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都是钱惹得祸
前院里亮着灯,虽不十分光明,却也看得清楚;勾庆成拖的是人,一个浑身净光的人。勾庆成把这人拖到灵棚里。掀开棺材盖,抱起了他拖的那人。灯光一晃,王福才看清了,那个一丝不挂的人是宝宝。他眼前一黑,急慌扶住墙壁。他浑身颤抖,那颗心从嗓子眼儿直往外蹦。他看得真切;宝宝软得像面条儿,鲜血从窟窿眼里“咕咕”地朝外冒。勾庆成像填麻袋似的把宝宝塞进了棺材里。王福才全明白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儿子宝宝死了,被勾庆成弄死了。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畜生!你个畜生!
勾庆成脱下一件上衣,把棺材上血渍擦干净,随手就把衣服扔进棺材。当他端起棺材盖正要合上时,头被什么重重一击,就趴在棺材上不再动了。
十二
村里办丧事,出殡这天最红火,从院里到院外,挤得水泄不通。
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本村的、外村的、帮忙的、凑兴的、男女老少,能来的全都来了。院里支着几口大锅。有的蒸馍,有的炖菜。案板上乒乓作响,炉灶上雾气腾腾。办事的人不停指派,打杂的人往来穿梭。吆喝声、交谈声、锅勺摩擦声、器物碰撞声……哄哄嚷嚷,噪杂纷乱,和赶庙会不相上下。一直忙活到半上午,客待完了,一切也都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抬起棺材朝坟地走就是了,却咋也不见勾庆成的面。主家没发话,棺材就不能动,于是,四处派人分头寻找。村里、乡里、矿上找了个遍,连勾庆成的影子也没找着。
村里埋人有个讲究,不能过午。槐叶喝卤水自尽属于凶死,更要把握好时辰。眼看就是上午,办事的人急得像是猴屁股上抹了蒜,急得抓耳挠腮。找不着勾庆成,只得让他的家人拿主意。
王福才两眼红肿地像熟透了的桃子,又是勾庆成的后老子,就他蔫巴样儿,问也是白问。办事人直接找了高月娥。
高月娥不愧是勾庆成的亲娘。她四平八稳坐在椅子里,脸端得平平的:槐叶活是庆成的人,死是庆成的鬼。庆成不发话,她就出不了这个门。就是等到月上三杆也要等庆成回来。
这个家里会说话的总共就六个人。勾庆成不见了,槐叶死了,宝宝跑了,水仙不主事,王福才主不了事。高月娥就成了当然的主事人,她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客随主便。高月娥说咋办就咋办。
眼看天已过午,闲杂人等渐渐散去。办事的、抬棺的却不能走,就坐在院里等,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电话、手机不住地打,矿上、乡里、县城,凡是能想到的,勾庆成可能去的地方都打遍了,也没把勾庆成打出来。
勾庆成的小车还在楼前停着,人却一整天没露面。他到底去了哪儿?他能去那儿?人们猜测着,等待着,直到第二天上午勾庆成还没出现。人们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穷人失踪为躲债,而老板、大款失踪就有可能是被绑票。办事人都是村干,几个人一合计,就向县里报了案。
快上午时,一辆警车开进了桑树坪。
警车上下来两位公安。这两位公安向村干出示了证件,说明来意。村干们问过了王福才、高月娥跟水仙,他们对勾庆成的失踪一无所知。没有任何线索可供参考。两位公安是老虎吃天——无出下口。既然来了,就得装装样子,在院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当两位公安走到二门跟前时。后院里的大狼狗猛扑过来,两只前爪抓得院门“嚓嚓”作响,吼叫声里揉杂着隐隐的哀嚎,给人一种急不可奈又悲伤欲绝的感觉。
公安问村干:这是谁的狗?
勾庆成的。
两个公安耳语片刻,对村干说:把狗放出来。
村干们直摇头:这狗厉害着哩!放出来咬人咋办?
