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爱情
女教师:“请大家翻开《大学语文》第95页儿,今天我们继续来学习魏晋南北朝文学。”
教室门被推开,秦风直接走进来。
女教师看秦风,严厉眼神:“上一节课我们讲到以曹氏父子为代表的建安文学······”
秦风向最后面走,他面对着同学们的注视与窃窃私语。
秦风在最后面找了个座儿,前面就是大罗。
秦风捅大罗后背:“喂,怎么回事儿,今天大家的眼神好像不对啊?”
大罗往后凑:“我给你看一张纸,你就知道了。”
秦风:“什么纸?”
大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秦风。秦风接过,打开。
秦风看纸上的内容:“我是在某某单位工作的普通职工,现有化学院环境科学专业学生秦风,生活糜烂,学业荒废,专在外面与已有家室的妇女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完整家庭。这种丧失人伦,蔑视传统道德的人,简直衣冠禽兽!我在这里揭发出来,一者是抒发自己看到这种行为的满腔愤怒,二者是想同学们以他为鉴,坚决抵制这种资产阶级堕落行径,共同维护好学校良好的积极氛围,共同维护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德观。”
惊呆的秦风。
大罗在看秦风。
秦风在颤抖:“你从哪儿得来的?”
大罗:“学校的广告栏上都贴着呢!”
秦风:“啊!哪个傻逼写的?”
大罗:“不知道!不仅贴了,还给班上每个人都群发短信了。”
秦风:“啊!拿来我看看!”
大罗给他看自己的手机。
秦风拿过手机看:“我是在某某单位工作的普通职工,现有化学院环境科学专业学生秦风,生活糜烂,学业荒废,专在外面与已有家室的妇女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完整家庭。这种丧失人伦,蔑视传统道德,简直衣冠禽兽!我在这里揭发出来,一者是抒发自己看到这种行为的满腔愤怒,二者是想同学们以他为鉴,坚决抵制这种资产阶级堕落的行径,共同维护好学校良好的积极氛围,共同维护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德观。”
大罗:“这号码你知道是谁吗?“
愤怒的秦风:“知道。严小寒的!我他妈找她去!“
秦风离开。
女老师:“庾信的《小园赋》······这位同学?这位同学!“
秦风摔门而出。
哑然的学生。
气白了脸的女老师。
十九
秦风跑下教学楼楼梯。从兜里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恰好云蕾打过来。
秦风:“喂?“
······
秦风:“我在上课呢。“
·······
秦风:“刚下课,我要去上厕所。行啦,回头再打给你。再见!“
秦风跑向广告栏,一面打手机。手机很久才有人接听。
秦风气愤的:“你有病啊,你贴这个干嘛?恐吓我?“
······
秦风:“就算是我不对,你也不能贴这个啊!你个傻······“
······
秦风:“我没骂你!你知道吗,你贴这个东西,我可以拿去警察局告你,你知道吗?“
······
秦风:“别他妈拿你爸来压我。你现在哪儿,出来,花园!“
······
秦风怒吼:“你敢不出来!“
秦风在广告栏上撕扯小寒贴的纸条。
秦风跑去另一个广告栏撕扯纸条。
秦风跑去另一个广告栏撕纸条。
秦风看见一棵白杨树上也有小寒贴的纸条。
秦风撕扯树上的纸条,用脚踹树:“我操!“
二十
花园,爬着紫藤树的廊子里。秦风在抽烟。他看见画外小寒。他三步作两步走出画外。
秦风丢掉烟头,向小寒走去。
鄙夷、傲慢的小寒。
秦风扬手要打小寒。
小寒神色镇静:“你打啊!打啊!“
扬起手,咬牙切齿的秦风。
小寒鄙夷看着秦风:“你打啊!怎么不打?我告诉你,这都是你逼我的!我跟你说过。“
秦风:“那你也用不着满学校地贴这种东西啊!你脑子有病吧!“
小寒:“这都是你跟那个老妈子逼的!“
秦风懊丧的:“我算被你害惨了。“他坐在廊子上,”现在全校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叫秦风的浪荡子了。“秦风抱头哭。
小寒看着秦风,起了恻隐之心。
小寒在秦风身边坐下:“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被贴个条子吗,情况是真是假,别人也不清楚。“
