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溯洄(小说)
车开到近小区时,有很多人围在小区门口,吵吵嚷嚷的。一定又是谁的车子碰到一起了,这交通事故总是接二连三。我刚想着,已经有人站在路边朝我招手,那不是父亲嘛。我摇下车窗,喊道,爸,这门口又出什么事了?这儿风大,你怎么站这里啊,小心感冒。季阳,小北他……父亲吞吞吐吐的。小北怎么了?我催着问道。他在医院。父亲说完就难过地看着我。我又急又气,小北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去医院呢。我……我怕你着急一个人开车会出事。父亲接着说,季阳,小北陪丫丫散步,丫丫在前面跑,突然丫丫跑到了小区外面的路上,迎面一辆车开来,小北为救丫丫,推开了丫丫,他却被车撞了。那你们都干什么了?怎么不陪着两个孩子呢?我急得喉咙直冒烟。你妈妈陪着他们的,可是你妈妈年纪大了,走得太慢,赶不上孩子们。
到了医院,我停好车,跑进医院。季阳,你走慢点。父亲在后面喊道。
妻正拉医生的衣服,医生,您一定要救小北,求您了!医生惋惜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她看见了我,哭得更大声了,季阳,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北。
方平,没人会怪你的,这么多年,你已经做了很多,我都知道。
妈妈,妈妈,我饿了,我要哥哥喂我吃饭。丫丫拉着妻的衣角小声说。
丫丫,你哥哥他……他太累了,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他,好吗?
好。那哥哥什么时候醒呢?
妈妈也不知道。
每个生命都是一颗流星。可是,为什么,有的流星不能飞行的时间长一点呢?
『7』
2013年12月25日。
我们带小北回到了故乡。每个灵魂不管有多轻,都是要回归故土的。
第六排第五个墓碑。男孩对女孩说,佳慧,你不会孤单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在这里团聚。命运造化弄人,谁会想到,是小北先我一步来到了这里。
佳慧生小北时心脏出现问题大出血,留下了小北。方平是佳慧的妹妹,临走前,佳慧把小北托付给方平,请她代替自己照顾我和小北。哪知方平非要嫁给我,她说,那样小北才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卖糖葫芦的老人手捧一束茉莉花,蹲下,把花放在墓碑前,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看见有泪落在了花上。
我想,他对小北真是感情深,竟把小北当成了他的亲人。
方平扶起老人,说,老伯,您不要太伤心了。老人抬起头,哽咽着说,可是,小北还没认我这个亲姥太爷呢。
老伯,这……我正疑惑不解,他又说道,我是佳慧的姥爷,她妈妈生了她后就自杀了。佳慧姥姥去世的早,我怕她跟着我受苦,就把她送人了。
黄昏的阳光正落在我们身上,我却忍不住打寒颤。
姥太爷,哥哥睡觉了,我们不要吵醒他。丫丫陪姥太爷玩儿。丫丫拉着老人的手,奶声奶气说道。好,好……姥太爷陪丫丫玩。老人的眼睛霎那亮了起来。
回广东时,我们坚持带走了佳慧的姥太爷。
恍惚间,穿红衣的女孩正站在夕阳下对着我明媚地笑,说,季阳哥!她手里的糖葫芦红若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