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风筝(散文)
春天里,春风一吹,花儿盛开,一朵朵一簇簇到处都是,人间四月芳菲尽,莺歌燕舞的,真是乱花迷人眼。令人走到哪里,都感觉花团锦簇,一片片燕语莺声,暖意洋洋的。
离着村庄不远,半山坡上,一片片的油菜花,黄灿灿的,一抹奶黄色涂抹在春风里,给人一种春天的暖意,令人看上一眼,心里也会升起一股股暖流。
最是,惹人眼眸的是一只蝴蝶风筝飞在山前的空里,一次次好似要冲上蓝天一样,舞动着赤羽的蝴蝶儿,生动又吸引人。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村庄里山岭在放风筝,每年他都要拿出他蝴蝶风筝来放飞的。坐在山坡前,山岭给我讲起他的故事,他心爱的女孩叫筝,住在山后的村庄里,他们很小就熟悉,因为他们一起上山捡柴禾,一起上山割猪草,也一起上采野果子挖野菜。
说来,真是奇怪,那时也没有手机微信QQ什么的,可是,他们总能在山坡上相遇。叫筝的女孩,生得好美呢,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眉清目秀的样子,好甜蜜的微笑总是挂在嘴角上,一说话一颗酒窝深深印在左嘴角边,白白的牙齿光洁又整齐,唇儿红红的,腮头也粉红粉红的,好似涂上了胭脂红。
他们就那样一天天长大了,不知不觉,都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纪,山岭打算回家和娘说说,要找媒人去筝家去提亲,可是,娘没说话呢,与筝一个村庄的大姨却说:“要我说呀,山岭呀,快收起你的那份心思吧,筝是谁呀?那是你可以娶的姑娘吗?”
原来,大姨一直与筝家住在同一个村庄里,山岭也经常去大姨家住几天,因为大姨家与筝家离着很近,山岭一去,就与筝玩在一起,小孩子,不懂事,也没有想很多,大姨家的女孩叫凤儿,凤儿与筝差不多大的,小时候,也是一起与山岭筝一起玩耍的。每次在一起玩过家家,总是筝当新娘子,山岭当新郎官的,一群小孩子吹吹打打学着唢呐声声,一遍遍的山岭把筝娶进家门,凤儿就扮做媒婆,叼着长长的大烟袋,猛进儿吸一口,再吹出去,口里说着喜庆的话儿,倒也快活,因为,是游戏,只是图个乐子,总有散场时,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当山岭真的想娶筝时,却遭到大姨和凤的反对,原因很简单,说:山岭你不配呢,娶也娶不起的,那筝岂是你山岭想娶就娶的嘛。
大姨说自己可能说话有些直,没从筝的娘嘴中说出来,她要是知道山岭要娶筝,说得还要难听呐。果然,当筝的娘,人人叫她隋婶,她得知山岭想来提亲时,出口就说:“就你,一个穷小子,山岭?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屁呐,什么玩意儿,是人不是人的,竟想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事儿来。”
凤听到了村子传出来的这话,凤眼都瞪圆了,也很狠地啐了一口:“哼,好一个王母娘娘,嫌贫爱富,可不是好事呐。”
山上的山花在盛开,野草也茵茵一片片的绿起来,柳树生烟,莺歌燕舞,鸟语花香一片片春天景色,每年到此时候,山岭与筝就在山坡前放风筝,山岭扯着风筝线跑着,油菜花儿在半山坡上盛开着,山坡下的油菜花也黄黄的一片片盛开着,坡上坡下一片辉映着,黄腾腾,嫩黄很是明艳。
筝就唱: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
歌声清脆,动听,好似一只黄莺儿在春天的树林间轻轻啼唱着,一对年轻相爱的人儿,在春天里,在溪流潺潺的小溪边,山坡下,在花红柳绿的三月三时。不由得会令人想起,古代时候,前秦之时,人们过三月三,男男女女好不热闹,一个个走出家门,走到水边,山野之上,去歌唱去与自己心爱的人约会,也会去结识自己喜欢的朋友,恰如那首诗词,《诗经•国风•郑风》里所写: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看看古人,爱得多么纯粹,又是多直截了当的。年轻的人儿,在三月春花盛开的时候,将自己喜欢的花儿送给彼此,好似信物一样的相送,用来情定三生,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何况现在的人儿,男男女女在美丽的春天,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用美丽的玫瑰或是山花儿送给对方,以此来定情,来表白,又什么未尝不可呢?
