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篼文学·小说】爱在水云间
急救室,等待,曲云坐立不安。据医生当时说有四十一度二,在高上一丁点,人就要成白痴了。曲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她想,我刚才为什么这样担心他啊,这个家伙。
曲云,看着白水安静地睡着了。心中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安心。她甚至在想,白水这会儿真像个小孩,看他那时欺负自己,倒神气活现。如果不是舍身相救,也许躺在这的人就是我了。其实,当时如果白水抓住她的手,她也不会拒绝。又想到,白水的狼狈样,她又想笑。她停住了笑脸,她知道这个人是真心保护她的。
白水觉得很累,自己使劲地往一个漩涡里转,好像那是他要去的地方。但耳际有个声音在喊他名字。她好像在求一个人,仿佛听到,黑暗中的人说,你是他什么人。然后,那个女孩说,我是他妻子,让他回来吧。白水,看不清那个女孩的脸。黑暗中的人说,这个人,我要带走,他是个乖戾之徒。只听那个女孩说,你要带走他,一并见我带走好了。黑暗中的人说,你是个好姑娘,何必为她去死呢?白水吓出了冷汗,难道我是要下地狱去了。死,死了么我。
白水一下子醒过来,一睁眼,他泪水流里一脸。我还活着。他看见曲云坐在他的身旁。
是你,是你么?
曲云,一直看着他。她看见白水一醒来便泪流满面,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清晰地看见白水的眼神很脆弱,甚过自己。她是第一次知道男孩哭泣,也知道男孩的泪原来是这样流的。
曲云不知道为何握着白水的手,她只知道现在的他需要人来安慰,难道他梦见什么痛苦的事么。她用手纸为白水擦干了泪。
白水说,你想听吗?
曲云点点头。
白水躺在枕头上,幽暗的眼神看着天花板。
我怕死。
白水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曲云心里一惊。
曲云用温柔的目光看着白水,她知道这个男孩的心中一定有不少故事。但现在,他脆弱的像个婴儿,她希望他立马好起来。
曲云紧握着他的手。
(十七)
白水恋爱了,他就这样得逞了。
那天,白水和曲云走在路上,白水不是那种狼子野心之辈。他们现在有理由一起走了。白水假装无意地用手碰了他一下曲云的手指,曲云假装没有感觉到,眼神往别处看。白水突然停下了脚步,抓住她的手,曲云被他惊了一下转过身,脸绯红低声的问,怎么了。白水支吾地,我想说。曲云说,你想说什么啊。白水,啊。曲云有点生气地,把手抽开,说,你不说我走了。白水站在原地抓着后脑勺,说,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真漂亮,呵呵。
话是不假,但女孩要听的可不是这句,曲云说你就为了告诉我眼睛很漂亮,站在这路上像两个傻瓜一样。曲云有点气愠,眼睛红红的。白水不肯对爱情对出承诺么?为什么不能大声说出我爱你这几个简单的字,难道这对男生真的这样难于启齿吗?
曲云脸对着他说,白水,我爱你。白水,我爱你。她的泪珠子像断线了的珠子,曲云的眼真的很漂亮,望眼欲穿的秋水,白水望着她的眼,他感觉到心疼。这本来是男生该说的话,曲云以为白水会来个惊奇的仪式,却是这样的平淡。但自己心里的确喜欢他,那委屈一下自己有何妨呢?谁叫咱性曲呢?