秦风抱头哭:“说不准这回被直接开除了。“
小寒:“只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别跟那个老女人来往,我保管你开除不了。“
秦风:“可我还怎么有脸在学校里待着啊!“
小寒:“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条子上的内容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我只要再贴个条子,说那些都是我误会你的,那么就没事儿了。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和那个女人断了。“
秦风苦笑:“要是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二十一
秦风旁白:“第二天,小寒真就写了一张还我清白的条子,不管学生们是怎样想的吧,辅导员还有学院领导是没有再找我麻烦了。那天之后,我也再没有去找云蕾······”
晚上,桌球室,大罗在击球。秦风手机铃声响。
秦风拿出手机看,上面显示是云蕾。
纠结的秦风的脸。
秦风没有接听手机,将手机放回兜里。
轮到秦风击球。
晚上,空旷的云蕾房子里,云蕾在打手机。
云蕾把手机丢到沙发上。
云蕾在房间里踱步。
云蕾在吧台抽雪茄。
云蕾咳嗽,她的忧伤的脸。
云蕾拿酒喝酒。
云蕾看吧台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
云蕾怨恨的脸。
云蕾把酒杯丢出去。
被打落的照片。
白天,教室。秦风在看云蕾发来的短信。
秦风在编辑回复短信。
秦风纠结的脸。
秦风取消短信发送。
十月中旬后的秋天,午后文文米线店面。黄叶缤纷。通过玻璃门的反射,可以看见云蕾的车子缓缓开来。云蕾拿着一本小说下车,走近店门,推开玻璃门进去。
空荡荡的店里,只有收银员趴在柜台上打呵欠。
云蕾看6号桌子。
6号桌子,一束秋日阳光斜斜打在桌面上。
倍感落寞的云蕾的脸。
夜晚,熄灯后的宿舍。秦风翻开云蕾的号码,编辑短信,然而最后又取消短信发送。
二十二
秦风旁白:“她渐渐察觉出了我的意思,于是她也再不给我发短信和打电话了。我们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彼此都对对方隐藏了踪迹。我以为这就是我和她故事的结局了,直到深秋的某一天······”
午后,文文米线店面,天气阴霾,落叶缤纷。从玻璃门的反射里,可以看见小寒的跑车在马路边停住。小寒拉着秦风下车。
玻璃门里,秦风:“要不你进去得了,我在车里等你。”
小寒:“不行!你得陪着我!”
秦风:“咱们去吃别的不行吗?”
小寒:“不行!今天我就想吃文文米线了!”
小寒拉着秦风推开门进去。
店内,秦风一眼就向6号桌看去,一眼就看见云蕾。
背影落寞的云蕾。
服务员:“请问,你们点什么?”
小寒:“我要过桥米线,放辣椒!秦风,你呢?吃什么?秦风!”
蓦然回首的云蕾。
注视云蕾的秦风。
得意的小寒。
愧疚的秦风。
伤心的云蕾。
小寒:“秦风,我帮你点吧,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来一碗猪排饭!”
愧疚的秦风。
伤心的云蕾。
小寒:“走!咱们到里头坐吧!”
小寒故示亲密地将秦风拉到13号桌坐下,就在6号桌斜对面。
伤心激动的云蕾。
小寒与秦风亲密交谈。
伤心激动的云蕾。
小寒依偎着秦风。
伤心激动的云蕾。
幻觉。云蕾拿着刀(小说)的手。
恐怖的云蕾将小说丢掉。
小说碰到盛米线的碗,筷子掉落,汤汁洒出。
惊怖的云蕾。
云蕾的幻觉,满桌子鲜红的血。
禁不住惊叫的云蕾。
担忧的秦风。
云蕾慌慌张张收拾东西离开座位。
担忧的秦风。
急急忙忙离开文文米线的云蕾。云蕾推开门出去。上车,离开。
疑惑担忧的秦风。
望着门口的得意的小寒:“疯女人!”
秦风转头恼怒看小寒。
蛮横的小寒:“看什么看,一副怨妇的模样!”
鄙夷、愤怒的秦风:“你故意的吧?”
小寒:“什么故意的?”
秦风:“你故意拉我来这里,就是要做戏给她看的吧?”
瞒不过的小寒:“对!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样?快四十的女人了,还来勾引小白脸,不要脸,活该!我就差没在她脸上刻‘荡妇’三个字了!”
气得发抖的秦风:“不可理喻!”
