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散文】风雨人生路
【1】
那年,我出生在大山里。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小山村的黄昏,弥漫着冬日的雾霭,衣着破旧单薄的人们,围坐在自家屋里的火塘边,取暖,闲话家常。村头,一间破旧的庙宇,断墙残椽,蒿草摇曳。只有庙门前那棵大榕树,在暮色中,温暖着归巢的小麻雀。
东边的厢房,一灯如豆,灯影中,几个身影忙来忙去。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在冬日的寒风中,传遍30了多户人家的小山村。
“生了,生了!”白发苍苍的老接生婆笑嘻嘻的从用布帘隔着的里屋出来,对父亲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的父亲,顿时喜笑颜开。
就这样,我哭着,来到人世间。
这破庙,是我家暂时的栖身之所。
父亲12岁那年,抽大烟的爷爷死了,家里的田地,全部被他卖光,原来是地主婆的奶奶,没有一点办法。父亲哭着去找远房的叔叔,叔叔说:“好田好地被他抽成大烟灰了,这种人,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死了活该!叫几个人抬去乱葬岗。”
一床破草席,几块破床板,爷爷遗恨“九泉”,留下了孤儿寡母,嚎哭在世上。为了生活,还缠着小脚的奶奶无奈,对父亲说:“孩子,在思茅叫通关的一个古镇上,有你的一个亲姑奶,你去找她吧,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告别了亲人,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稚嫩的双腿,踏上了生活的路。
他的那个姑奶,远在上千公里外的一个滇南古镇上。那时,没有公路汽车,父亲是跟着马帮去的,帮赶马人做饭,牧马,打杂。晓行夜宿,沐雨栉风,在路上颠沛流离很多年,都没有能够找到姑奶,从此,却踏上了生活的“江湖”。
岁月,把一个孩子,磨砺成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父亲在马帮的时间长了,他勤快好学,马帮的老板看上了他,不几年,当上了马锅头(马帮的领导),总管12把马(“一把”马有12匹)。
他的足迹,跟着马蹄声,踏遍了那条古老的茶马古道。
叶落归根,30多年后,父亲携妻带儿,回到了那个生养他的小山村。奶奶在夜以继日的望儿中早已含泪作古,唯一的兄弟不知所踪,原来破旧的房屋已经化成尘土,家乡的人相见已经不相识。
只有那间破庙依然。
【2】
庙前,那棵大榕树下,青石板铺成了岁月,我的成长光滑了青石板。
苦难的童年伴着我,一天天长大。
生活,还是那样困难,全家人一天,生产队上就只分一把米,上山劳动的父母和大一点的姐姐,就只吃野菜,把这一点米省下来,母亲用一个小瓦罐,熬粥喂我,年纪不大的姐姐可怜巴巴的在旁边望着,等我吃完了,馋猫一样的吃罐底上沾着的锅巴。
像养小猪小鸡,一天天,节衣缩食,我在贫困中长大。是亲情,天高地厚,喂养了我,是大山,饱含深情,喂养了我。
村子前,有一条河,从看不到头的大山那边弯弯曲曲的流淌而来,绕过村子前面那座山岗,悄悄的流淌而去。层层叠叠的梯田,从河边一直爬到村子脚,再延伸到村子后面的半山腰上。
还是那个很听我话的小妹,跟着我屁颠颠的到河里嬉水,到梯田力抓蜻蜓。我们,唱着古老的歌谣,放牧在群山间,伴着吱吱呀呀叫唤的古老水磨坊,嬉戏在童年里。
童年,那是七彩的梦。
每天傍晚,我坐在村子前面,那个高高的大石头上面,看远处的山,在想,大山外面是什么呢?
“孩子,我家几辈人不识字了,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大山。”父亲说。
为了走出大山,每天,我走很远的山路去上学。
山里的野花,不知道开了多少次,父母的白发,数不清增添了多少根,不负亲人的厚望,那年,我终于走出大山!
“带上这包茴香子(回乡)吧,”母亲递给我一包用红布包着的茴香子,眼中含泪,不断的叮嘱我,“孩子,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要离开家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哦。你永远要记住,大山,才是你永远的家!”
