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远房亲戚(小说)
不哭,不哭盼盼,好了,我们回家吧。
满仓哥哥,我们不回家,在这里呆一会吧。说着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盼盼,冷了吧,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不,我不回家,我不愿意听妈妈唉声叹气,我不愿意听妈妈深夜里一个人躲在外面啼哭,我不愿意看妈妈愁眉苦脸。满仓哥哥,我们一家多亏你和你爸爸妈妈照顾,要不是你们收留我们,要不是你们一家护着我们帮着我们,恐怕我们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满仓哥哥,你娶了我吧,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你……
盼盼紧紧抱住满仓,两个小馒头像一对小兔子一样在满仓胸前突突地跳着,满仓感到一阵晕眩,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把盼盼紧紧揽进怀里,热烈地亲着盼盼湿漉漉的头发,接着是鼻子脸前胸……
,他把衣服脱下来,铺在沙滩上,抱起盼盼仔细的放倒在衣服上……
一朵乌云遮住了含羞的弯月和满天星斗,江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青蛙还在大一声小一声地叫着,一个爱情的童话发生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带掉,这一辈子非你不娶,这一生非你不嫁!好哥哥,好妹妹……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语,满仓紧紧搂着盼盼,后来索性背起娇小的盼盼,走到盼盼家的仓房门口,满仓把盼盼轻轻放下,在头上亲了亲,看着盼盼推门进屋,他才默默走进上房。
三、风雨突降生离
春妮的身份还是暴露了,生产队正在搞阶级斗争,这下可抓住了阶级斗争新动向,整天开会让春妮交代问题,写思想汇报,扫大街,掏厕所挑粪。弄得春妮抬不起头来。盼盼看着妈妈整天受罪,还不如在老家了,心里难过。她总是抢着替妈妈扫大街挑粪,后面经常跟着许多孩子们起哄。盼盼停下来不急不忙的说,你们瞎起什么哄?扫大街有什么丢人的,告诉你们,我爸爸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他英勇杀敌,根本就没有叛国投敌,等我爸爸回来成了大英雄,你们给我提鞋都嫌你们碍事!
哈哈哈……孩子们发出一阵嘲弄的大笑。满仓来了接过盼盼手中的扫树赶跑了那些孩子。自从那次江边发生的事以后,两个人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他们没有以前那些调皮话了,两个人默默地守护着,关照着,他们配合得是那么默契。
满仓哥,你回去吧,扫完这条街我也回去了。
不回去,我帮你扫,扫完咱们一起回去。盼盼,不要和我客气了,自从当初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是我今生携手的人,你放心,无论你遇到什么艰难困苦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是你今生的保护神,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哎呀,这大美人扫大街真是一道风景啊。满仓子,你跟在人家屁股后干什么?溜须人家给你当媳妇怎的?
满仓和盼盼抬头,原来队长的儿子狗子笑嘻嘻的看着盼盼。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你管得着么?瞅你那吊儿郎当样吧,见着谁家姑娘媳妇好看就走不动道。满仓生气的抢白狗子。
嘻嘻……盼盼啊,你看看哥哥怎么样?给哥哥做媳妇吧,也用不着整天扫大街掏厕所,我和我爹说说,把你们一家户口落下不就得了么。
省得当盲流户,啥好事没有你家,还挨欺负。到了我家,队长儿媳妇那是一步登天,谁不高看你一眼。
呸呸……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个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德行?也配拿你姑奶奶开心!盼盼生气地骂着狗子。
啊哈!一个黑五类家属盲流户还反天了你,等着我跟俺爹说,非娶你做媳妇不可。
狗子说完气呼呼的走了。满仓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这小子平时游手好闲,仗着老子在村里有点权势,拈花惹草,许多人家敢怒不感言,惹不起躲着走,二十八岁了,娶过一个媳妇,没过几天就离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家都说他是个花痴,有那贼心,没那个能耐,却也知道粘糊女人。人送外号呆头小霸王。今天看他那个邪乎进,眼珠子盯上盼盼看,差点掉在地上了,弄不好还真麻烦了。
事情来得比想象的还快,队长托人上门说亲了。
李二审来到盼盼家跟春妮说。
媳妇啊,你的好运来了,队长家的公子看上你家盼盼了,他答应,只要你同意,立马就给你家落户,再也不让你们母女扫大街掏厕所。人家还答应给你家盖三间大瓦房,你看看,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上哪找去呀?