秦风推开小寒走出位子,径直朝门口大踏步走去。
恼怒的小寒:“秦风!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站住!”
径直离去的秦风的背影。
二十三
秦风旁白:“我很想向她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没有回短信,也没有接听我打去的手机。我每天都会到文文米线等她,然而她很多天都没有出现。想起那天她的反应,我就觉得愧疚万分。对于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来说,或许她已经经不起爱情的摧残了。”
十二月初,黄昏大雪后的操场。秦风在跑道漫步。球场里有情侣在堆雪人儿。
秦风羡慕地看他们堆雪人儿。
幸福的情侣在堆雪人儿。
秦风继续在跑道上走。
秦风登上看台最高一层。
秦风坐下。
打雪仗的情侣。
秦风在看。
短信提示音。
秦风拿出手机看,是云蕾发来的。
短信内容:“嗨,好久不联系了,还好吗?明天可有空?陪我回一趟老家。”
二十四
白天,南下的动车上,秦风与云蕾对坐。云蕾在出神看窗外的精致,秦风在看云蕾。
白天,云蕾家乡的铁路桥。秦风和云蕾在向铁路桥走来。
云蕾:“我和我妹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站在铁路桥的栏杆边,体会火车飞速驶过的感觉。那样一种天崩地塌,那样一种震耳欲聋,那时我想,或许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情形了。那样一种快要死掉的感觉过去之后,现实生活所给与我们的苦难就显得没那么沉重了。也许人就是这样,只有经历了死,才能学会如何去活着。”
秦风:“你还有个妹妹?”
云蕾:“我妹妹现在国外。我们家当初四口人,我,妹妹,妈妈,爸爸。我爸在文革后期被整死了,妈妈含辛茹苦带着我们姐妹两,那时我也就四五岁。总是羡慕别的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总是羡慕别的孩子有一个可以为妈妈分担困难、给孩子讲故事的爸爸。你是体会不到我们那时的心情的。我和我妹妹是那么渴望父爱,以至于男性亲戚来看我们时,我们都特别的高兴。妹妹打扫客厅,我斟茶倒水,忙活得好像是过节一样。”
秦风:“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可以想象得出来。”
云蕾眼睛湿润:“你是想象不出来的。也许正是这样的家境,导致了我和我妹妹都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嫉妒之心。”
秦风:“嫉妒?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爱嫉妒啊?”
云蕾:“我嫉妒的是别的女人,嫉妒她们拥有男人的爱。”
秦风:“男人的爱?”
云蕾:“包括父亲之爱,情人之爱,儿子之爱。所以当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之后,不管他如何跪在我面前请求原谅,我还是决定和他离婚。我虽然知道他很爱我,可是我无法容忍别的女人和我一起分享她的爱。理智上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哪个男人有钱后不会犯错?可是在情感上我无法做到。理智和情感上的思想斗争,曾经让我痛不欲生。”
秦风:“我能理解你当时的情形。”
云蕾:“不!你不理解!你不是一个女人,你无法真正理解她的思想感情。她的小气,嫉妒,专横,撒泼,你不是一个女人你就永远无法说你了解了。前段日子,你老不回我手机,开始我也曾恨你,恨你的那个严小寒。恨你在爱情上的懦弱和不坚定,恨她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可是后来我想,我和你之间的感情是不同的,既不像是情人,又不像是母子,毕竟我大了你十五年呢!这是一道也许永远跨不过的坎,它让我们的爱情永远只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秦风:“云蕾,那天是小寒故意把我拉到文文米线,做戏让你看的,她并没有把我从你身边夺走。”
云蕾:“你还是回到她身边吧。如果不是她,也是另一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女人,反正肯定不是我。我是一个苦命人,或许从生下来就注定得不到男人的爱。父亲的爱,情人的爱。”
火车的响动越来越近。
秦风:“生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悲观。”
云蕾:“不!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火车的响动越来越近。
云蕾在向前望。
火车在渐渐驶来。
秦风在看。
火车越来越近,汽笛声在怒吼。
云蕾跨过铁轨,向铁路桥另一头的栏杆跑去。
火车在前面驶来。
秦风:“云蕾,你干嘛?”
巨大的火车头在狂奔。
云蕾靠在栏杆上,闭上眼睛。
秦风:“云蕾!”
就在他喊云蕾时,火车呼啸而过,巨大的气浪将秦风吓退了好几步,秦风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