两颗本来毫无关联的心,这样联系在一起了。像银河里的故事,他们疯狂的爱着彼此,恨不得,执手不放,片刻不离。开始为彼此写文字,珠联璧合。理智与浪漫之间都铺展着甜蜜。在两个世界里,情感就是造物主。白水看着曲云眼中的星光,固执地相信那就是银河中属于他的那颗。
夏天的星空是四季中最美的,也是流星雨出现最多的天空。夏季的酷热炙烤大地和行人,烦躁不安,成了路上的一道风景,这很容易让人有停下脚步在某个驿站休息的心思。
有时,朋友们会说,白水太奢侈了。当然指的不是钱,如果受伤,会是很难愈合的。但白水是个慢性子的人,爱就是让她快乐,他想。
又是星期三,照例去玩。曲云今天特别能走,一下子把市里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白水一手为她打伞一手提着曲云买的东西。曲云终于累了,说为了奖赏你,我们就去吃饭吧。奇怪了,女生还有这样的说法,在白水看来,所谓奖励也应该是女的抱一下亲一下了。吃饭,吃饭还不是男生掏钱。他并不怎么心痛钱,钱吧,不花便是一张白纸。不过,这样的话,他只有当白花花的银子给了人家安慰自己才会说的,就像当人死后,别总有一句,人总是要死的。吃饭,就吃饭了。说什么奖励,但他还得笑着,谢谢老婆的奖励。
白水不是一个味浓的人,每次总吃些淡味的东西。但曲云恰恰相反,她的胃口特别好,什么都能吃,除了清淡的。点菜的当然是曲云,她说,上次你那次的味道还不够好,这次我们就high一点了。一桌子红得灿烂,其实也仅是四个菜而已,不过都是以辣为主料的。白水吃得满脸的鸡皮疙瘩,眼中的泪水不停的打转。吃完了,曲云说,很爽吧,下次我们都一个更过瘾的地方。白水说,嗯,很,很爽。他一脸的菜色,抬头看阳光异常的灿烂,眼前好像摆满了辣椒,然后有人不停地说吃吃吃。白水禁不住的“啊”了一声,曲云问,怎么了。白水回过神来。哦,没,我说好呢。然后,曲云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幸福得阳光灿烂。
(十八)
夏日竟还是过去了,虽然多么的美好,这热恋的季节。人说,爱情总是在秋天枯萎。秋天真的是一个值得让人伤感的季节。经过了春天的梦幻,夏天的热情,也该是清冷的秋天了。自古诗人写这季节的多数是悲秋伤怀,离愁别绪的曲目。六月的花是玫瑰,代表浓浓的爱意。八月的花是剑兰,代表淡淡的思念。
相对别的情侣来说,曲云觉得她的爱情很完美。白水是个优秀的男孩,她是知道白水很爱很爱她的。女人这一辈子能有一个真心爱过自己的人,和自己爱过的人,乎复何求呢?这样的季节是让人觉得有点淡。还记得,放暑假送白水的时候,为他流了一脸的泪水,远远地看着火车驶去,思念恍如隔世。他说,他会一直想她,在梦里和她相会。
思念这东西,即甜蜜又痛苦,如同经历了几个世纪。开学了,人人都在抱怨折磨人的日子又开始,唯有情侣们日思夜盼的好日子终于回来了。
那天是白水去接曲云的,列车缓缓靠近,焦急地眼神在寻觅在碰撞,然后突然一闪电光,眼中唯有一个人了,她就是白水的唯一。白水张开双臂,温柔地看着曲云,手中的包掉在地上。曲云如蝴蝶一样飘入他的怀抱。他们的眼神依依地对视,泪水像海潮一样涨起来。曲云觉得此时才真正有种回家的感觉,她真的想一辈子守着这份感觉一直到老。
我等了一个世纪啊,白水说。曲云说你骗人啊。白水说按痞子蔡说的想你如一日三秋的定理来计算,可有,有百多年了啊。曲云调皮的笑着说,那要我怎么奖励你呢?白水说,让,我吻一下。曲云故意板着脸说,你就是想着如何欺负我,你把舌头伸出来。白水乖得像个孩子一样,他还搞不清楚曲云要干什么。曲云一下垫起脚尖,咬了白水的舌头。她说,你这样油嘴滑舌的,真让我不放心,所以我就在你的舌头上做个标记,看你以后还不老实。白水撇了一嘴,我倒希望你这样经常惩罚我。
曲云白了他一眼,你还想找痛啊。白水立即说,哎哟,我的舌头,好疼。曲云回头关心他,怎么了,刚才咬疼你了,让我瞧瞧。曲云看着白水的舌头,还真的有点红。曲云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谁叫你不老实,一边吹着白水的舌头。白水不老实的眼睛,看着曲云雪白的脖子,感受她身上的气息。曲云很入神的吹着白水的舌头,生怕弄疼他似的。她想起白水吃肥肉而把瘦肉留给她的情形,他说他就喜欢吃肥的,还举起自己的手臂说,看,我很瘦要吃肥肉长点肉。她真的想问白水你真的喜欢吃肥肉吗,但这样白痴的问题需要问吗。白水一定会说,是。在曲云想这些的时候,白水轻轻的靠近,曲云的嘴巴。
(十九)
真的是宿命,解不开的事只好用这两个字了。他们分手就像他们的相爱一样,潮来潮去。秋天不要许诺,一切誓言就会像秋叶一样片片凋零。他们都几乎忘记了是因为什么是闹开的,但他们谁也没有闹。爱的太深就不容易释怀,奢侈惯了的东西用得总是肆无忌惮。可总会有一无所有的一天,无影无踪。
分手是白水提出来的,他之所以直接的说出来,他就是要让曲云再也不要想他,即使恨他也无所谓。
白水被这个想法折磨,自从那次他从医院里出来后。白水的心脏一直都是比较的稳定,他是知道自己的心脏,它往常总是很听话。但是他只要想到曲云,如果她不再他的身旁,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疼。医生说他的心脏时日不会太长,除非作手术,但是手术的成功率太低了。分手吧,白水说过要一生让曲云幸福,但是他这个样子,又怎能给她幸福。