小妹眼泪汪汪的,像个大人一样的对我说:“哥,记得照顾好自己,衣服脏了自己洗。”其实,是以后没有人陪她玩了,她心里难过呢。
真是的,小丫头,你还有娘交待的细吗?我心里想。
那是一个初秋的凌晨,冒着霏霏细雨,背起那副简单的行囊,我去山外上学。翻过了村子前面那座叫“磨盘”的大山,我忍不住回头看,看到了,那个大山腰上小小的村子,村头,母亲拉着那个小妹,还在向我频频招手。
【3】
山外的世界,只有“书山”。
家里没有寄钱来,不是不寄,是没有钱来寄,靠那点微薄的助学金,我很努力的读书。坎坷求学路,总有好心人,忘不了我的班主任老师。
她叫闶闳,像我一样,很奇怪的名字。窈窕的身材,胖嘟嘟的脸庞上,时常挂和蔼的笑容。
从读小学,我就喜欢语文,闶老师就是教语文。也许是同情,她对我这个黑不溜秋的山里娃,情有独钟,经常“开小灶”,教我文言文。她朗诵唐宋诗词,声情并茂,经常令我们感动得流泪。
记得她出了一本书,让我帮她校稿,那本书叫什么名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云南大学的一个什么教授,帮她写的序言,里面有两句话,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登山的人,实在很累了,多么希望有一根拐杖呀,如果你是登山者,这本书不就是拐杖吗?”我老师沾沾自喜,拿这教授写的序言到处张扬,她问我:“美泉,你会做梦吗?”我说:“会,就记不清做了啥梦。”她很深奥的对我说“你知道不?我在梦里常常梦见自己成为一根拐杖。”
书怎么会是拐杖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临近毕业中考的时候,我突然生病发高烧,好几天不见好。老师把我带到医院看医生,还是没有好转,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带信,叫我家人来领回去。
昏呼呼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就到了家里。只记得父亲走了很远山路,叫来了当地的老草医(本地的江湖医生),到山上乱七八糟的扯些植物说是药,煨给我吃。
闶老师叫上几个同学,历经千辛万苦,到小山村看我,当看到她汗流满面,拿出自己买来的半斤白砂糖时,我母亲感动得泣不成声。
“好人呀!”父亲哽咽着说。
【4】
风雨漂泊,我漫步人生路。
童年的幻想,像肥皂泡一样慢慢破灭,青春的激情,已被颠沛流离的生活磨光了棱角。疲惫的身心,斑白的两鬓,饱经风霜的面庞,匆匆来去的步履,溶入了光怪陆离的红尘。
只有那个小山村,只有我的亲人,是我无时无刻的牵挂。
每夜的梦中,我看到了母亲,在细心的喂我熬好的米粥,在讲述那个“狼来了”的故事,还在教我做个诚实的好孩子。我知道,孩子在母亲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我仿佛听见母亲在问我:“孩子,那包茴香子还在吗?”
梦中醒来,我泪湿了衣襟,魂牵梦萦呀,我的家乡,难以忘怀呀,我的亲人。
然,亲人在何方?
一个信念在我心中坚定“回乡”!
舟车更迭,徒步黄沙,我的人我的心在回家的路上。梦中的家乡,你还好吗?梦中的亲人,你们还好吗?漂泊天涯的游子回来了,真真实实的回来了,怀中,贴心的揣着母亲给我的的茴香子。
山,还是那些座山,路,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人,已经不是当年的人。
母亲,原谅你的孩子吧!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孝子,我没有忘记大山,大山也没有抛弃我,是生活的无奈,是别离的苦楚,是尘世的俗气,隔开我们多少年,活生生撕裂了亲情,铭刻了爱恨。
寒来暑往,花开花谢,熟悉的山村依然,但我总找不到自己的家,更找不到自己的父母。
他们,早已远走天涯。
“小弟,你总算回来了……”姐姐哽咽着对我说,“休息一下,去山上看看父母吧。”
秋雨绵绵,物是人非,站在父母跟前,我的泪水,滚滚落下……
尊敬的父亲,相伴你的马帮远去了,山间铃响马帮去,你魁梧的身躯,你刀刻斧削的面庞,你满头的白发,渐行渐远渐无音,真的就不知道,难道“那边”,还需要马帮来驮人生吗?
慈祥的母亲,倚门眺望的身影远去了,像当年的奶奶眺望父亲一样。哦,母亲,你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没有能够享到半点儿女的福,就这样远走“他乡”。
阴云密布,我的泪水,化成了秋雨,飘落到静静伫立的墓碑上。
抬头看看远处,除了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还有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
我知道,为了争取该文,社长故事和朋友们付出了很多,系统评审老师们付出了很多,一个“谢”字难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但我还是要真诚的说声谢谢,谢谢朋友们!!
评审老师说得是对的,我的文章,总是走不出自己的心路,局限的自我。自从恋上网络文学,我在博客和网站,前后发了近200篇文章,在每一篇的缝隙中,总是伴有忧伤的成分,跳不出父母、姐姐、小妹深深抓在我心底上的桎梏。
那是他们给我太深的伤痕,或者说是我给他们太多的失望,一种愧疚感,时刻折磨着我,世间没有后悔药,我心灵饱受折磨的同时,就只能寄情于文字,奢望在文字中得以解脱。
写文字的人,都希望得到读者和朋友们的认可,要得到认可,就希望有一个平台,来展示自己,希望有一个伯乐,来发现自己,虽然,我不敢称“千里马”,姑且算一匹写文字的“马”吧。
欢喜酒家为我提供了展示的平台,故事社长、鱼儿老师等众多关心我的朋友们,就是伯乐!在你们的关心下,我像一匹负重的老马,拉着生活的破车,虽然辛苦,但心里快乐。
有了朋友们的厚爱,老“马”的快乐人生会更快乐。
再次谢过朋友!!!
这些话是我说的,但是我不是评审老师。只是酒家一小编辑。经常看你的文,欣赏,问好。
恭喜。另外:暖暖,即夜雨寂北,是酒家的编辑,他的建议,你或许可以做参考……
婷姐姐,好久不见你,一个人玩,不寂寞么?一起玩吧
作者运用凄伤的语言,给我们讲述了两代男子汉追求人生价值的近似的故事。从而使我们同作者一道去饱尝人生岁月的沧桑的甘苦,体悟人间亲情、友情、关爱之情的无私和纯美。人生,就是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还有那条弯弯的山路。
拜读欣赏学习,祝福朋友,问候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