春妮慢声啦语的说,二审呀,这倒是一件好事,可是,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孩子大了我说了也不算,我得和盼盼合计合计。她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呀。
媳妇呀,这凡事不能都依着小孩子,她吃几碗米饭呀,我们吃的咸盐比她吃饭还多。她知道醋打哪酸,盐打哪咸么?
好吧二婶,就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问问盼盼再说吧。
二婶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生气的回去了。
盼盼哭着把事情和满仓说了。满仓哥,和你妈妈说说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盼盼,你不要着急,我和我爸爸妈妈商量商量,行的话,我们就结婚好吧,满仓哥哥,我等你,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除你我终生不嫁。
满仓心痛地把盼盼揽入怀中,他们都哭了,伤心的泪水流在一起……
盼盼,你绝不能嫁给那个游手好闲的呆头霸王。
狗子提亲被拒绝,队长恼羞成怒,开口大骂起来,他妈地,好歹不知,臭盲流子翻了天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春妮在批判会上被造反派一顿毒打,卧床十多天才起炕,带着伤还得去扫大街,儿子望望被开除学籍,队长还派治保主任来找春妮说,上边有精神,对没有户口的盲流户进行清理,你家不能在这里住了,收拾收拾走人吧。
漫漫长夜娘三个以泪洗面,这年月让我们上哪里去呀?回老家吧?日子更过不下去,逃荒?还去哪里呀?哪里还能遇上满仓一家这样的好心人?
妈妈,弟弟,你们都别哭了,我同意嫁给狗子就是了。他必须先给咱家落户,恢复弟弟学籍。
盼盼,妈妈不瞎,你和你满仓哥哥要好妈妈早就看出来了,妈妈怎么能为了这个家拆散你们。再说了,那个狗子什么东西呀?你嫁给他妈妈不放心呀,这不是把你往火坑推么。
妈妈,别说了,明天你就告诉二婶说我同意了。
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霞映红了一江春水,盼盼紧紧地依偎在满仓怀抱里,哭着说。
满仓哥哥,今生算我欠你的,来世我托生牛马也要偿还你。
盼盼别说了,我能对你负责,可是我却管不了你的全家,弟弟要上学,马上就面临高考了,妈妈也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为了你的全家只有牺牲我们两个人的爱情了,可是,盼盼啊,我的这颗心早就给你了,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做媳妇了。我等你一辈子,等你下辈子。
满仓哥哥你不要这样,再找个好姑娘做媳妇吧,你不要一根筋,死心眼,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一棵树上吊死人。
苍天啊!我不!我不!我再也不会娶媳妇!满仓推开盼盼跪在沙滩上呼天喊地大哭起来。他用双手插进沙滩,不一会眼前出现一个大坑……
盼盼心疼地抱住满仓,两个人哭作一团……
事情进展很快,盼盼一家户口落下了,他们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村里正式户了,他们是这里的村民了,弟弟望望又回到学校上学了。队长家真的张罗给春妮盖房子分地。盼盼和狗子结婚了。
满仓喝得乱醉一个人跑到江边的沙滩上大哭起来,一个人在沙滩上听着滔滔江水似乎在诉说……
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谓人生最大乐事。盼盼的洞房花烛,新婚之夜是在一片凄苦无奈中度过的。
嘿嘿……媳妇,咱睡觉吧。我咋说了,我要娶你做媳妇,你就是……我的媳妇……我是谁呀?队长儿子,我爹有权有势,我家有钱。说娶谁就娶谁……
狗子喝多了,醉醺醺的说。
来,媳妇,咱们脱衣服睡觉……他扑向盼盼。盼盼一闪身狗子扑了个空,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哈哈哈……媳妇,你干嘛啊?谋害亲夫你呀……说着竟然趴在地上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盼盼一个人独守孤灯,流了一夜的泪。天快亮了的时候,盼盼和衣而卧侧歪在炕上睡着了。朦朦胧胧的觉得有人拽她的衣服,盼盼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衣服说,狗子,你干什么?