那天,真的很美,秋阳高照。天空蔚蓝,零星的流云,正是曲云所爱。天上的云很静,水也很静,平平淡淡,天下的事情照旧没有改变。
曲云打电话告诉白水她有东西送给他,白水说他马上下来。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一个女生,他的好朋友,晓雨。晓雨说,你真的下定决心那样做吗?白水说,是的,你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痛苦一生,你一定要帮我。
曲云扑到白水的面前,她拿出一朵紫郁金香,说,猪,送给你。白水黯然的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吗送我花啊。曲云说,为什么要是什么日子才能送你东西啊,你知道紫罗兰代表什么呢?白水吻着花香,说,我不知道。不过,要是送一朵美丽的紫郁金香给一个女生,她会不会以身相许呢?白水的笑有点无力。曲云没有注意到,白水的脸色青白。
哼,谁会有这么傻,因为一朵花嫁给一个人,但是……曲云说。
白水的口气几乎是清淡的,他说,如果我把这朵花转送给你,你不介意吧。
哼,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不过我还是接受。她一把夺过白水手中的花,真香。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痛。嘴巴的一撇足以掩饰他的难过。但他不能让曲云受一点的伤害,但是他不会想到恰恰给了她最大的痛苦。一场骗局,是他亲手制造。
曲云这才发现,白水的脸色异常青白。曲云上前,摸了一下白水的脸,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白水说,我脸色难看,以后你就不用再看了。白水说的一点都没有底气。曲云愣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嗔笑说,你什么时候,这样学会不停话了。
白水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远远的,晓雨走了过来。她很端庄,以前曲云常在白水口里听到的女生。曲云认识他。晓雨,曲云上前说。曲云拉着晓雨的手。晓雨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却看了一眼白水。然后,曲云转过头来,对白水说,猪,你刚才说跟我介绍谁啊。
白水苦笑着看了一眼晓雨,然后说,她是晓雨,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曲云还在低头玩弄那朵紫郁金香,女朋友,这几字穿过曲云的耳朵,如雷鸣一般。曲云立马抬起头看着白水。
曲云想从白水的眼神中得到回答,证明那只不过是句谎言。曲云痴痴地站在一处,从白水的眼神中,她怎么也看不出,她迷惑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白水的眼神如此的陌生。
你骗人,曲云故作镇定。晓雨,今天是愚人节对吧,你告诉我他是骗我的。曲云抓着晓雨的手臂,晓雨闭着眼睛不说话。
白水一下拉过曲云的手,不小心把曲云手上的紫郁金香折断,他们看着残花落到地上,随后,白水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两行泪,刷刷地从曲云的脸上倾泻,如洪水。天下雨了,曲云说,好,我最后问你一句,你以前爱过我没有?曲云颤抖的声音,在沙沙的雨声中显得尤为细小。白水说,没有。他的心脏使劲地撞着他的胸腔,这是惩罚吧。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你是知道的。从来没有。白水说。
雨水冲涮着地上的残花,它仍然是那样的清丽。还有什么说的么?曲云挂着泪痕的脸,她不肯休。
我再等你说分手两个字,白水说。
曲云咬着嘴唇说,既然我们从来没有过,还有什么分手么?曲云看着白水。
白水不敢看曲云的眼睛,说,是。
曲云说,白水,你记住了,你没有说过你爱我,可我必须对你说我以前爱过你,现在我后悔当初没有强迫你说那三个字。如果我强迫你,你也会说是,是吗?
白水说,也许吧,我……
我恨你,白水。曲云捂着脸转身哭着跑在雨里。
白水看着曲云一深一浅的步子,就如一阵阵的针刺在心里。他的心脏还能承受吗?晓雨看着白水的脸,同样感到痛苦。她说,白水,也许我们做错了。
白水没有说话。晓雨看见一串水珠从白水的脸上滚落,是雨还是泪呢?白水幽幽地说,我们回去吧。
雨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白水回到寝室,打开电脑。他鬼使神差地打开百度搜索,他输入的是,花语,紫郁金香。他的眼神定格在一处,紫郁金香,花语,代表永不磨灭的爱情。
你不要在撞我好吗,心。白水捂着那颗使劲冲撞的心脏。他从楼上冲了下来,冲进雨里头。那朵紫郁金香还躺在那里,他一下子蹲了下去,轻轻拾起那朵残花。曲云,你骂我吧。我的心没有用,它不够坚强。是我的心,我的心啊,他捶打着自己的心脏。泪水也如山洪般的冲在残花上,如锯子一般,不停地锯着心脏的伤处,疼痛麻木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