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红尘无岸,殊途陌路
【红尘无岸】
深秋已至,寒冬就要来了。在雪花还没有落地,蝴蝶早已失去踪迹,菊花尽自绽放的时候,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女子身上齐集了雪的轻盈,蝶的绮丽,菊的优雅。
他想,这女子本应在云端轻舞的,怎么会掉入了这个繁华的歌舞升平处?在他看来,这座城池里的这家KTV水很深,是爱的歧流断脉,是放纵的悬崖。掉进这里的女子,很难全身而退,即使退出来了,也会失去清白。
他是摄影师,也和文字打交道,去这里只是为了应酬。请他朋友是生意人,挥金如土,叫来数十个女子陪酒。她是其中一个,他在所有女子中点了她。然后领班告诉他,她是新来的,言下之意是让他多海涵。
你随量。这是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其他女子不同,但她确实和她们站在一起。
她点头微笑,她的眼睛里有梦想的翅膀在颤动,有渴望和飞翔的欲望,他看得到。
时间在喧嚣的音乐中,和着酒流淌。他发现她真的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不说话,只是见他酒杯没酒时候帮他添酒。
去点支歌唱。在所有的人都把精力集中在酒里的时候,他对她说。她唱了一首《好运来》,声音接近原唱,技压全场,且让他对她侧目。后来他才知道她是这座城里一所大学音乐系的在读生。
在酒过三巡,在场的人倒了一半,清醒的所剩无几时,她试探着慢慢把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觉得他的心有点发疼。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像我过去的一个朋友。他在敬她酒的时候,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
是怎样的朋友?她知道,很多人会用这句话当套话,但她感觉的出他说的是真的。
在兰州上学时候,追到深圳,然后提出和我分手的女子。他告诉她,这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一份情感。
然后她给他又唱了一首《爱我就别伤害我》。
她刚到这里,别为难她。期间,有朋友试图靠近她,试图拉扯她。他阻止了他们。他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这里多情,多情终将成恨。他听到内心在叩问:这里的水很深,你不是大款高官,你的船又那么小,怎么能载她离开这水深火热的地方?
爱是一种气味,有时候嗅不到,但可以感觉到。他们都感觉到了这种气味,但他们都不愿承认,或无力承认。
这样的地方,我一年来不了两次,太闹了。他在临走前对她说。
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一样。她端起酒杯和他碰酒。
如果下次在街上遇见你,请你吃饭。他对她说。她拿出自己的电话给他,他按通了自己的号码。
输什么名字呢?她存号码的时候问他,他接过电话,想了想打了他的笔名。
那一夜的花费加上小费,是他两个半月的工资总和,朋友却说这是他来这里花的最少的一次。他再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是这般羸弱。而后又想,幸好自己单薄,不是高官大款。
他回到家,把那个未接电话按出来,在存号码时候,不知该记什么名字?他也没问她的名字,于是想了想,打了两个字——无岸。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夜晚偶然的艳遇,是不会有岸的情缘,就像露水,太阳一出来就会消失掉。
一个礼拜,两个月,半年,时光漠视一切地走着,他偶尔上街,看到身穿黑衣,短发且身材苗条的女子,就会想到她,那个矜持而眼睛里有翅膀和梦想的女子。他有时候想,即使有一天真的在路上遇上了她,他也不一定有勇气去拨那个号码。因为他知道,这次邂逅就如同一个梦,梦醒了再去续接那个梦,总是不真实的。
他很多时候,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愿她梦想的翅膀,能够早点强硬振动,然后带她飞那那池深不见低的水域,找到一个属于她的港岸。
【殊途陌路】
她的名字里有一个字是“南”,她身居在一个经年被风沙侵袭的西陲小城,身上有着江南烟雨的气息和唐诗宋词的风情。像是上个世纪那个行吟诗人夹在诗词抄本里的一片叶子,又像是江南山水画里裁下的一块边角。
十六岁的时候,“南”遇到了生命中那个注定和她有着千般纠结不清的他。
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字是“北”,老家却在南方海边的城市。他从6岁的时候,就随同父母到了“南”所在的城市做生意。他们两个的名字和所在的地方仿佛是造物主故意开的一个玩笑。
上小学的时候,南和北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她比他高一个年级,他比她长一岁。期间曾有蒙面,但并不曾认识。
两人真正认识是在上了中学以后,南留级转插到北所读的班级来复读。南和几个班委会的成员帮着老师给其他学生发新书,北在午后的人群里排着队等着领书。当北从同学口中得知南是新转来的同学时,北内心深处那最初的还不能说是爱情的情感,已经趁着夏末的余热开始萌生了。
