过去的影子。可惜,随着时间推移,原始的生活方式被现代文明取代,野生灌木丛不见了,乡间土路也没了踪影。社会是进步了,可洋溢着童真和快乐的时光成了过往,属于我的青春从此一去不返。
   正惆怅之际,突然间眼前一亮:一片白花花的棉田映入视野。印象里,大规模的种棉要追溯到四十多年前,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刚刚实行包产到户,到处都是棉田。当下这个季节,棉花盛开,一望无际,好似白色的海洋。丰收季,售棉的马车排成一字长龙,棉垛堆得山一样高。
   往事如烟,沧海桑田。不知何时,种粮取代种棉,看到眼前的棉田,反倒成了一件希罕事。
   我的惊喜不止由于消失的棉田再次“出土”,关键在于它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那种被时光麻醉重又激活的感受,梦寐以求了多少年,而今情景再现,恍如隔世,此等穿越大剧怎不令人激动。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斜阳暖暖地挂在西天上,温情的目光洋溢着母爱,棉田散发出一片金辉。眼望处,蓝天不再那么高远,成片的棉花绽开笑脸,洁白的像天上不小心掉下的云朵。微风不兴,时光静谧,空气似乎凝固下来,世界被摁了暂停键。
   眼前的场景过于梦幻,如同一幅唯美的画卷,朦朦胧胧,充满着神秘的色彩,仿若一个美丽的童话。我瞬间被俘获,方才还噪热的心突然安静下来,童年时光重又回到眼前。
   暮秋季节,空气中透着丝丝寒凉,枯萎的棉叶还残存着儿时的影子。手抚棉朵,心生暖意,我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腰间系着布兜,双手不停地忙活。娇小的身躯徐徐前行,既像一台收割机,又如大自然的调色板。白色慢慢被蚕食,身后变得空旷。身体不断与棉柴磨擦,不时发出哗哗声,兜里的棉花渐渐膨胀,我变成了一个“大肚孕妇”。如此,行走虽有些困难,心中却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我是贪嘴的猫,把棉花带回家过称,将会变现成不少美食。童年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这块地生长的不只有棉花,还有那些茂盛的杂草。它们葡伏在棉柴下,伸展着古铜色的筋骨,别看“须发斑白”,却是岁月凝练的精华。儿时的我时常拨草,对此再熟悉不过。长在春、夏的野草颜色鲜绿,虽说样子喜人,但水分过多,经不得暴晒。论干货,还得是这秋后的老草。打个比喻,这就像某些纨绔子弟,别瞧他外表光艳,一副皮囊而已,说到底不过一绣花枕头,经不得考验。人老是宝,经过岁月积淀的人生才是精华。
   思绪飞扬,心潮澎湃。站在棉田,我仿佛站在时空的十字路口,屏息静气,隐隐传来岁月深处的回声。你听,蛐蛐儿在呼叫。秋的舞台上,他们永远是一成不变的主角。这叫声缠绵柔和,透着睿智,如时光老人娓娓诉说着陈年的往事。那穿透岁月的沧桑在空气中缓缓流动,此起彼伏,遥相呼应。时光安暖,吉庆祥和,闭上眼,慢节奏的表演就引领你步入一个空明的境界。恍恍然,我又站在儿时那片亲情的土地。
   凝神细品,感觉似乎又少了点什么。在过去,场面要热闹的多,野鹌鹑之类是少不了的,它们的合鸣为秋的舞台增添了一抹靓色。不过到了下午,蛐蛐和蝈蝈的二重唱才是主角,余者退居幕后当了观众。可惜,人们不注重生态保护,农药辣手摧花,野鸟不见,蝈蝈也失去了踪影。形只影单,无助的蛐蛐只好上演自己的独脚戏。
   一声叹息,我终于明白,自己的童年和蝈蝈一样留在了过去。要想重温旧情,也只能在梦里去回忆。好在有棉田这方平台,为我的寻梦之旅提供了“磕睡的枕头”。
   梦里的东西总是美好的,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这次骑行我找回了久违的感觉。我是一个归家的孩子,从未离开过脚下的这片土地,短暂的迷失,不过是到村口走了一遭。在今天,我又回到了精神的故乡。
   回家的感觉真好。
   秋天是人生的注脚,也是情感泛滥的季节,一次秋游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生活不记录等于没发生,当我的笔在纸间洒下墨香,旧时光便多了份绚烂。享受生活的人是快乐的,复制岁月的人是幸福的。美好相伴,人生不老,我就是那个做梦都笑的阳光老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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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次骑行,经过沿途的风景,将目光拉入到童年。收割后的玉米田,叶色金黄的果园,卫士般挺立的树木,如白色海洋的棉田……站在今时今刻的秋天,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童年里与这些物像相似的场景:系着布兜摘棉花、拔草,站在棉田听蛐蛐儿、蝈蝈唱歌等。思绪回转,从“梦”中醒来,站在棉田边生发蛐蛐蝈蝈失踪感叹的同时,也写出了保护环境的重要性。秋天,也寓意着人生将近的暮年,作者借用这一季节来比喻人生的秋天,有凄凉,有回忆,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这就是人生,无论在哪个年龄段,有人生的低谷和高光时刻,也有旧时岁月可回首的温暖记忆。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编辑:临风听雪】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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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5-11-05 16:35:11
  “生活不记录等于没发生,”老师的墨香翻起了编者的记忆,田间生活或许在当时觉得很苦,经历过人生的风雨后,始觉,能在田间劳作,才是真幸福!
   感谢老师赐稿流年,期待更多精彩分享,祝创作愉快!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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