哈哈哈……你说我干什么?今天是我们新婚之夜,我怎么能装熊,来吧媳妇,让我稀罕稀罕,狗子醒酒了。尽管盼盼不让狗子近身,可是一个娇小的女孩,怎么抵御得了又高又壮的狗子,他疯狂的抱住盼盼,很快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按在炕上开始施暴,盼盼拼力挣扎,企图逃脱魔掌,狗子用胳膊压住盼盼的双臂,身子像一座山一样压在盼盼身上,盼盼无声的哭着,心里默默的呼喊着满仓哥哥,满仓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吧……她闭上眼睛,就像案板上的羔羊,任凭宰割。可是,狗子在她身上使劲的鼓拥着,却软软的没有成事。过了一会,狗子大汗淋漓的败下阵来,躺在那里喘着粗气,慢慢的睡去了。
盼盼的新婚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虽然狗子不行,可是,每天晚上他都要折腾大半夜,折磨的盼盼痛苦不堪。可是,结婚不到一个月,盼盼就开开始呕吐,什么也不想吃。
队长媳妇眼尖,问盼盼,怎么了媳妇?这么快就怀上了?
盼盼羞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狗子的,可是她怎么敢说。随即心机一动说,不是吧,好像有点感冒了。
哦,感冒了?队长媳妇有些怀疑的问。
是吧,我觉得浑身没劲,胃酸,过两天就好了。话是这么说,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慢慢的盼盼显怀了,狗子却不懂这孩子不会是他的,他以为每天和盼盼在一起脱光了,趴在在盼盼身上就可以有孩子,队长媳妇也曾偷偷听过房,看见他们在一起。
又一个秋天来了,落叶飘零,万物萧瑟,盼盼和满仓说了自己的婚姻生活,满仓哥哥,我的孩子不是狗子的,怕是很快就要生了,到时候弄不好又是一场风波,我想好了,他们认可,对我好就先这样对付着,如果对我不好,就离婚……盼盼说着痴情的看着满仓。
好吧盼盼,他们对你不好就离婚吧,我永远等着你。
满仓哥哥,我一定会想办法逃脱那个恶魔的,你等我,给我一点时间,我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抚养他好好成长。
盼盼,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就行,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离开他家,不然我们就私奔,到天涯海角隐性埋名过我们幸福日子。
满仓哥哥,不行,我妈妈怎么办啊?我弟弟正在上大学,不能影响他的前程。
唉……苍天无眼,怎么办啊?难道我们就这样下去么?何况你在他家过的什么生活啊?
满仓哥哥,这都是命呀,等等吧,等弟弟大学毕业,把妈妈接走我就和他离婚。
好吧盼盼。满仓轻轻地把盼盼揽入怀中,吻着她的秀发,吻着她的鼻子她花咕嘟一样的小嘴,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两个人的泪打湿了这个萧瑟的季节,霜秋万物纷纷凋零……
一个错误的判断,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一生,一次错误的婚姻,可以毁掉一个人的青春、幸福甚至生命……
盼盼结婚不到七个月,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白白胖胖,齐鬓倒彩的。队长媳妇左算右算觉得不对劲,自己嘟囔着,不对呀,结婚六个多月就生孩子,虽说七活八不活,可是,这孩子哪里像不足月的样子呀?嘴上不说,她在心里嘀咕。怎么看这孩子也不顺眼,这哪里是我们家的种啊,一点也不像狗子,也不像爷爷奶奶。从此,盼盼开始看婆婆白眼。
也不知谁的野种,带到我们家来抱窝!不知羞耻的东西。
谁的野种啊,你儿子的,你怎么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明白得很。
盼盼看着屋里没有别人索性把话说个明白。妈妈,今天我就明白的和你说了吧,你儿子不行你不知道么?我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么?还指望你儿子给你家生儿育女接续香烟?说实话,这个孩子确实不是狗子的,但是谁的我不能说。你家愿意,我是你家的儿媳妇,孩子是你家的孙子,咱们就这么维持着过,要是你不认可,我们就离婚,也算给我一条生路。
队长媳妇听得哑口无言,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个半残废,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村里还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如果离了婚,事情张扬出去他们一家都会抬不起头来,不能离婚,这样一举两得,孙子有了,不管是谁的,他得管我叫奶奶,顶我家的门户。
好吧,媳妇,委屈你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不同意你们离婚,可是我也有规矩,今后不许和外边的野男人厮混,如果被我发现打断你的腿!孩子是我的孙子,不许你出去乱说,如果有人胆敢来认孩子,我轻饶不了你,这个孩子谁也认不去,我宁可弄死他也不会让别人弄走,小养汉老婆,你给我听好了,记住了,这些话我不是说着玩的!
事情都说开了,盼盼再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每天战战兢兢的干这干那,稍不留神就挨骂挨打,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孩子也是个小受气包,狗子喝醉了就拿他们娘俩出气。
盼盼不哭不闹,她坚强的挺着,熬着,她坚信这样的日子一定会过去。秋天过去是冬天,冬天过去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