在南把一叠书交到北手里时,她对北微微一笑,表示礼貌的问好。而北数也不数就抱着书转头走了。青春期的叛逆,总是让他要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
等等,你怎么不数一下?南看着这个沉默且有些桀骜的少年抱着书离开,不由地失笑出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没有任何语言地离开。他就像是风里的一句流言,从她对他笑的时候,这份情缘就已经开始萌芽了。
北有着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将他悸动的内心掩饰的无懈可击。
然后有一天,南被同学欺负,北为她蒙冤恨恨不平。他私下为她出面,从此他们心照不宣彼此用书信留言条往来密切。然后理所当然地恋爱,却是悄密不为身边人所觉察的那种隐秘恋情。
这是少年时代才有的含蓄和隐忍力,他们不动声色地在季节的更替中加深着这份情感。
一晃两年,他们家的生意落败,全家离开了南所在的这个小城,但他们的情感还在延续。年少时那份对情感的执着和坚韧,让他们忽略了距离和空间的落差。
你在南方等我考上南方的大学。这是北离开时,南给他的诺言。
时间被风追赶着不停地跑,一晃又是三年。这三年来他们用意念和书信维持着这分少年时代的恋情。她最钟爱唐诗宋词,从开始摘抄喜欢的句子到后来自己填词赋句传送着情思。他们期待着有一天能够考上同一所大学,让这份错落的情感从此不再南牵北念。
时光在指尖流离,坚守默默在延续。终于,南如愿考取了南方的一所大学时,兑现了她的诺言。而北却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学业参加工作了,给一个官员当了文秘。
等我大学毕业,我来你的城市工作。这是南上了大学以后给北的又一次承诺,也是给自己定的方向和目标。
南上大学期间,因为两座城市不是很远,两人经常的书信,偶尔的见面维系着这份情感。
终于毕业了,等找到工作了,我们就结婚。毕业前夕,南来到北的城市对他说。
这七年来,南一直在为这份漫长的爱情有一个归宿而奋斗努力,终于所有的付出和坚持就要有归宿了。
对不起,南,我已经结婚了。就在南回学校办理离校手续的时候,北给南发了这条信息,他在她面前实在说不出来。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在南毕业的前一个月,背离了自己七年爱情,娶了一位领导家的千金。这个转折和变数,是他不愿承认的,但他却接受了。
七是个命数,我们终于还是没跨过去。南回完这条信息的时候,她狠狠地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然后用手指将一滴不争气的眼泪摁进嘴角,和着血液咽了下去。
南决定回到家乡,在临走前,她让北最后送她一程。
这些归还给你。上火车前,南将一个大纸盒子交到北手里。
是什么?北抱着盒子声音有些模糊,他知道他生命中最赤真的爱情结束了。
回去你就知道了。南微笑着凝望着北,伸出手,想最后触摸一下他的脸,可终于还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下来。
南南……北想说:这一生,我只能在梦爱你!
我知道。南用手指按在他的唇边,把他的话压了进去,然后莞尔一笑,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南看到窗外的北,她突然想到他们彼此的名字,似乎早就预示了他们的爱情注定是不会有眷属的。
如果世上有“命中注定”,那么他们大概就是“名中注定”吧。
红尘间演绎着无知无觉的相逢离散,红尘里有太多太多的无奈,让我们面对分分合合,只能无语沉默。走过的路,再无法回头,只剩下原地的观望。在红尘中失散的人,再无从拥有,只留下最初到最后的回忆于流光里抑扬,倒空着心事,于心灵深处将残情结成茧,蛰伏为沉默。
这篇文中他和她便是如此,相遇的过程如一番长梦,梦中那些逐渐滋生的情愫如暗夜中最美的花朵,妖娆绽放,只是,梦醒之后,人事已非,梦总是不真实的,无法再将爱的过往一一续上,只留下无数个碎片,如蝶在风中飞扬。
一直以为,文字是私人的,写作也是自我的。读者是观众,当这些观众逐渐进入角色的时候,便会被文字下了魔咒,走不出来了。这个时代,需要一些可以让我们的心灵共鸣的东西,而文字便是一种最好的载体,通过它,我们可以与那些和我们相同的灵魂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然后握手,一起行走。感谢您的作品,让我心生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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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东西走着走着就淡了,很多事理同样需要时间沉淀。弟弟辗转反复,最后终究略有体悟。我知,修行有多种方式,既然不能长头问路,便只好用双脚去一步步潜行,而文字便是行走最好的注脚。愿有一天,弟弟的悔念,文字有所体感,让弟弟可以与文字像姐姐般心意相通,彼此偕行。再次感谢飞雪姐姐,相信有社团这么多优秀同伴的指点和鼓励,狼会慢慢走上轨道。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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