就在山坡前,山岭向筝表白了心里话,又回到家想去筝家里把亲事提,没想到,招来了大姨和凤的好心提示不算,还招来了筝的娘,也就是隋婶的不屑与讽刺。
原来,筝的娘隋婶早已将筝许给了刘村的暴发户刘大能耐的儿子刘浩,说来刘大能耐早已是十里八村的富户了,儿子刘浩在县城里工作,拥有一份很体面的职务,据说在县里坐办公室呢。
村里多少姑娘都想嫁给刘浩,嫁到刘家去呢,那可是好人家呀。筝的娘一提起刘家,两眼就冒金花一样,来了精神,说呀,筝谁也不嫁,就只嫁给那刘家了,别人想也别想,是想也是白想,那是白日做梦,都是空想。
山岭得知了筝的娘已经将筝许配给了刘浩还收了彩礼,心里好似万箭穿心一样,但是,也不敢发声,更是不敢做什么,只好忍着。
筝却不买她娘的账的,她知道娘收了人家刘浩家的彩礼,还有今儿提来肉明儿提来鱼,筝的娘概不拒收,全都笑纳了。
当筝的娘来对筝说要她嫁给刘浩时,筝就微微一笑说:“娘,我不管你收了谁家的彩礼,我也不管你看着谁家好谁家富贵,我只嫁给山岭,哪怕是去跟着他吃糠咽菜,住破瓦窑,我都愿意。”
筝的娘一听很生气,筝的爹一向老实本分的,听筝不愿意,就劝筝的娘说:“不要逼迫孩子了,既然筝不愿意,就把彩礼退了,吃了人家的东西合计出钱来,也退给人家,要筝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家去吧,姑娘大了不由娘的。”
筝的娘听了筝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说:“哪里由着她,就算是她死了也得嫁到刘家去,绝不能嫁到山岭家的。”
当筝来到凤身边时,说了她自己的心意,也说了她娘强逼她要嫁给刘浩的事儿。
那一天,天气很好,许多的男男女女都在春地里放风筝,河水粼粼荡着清波,一汩汩往远处流淌,野花点点红黄蓝紫绚烂多彩,天空的风筝也是五颜六色,而且形态不一,有燕子有蝴蝶也有蜈蚣鳗鱼老鹰还有小小的动漫里的人物,真是百花齐放,姿态万千。好一个美丽的春天,人们都沉浸在温暖的阳光里,也沉浸在美好的生活中。
凤听了筝的话,又一次愤怒填满胸膛,看着筝憔悴郁闷的样子,也很是心疼,就劝慰着筝说:“不要怕,也不要难过,我来帮你,就看你决心是不是很坚定了。”
凤打算帮着筝逃出去,与山岭一起走,去随意到一个地方,一起打工一起生活。只是,先不要冲动结合在一起,要经过一段时间,在困苦与艰难的日子里,还依然爱着彼此,还依然愿意相守在一起,到那时,就在考虑结婚也不迟。若是,经过一段时间,两个人受不了贫穷也过不得苦日子,而且,互相埋怨,互相怨恨,那就主动分开了,各自去寻找各自的生活好了。
筝觉得很好,这样很好,她答应了凤。
那么山岭呢?当听了凤的话时,也欣然接受了,他知道自己没有问题的,只是过贫穷的日子,筝会不会能坚持住,又会不会承受得起?
大姨得知这件事儿,毫不犹豫她主动帮着筝和山岭逃出村子,先躲到了大姨的大姑子姐家,然后,才买上车票,一路南下,去了南方,去了他们向往的地方。
筝和山岭同时失踪了。筝和山岭他们私奔了,这事一下子就轰动了全村。筝的娘先来找凤还有大姨,又是哭又是闹自不用说,一场大哭大闹已经上演。
大姨才不去在乎筝的娘哭闹打滚上吊的呢,她拉着凤一起去河边放起了风筝,一只只风筝飞满了天,凤就轻轻唱着: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
年年如此,凤总是在春天里放起风筝,她在盼着筝和山岭突然出现在村路上,向着她奔来,凤在盼望着。
其实,凤的心里也是想了很多,担心有一天,筝和山岭两人他们回来的只是其中的一个,担心他们的爱经受不起柴米油盐的日常考验,更经受不起现实生活的锤炼。那样,他们就会自动分开了,各自去寻找着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那一年,凤也结婚了,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大姨才不去管人家有没有车子房子票子,只要凤喜欢,大姨就支持的。
春天,凤又一次放起来风筝,她看着飞起的风筝越飞越高,她又在盼望着筝能回来,而且,筝的娘也在盼望着,她已经后悔,不该只认钱不认人的,造成了筝的出走,亲生的女儿与她离得越来越远了,如今,后悔极了,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女儿牵着女婿抱着娃回来走娘家,她心里就很难过,她也在盼望着筝能快快回来。
村路上,终于出现了凤熟悉的身影,一个筝一个山岭,而且,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影子,他是谁呀?
那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欢快地奔跑着,看见了风筝,他喊着筝:“妈妈,看呢,风筝,我要风筝。”原来小小的身影不是别人,竟然是筝和山岭的儿子,他们一家三口,得知了娘早已后悔了,不再反对他们了,他们也很想家,想娘,也已经原谅了娘了,于是一家人就一起回来了。
幸福,或许,就那么简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