不怕,咬了人我们负责。
人们一听说要把狗放出来就躲的老远,生怕自己被大狼狗咬了。
门刚推开,狗就从门缝里挤出来直奔灵堂。饿虎扑食似的趴在棺材上四蹄抓挠,胡咬乱啃。还不住地呜嗷嚎叫,像是要从棺材里掏取什么。
两位公安甚感蹊跷,也看出了狗的意图,和村干商量了一阵,决定开棺检查。
村里报了案,两位公安就是为案情而来。开棺是工作需要,谁敢拦挡。
开棺验尸在桑树坪是头一回,人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却又怕见死人,便纷纷躲开,两眼紧盯棺材,看两位公安到底能折腾出个啥名堂。
村里的惯例是临起棺之前才往棺材上钉钉子。棺材尚未起动,棺材上盖还是活的,用力一掀就起来了。
两位公安抬起棺材盖放在一边,刹时人们的眼都直了。勾庆成脸朝下趴在棺材里,在勾庆成身下还有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把勾庆成抬出棺材,人们才看清,这个侧卧着,浑身一丝不挂的人是宝宝。宝宝下面才是槐叶,她穿戴整齐,躺在棺底。红裤子绿袄,头戴凤冠,打扮得活像个戏子。她脸被挤向一边,嘴歪歪着,一付不愿见人的样子。
勾庆成跟宝宝就放在地上。人们呼啦一下围过来,却不敢离得太近,远远地围了一圈。
勾庆成面色苍白,呲着牙,裂着嘴,再也没了往日的神气。人们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赤身裸体的宝宝身上。尤其是那些大闺女、小媳妇,羞得双手捂脸,却从指缝里偷着瞧宝宝腿裆那玩意儿。
高月娥、水仙、王福才分开众人先后挤进来。
高月娥一屁股拍在地上,锤胸跺足,鼻泪纵横:我那娘呵——
水仙哭成了个泪人儿。王福才蹴在地上啜泣不止。
勾庆成找见了,宝宝也找见了,他两个是怎样进到槐叶棺材里去的?公安与村干凑在墙角悄声地议论了半晌,决定调查取证,先从勾庆成家属入手。磨房做为临时办公地点。
第一个调查对象就是高月娥。磨房里传出她的哭叫声:我儿是村长,是煤矿老板,给村里办了多少好事。是哪个挨千刀的害死了我儿,叫他全家都不得好死……过了一会儿,高月娥走出磨房,坐在石墩上三桶鼻涕两捅泪的哭天嚎地。接着,水仙被叫进了磨房。公安从村干那里掌握了她和勾庆成的一些情况,就把她列为重点调查对象。经不住三哄两吓,水仙就说出了前天夜里勾庆成从她屋里出去就不见了。从水仙那里公安知道了勾庆成失踪的具体时间。第三个调查的是王福才。村干连喊几声却没人答应,有人看见王福才走出了前院。
公安连同村干来到小楼里,推开王福才那屋的门,一股蒜臭味从屋里涌出来,呛得人睁不开眼睛。王福才直直躺在床上,地上滚着一个瓶子。瓶子表标签上显示着1059几个字样。王福才喝了剧毒农药,呼吸心跳已停止了。
勾庆成和宝宝死在了槐叶的棺材里就已经够离奇的了。王福才的死使案件显得越发扑朔迷离。公安考虑案情重大而复杂,就开起警车回县局请示回报去了。
县公安没说出个所以然就走了,给人们留下一个不尽的话题;勾庆成和宝宝的死是情杀还是仇杀?他两个咋会在槐叶的棺材里?王福才为啥喝1059?他跟勾庆成与宝宝的死有啥联系……
刹时间,村中央那块场地上就成了最新消息集散地。三个一堆,五个一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蜂拥而至,形形色色的猜测推断层出不穷,叽喳喳各述己见,乱噪噪莫衷一是。
输净光急得直啧啧:勾庆成死了,他那些钱咋弄?
有人说:你去找勾庆成,叫他再给你写个条。
大伙哄笑。
人们七七七八八八,九九归一也说不出谁是杀人凶手。
二疙蛋脖子一梗,歪着脑袋:我知道凶手是谁!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射向了这个敢吃活蛇的人:谁?
钱!
说明:
从3号夜里收到邬海波先生邀请,一周时间完成这篇小说,未免仓促了些。甚至连小说的题目也没拟好。用《元凶》太直白;用《桑树坪疑案》,这种手法又欠妥当;才用了《孽缘》。其实,孽缘二字也不能完全涵盖这篇小说的全部,只是不得已而用之。
到《江山文学网》来就是学习的,参赛只不过是抛砖引玉。请朋友们不吝赐教,为这篇拙作拟一更贴切的题目,我这里先谢过了。
朋友!首问安好?
你的QQ我加不上去,我的QQ 895578336。很乐意与您做文友,问候!
《孽缘》写完就发,来不及推敲,许多地方不尽人意。把较为成功的作品拿来与朋友们磋商、探讨才是一个写手最大的快乐。
对于宝宝的心理描写好几处,你知您说的是哪一处。我当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