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清明随想
一
清明,是最容易让人想到生与死的时节。
清明那天回老家拜祭死去的爷爷。
对奶奶的印象比较模糊,因为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是我深爱的,印象中的他,很勤劳,到他死的前一天他还在为我三婶做饭。
我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交不起学费,然后是爷爷带着我去广州找亲戚借钱。我总想着将来挣到钱了就把爷爷接来和我一起住,让他享享清福。但爷爷没有等到那一天,他在我出来工作后的第三个月里去世了,等远在他乡的我赶回来时,爷爷已经入敛了,然后我一个人守着他的灵柩过了一夜。
有时候感觉做人真的很化学,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你永远无法预知自己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二
前段时间,无意中在一位好朋友的店铺里见到一个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说真的我从来不曾想过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他比以前起码瘦了一半,从原来的大腹便便变成了一个瘦削得像竹杆一样的人物。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是瞠目结舌的。
他走后好友告诉我,他前几年得了胆囊炎,治病花了很多钱,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一刻,我真正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卑微,病魔的可怕与无情——它可以让你从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
或许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考验,或许人生就是一种修行,然后芸芸众生,都是苦行者。
三
这几天一直在看《夫妻那些事》,晚上有空的时候就看,时断时续的,几十来集的一个电视剧我却是直到现在还没看完——这世上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狂热到彻夜不眠地去追寻。
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东西上瘾,或许是生性的使然,太多的时候我是很淡漠的一个人。但《夫妻》里面的很多东西,却还是会让我感慨。剧情的主线是林君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建筑设计师,从刚开始的不想要小孩到最后几经生死,受尽折磨也要为老公唐鹏生一个小孩的一段人生历程。人活着的意义,最终让生命的延续成为了重点。
记得很久前曾经问过哥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要活着,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当时哥的回答是:生命的延续。
或许,人生的意义真的是生命的延续吧。就如《夫妻》,它告诉了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上该如何给自己定位,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最富有意义。
四
《夫妻》里还有一个亮点是生命的无常——唐鹏的父亲可以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就撒手离去,然后留下他的母亲,独自在世上承受所有面对所有。很多时候我会想,变故突然袭来的时候,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坚强地面对所有?活着需要勇气,而且是莫大的。因为太多的人,在艰难面前,选择了逃避。
我有一个朋友,他一直活在自我放弃里,他的人生没有追求,没有向往,他就只是活一天算一天地活着,他麻木地工作,麻木地享受生活,过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抽烟喝酒,他样样沉醉。
他的妻子在几年前得了胃癌死了,留下一个6岁的儿子,他曾经很爱他的妻子,那时他在事业上已有了一定的成就,为了给妻子治病他几乎倾尽所有,然而妻子最终还是走了。
两年后他东山再起,然后娶了一个外省的女人,然而这女人除了喜欢打麻将别的一无所好,最终还把他与前妻的儿子给弄丢了。为此他恨上了这个女人,但还是很艰难地维持着他的那段婚姻,只是那时吵架与打架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家常便饭,最后那个女人席卷了他的家当,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从此一蹶不振,公司也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还欠下一屁股债,最后他直接跑去给别人打工,领着一份少得可怜的薪水,然后以一种非常消沉的方式度日。
表面上看,他与常人无异,工作正常,也没落下什么,脸上常挂着笑,偶尔的还会与同事开开玩笑,可是我知道他的心是死的,他在慢性自杀。
有时候他会打来一个电话,然后说,出来坐坐如何?约上某某。(某某是我与他的一个共同的好朋友,也是男的。太多的时候人们很难想像在那物欲横流的大都市里,男人与女人之间可以有一种纯粹到不带一丝杂质的感情,然而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样的情感,是真的有。)
于是我去了,三个人一张小桌一起吃宵夜。他是胡子拉茬的,或许是懒于梳洗,或许是夜不成眠。
他的脸上,笑意如旧,只是我能感觉到他在苍老,他的面容在憔悴,他的生命在枯萎。
他经常会说起他死去的妻子,他说他恨他的妻子,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舍他而去,他们其实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他说他恨她的时候,他会落泪。
我算是看淡生死的人,却并未将生死看透,我还是无法忍受死亡弥漫出来的那种悲凄。很多时候看到他的惨状,我会为他心痛,我想帮他,可是我无能为力——他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而我不是妙手神医!
五
我记得在很多年前我曾经对一个人说过:我们无权选择生命,更无权结束生命,因为死亡留下来的痛苦,是要活着的人来承受的。
也是因了这句话,所以我一直一直地,活了这么多年。但朋友的这种活法却不是我欣赏的,因为,这种行尸走肉的生存方式与死人无异。而且这种生存方式迟早会把他与他的家人给毁了。
如此看来,那些选择活下去的人,也并不全都是坚强的。
六
曾经有一首歌给我印象很深,是勤琴唱的,名字叫《最后一次》:
秋天的落叶最后一次黯然飘落
你说要陪着我一起走到最后
冬天里的眼泪在孤单流浪
你说过会融化我心中所有的痛
我问你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
谁来做留下来的那一个
你傻傻的说要让我先离去
因为走开的人会少些回忆的心碎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
你怎么会放开我的手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
我怎么会笑着说再见……
一直以来,在我的意识里,对爱最伟大的诠释是林觉民的《与妻书》,那种让你先离去,我留下来面对所有的勇气,是多么的不可比拟!我不知道这首歌的创作灵感是否来自林觉民的《与妻书》,但这首歌总会让我想起林觉民,想起他对妻子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举世无双的疼爱。
选择死亡需要勇气,却不知道选择好好活下去的人,更需要勇气,因为,活下去,需要面对很多,包括现实生活中各种各样的考验。你还要去品味现实生活赋予你的各种各样的滋味,包括痛不可忍,包括苦不堪言,包括生不如死,包括伤不可愈……而承受这些,你需要绝对的勇气。
七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在下雨。然后,心,也跟着莫名地惆怅。
清明节,总是很容易就让人想到生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