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赏析】细读古风十四首,再续红楼同道缘 ————读林儿诗词作品
林儿并没有通过自己的古风去谴责秦可卿,而是给予了巨大同情,她用的是“惹祸上身秽语频”可以理解为,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惹祸上身,招来他人污言秽语的攻击。
紧接着就是“一条白绫索性命,天香楼上幻影真”,在林儿看来秦可卿的死是无辜的,简直就是被污言秽语逼死的。甚至在死后,还是没有人,敢于议论她谜一样的身世,可见有多么讳莫如深了。
诗人最后三篇古风写的是李纨、妙玉和巧姐。这三个人都在正册。李纨是贾府儿媳妇,宝玉的嫂子,巧姐是贾府的孙女,贾琏和王熙凤的女儿。这两个人排在正册合情合理,在书中也有其特殊意义,但是终究不是主要人物,林儿可以写得如此贴切,实属不易。当然,也是她对创作原则的一种认真态度。
倒是这个妙玉,很是古怪,不知道曹大师为什么放进了正册里?
妙玉是大观园里很奇葩的人物,她本是苏州人氏,出身读书仕宦之家,这使她秉承了一种雅洁之气;但她的身世又是不幸的,出家之后,父母俱亡,为睹观音遗迹和贝叶遗文,她随师从苏州到了京城。非常重要一点,就是妙玉的家绝非普通仕宦之家,我们仅看她手中各种名贵的器皿就可见一斑。书中“第四十一回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翠……”
仅这样两只茶碗,已经价值连城。足见妙玉祖上绝非泛泛之辈。她是因为“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被请到了大观园的栊翠庵。她爱洁成癖,刘姥姥进大观园,到栊翠庵喝了一口茶,用过的成窑小盖钟,嫌脏就不要了。妙玉性格孤傲,才华超群,在生活中少有朋友,大观园之内可以与之交往的也只有三两个人,就是黛玉和宝玉。黛玉也是一个高洁孤僻之人,故而成为妙玉的知己。宝玉对妙玉是纯粹友情。妙玉才情不逊黛钗云三人,在书中“第七十六回凹晶馆联诗悲寂寞”中,湘云、黛玉即景联句,妙玉尽在假山后听了就可以背诵下来,回去后复记出来,而且一口气用24句续完《右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三十五韵》:
香篆销金鼎,脂冰腻玉盆.箫增嫠妇泣,衾倩侍儿温.空帐悬文凤,闲屏掩彩鸳.露浓苔更滑,霜重竹难扪.犹步萦纡沼,还登寂历原.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赑屃朝光透,罘罳晓露屯。振林千树鸟,啼谷一声猿.歧熟焉忘径,泉知不问源.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有兴悲何继,无愁意岂烦.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
句中多妙语,足见妙玉的才华实在不会在黛钗之下。
无疑。妙玉是曹雪芹十分珍爱的人物之一,尽管在前八十回正面出场仅两次。在金陵十二钗中,唯一一个与四大家族没有亲戚和姻缘关系的女子,却排名在金陵十二钗正册中排位第六,还在王熙凤之前。
妙玉酷爱庄子文,自认畸零之人,对政治,对权力,没有丝毫兴趣;真正是看破红尘,自愿在边缘生存,享受孤独。却能与天、地和谐,自恃清高不可轻亵,凛然莫犯。曹大师给她的判词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由于,失去原稿后面部分,我们已对妙玉最后的结局不得而知,悲剧下场是可以肯定的,而且是一生好洁,却是陷于污垢之中的悲惨结局。
笔者曾为妙玉填过一首【斗百花】:
质美如兰天妒,才比文姬芳楚。庵中佛拜参禅,可有三分通语?黄卷蒲团,菩萨暗自垂怜,闭目惜春心绪。毕竟难安度。
视厌罗绮,倦食腥膻肉釜。还是堕入,红尘柳巷烟处。
公子王孙,朱楼黯淡春残,敢问青春曾许?
女诗人林儿在自己的古风十四首 金陵十二钗中,虽仅将妙玉排在了第十一位,但是诗中对这个人物,却充满尊重,我们不妨先来拜读原诗:
博学多才美若仙,孤傲清高谱妙篇。一双慧眼是非鉴,看破红尘恋佛缘。金钱地位抛身外,与世无争跪佛前。清高一生芳自赏,尊严卧心共宇天。
诗人第一句,就肯定了妙玉的才华和美丽“。博学多才美若仙”在大观园诸多女子当中,妙玉的这两点兼备与一身,已经是可以与园中堪称翘首的几位比肩。林儿这句诗对妙玉的评价,是极符合原著描述的。
第二句,“孤傲清高谱妙篇”,在原书中,关于妙玉的两个章回中,已经写足了她的那种鹤立鸡群般的清高孤傲,连贾母这样的身份,都对她十分尊重。林黛玉如此孤傲之人竟也会与之交友。林儿在妙玉身上用“孤傲清高”四个字恰如其分。
第三、四句,“一双慧眼是非鉴,看破红尘恋佛缘”,妙玉生活在大观园这样的环境里,对其中的恩恩怨怨和是是非非,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得非常清晰,也从来不回去羡慕,完全是一幅泰然处之的超脱,甘愿守得寂寞与佛为伍。这两句诗对妙玉的性格与生活方式,也是解读十分精准的。
第五、六句,“金钱地位抛身外,与世无争跪佛前。”还是妙玉性格的进一步描述。前面也已经说过与天、地和谐,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又酷爱庄子文,自认畸零之人,对政治,对权力,没有丝毫兴趣。这两句也是很到位的阐述。
最后两句,“清高一生芳自赏,尊严卧心共宇天。”说明了林儿对妙玉心态处境的感悟甚深了。自恃清高不可轻亵,凛然莫犯的妙玉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孤芳自赏,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天高的人。
下面我们来共同欣赏女诗人林儿,这组诗的最后部分。这个部分是由一首12句七言古风,以及一副34字对联构成。这样的结构,是与组诗的第一部分可以遥相呼应,前后得到照应。同时也可以对整个组诗做一次总结。
这十二句诗可以大体分成三小节,每四句一个小节。
第一个小节:概括了在薄命司中的十二金钗无论什么身份,有怎样的心境,最终都因为生于末世,家道衰败,只能是悲剧的命运。“薄命司中十二钗,主子奴仆一体衰。心有天高命如纸,世运消歇家运乖。”四句诗精炼、准确地概括了红楼梦中女性的悲惨命运,并揭示了之所以如此的社会与家族衰败的根源。
第二小节:描述了红楼梦作者曹雪芹,面对家族与社会行将末路的现实,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只能发出无限伤感的悲鸣,自叹不能力挽狂澜,没有挽救大厦将倒的能力,更加无力补天。唯一有的只是一掬辛酸泪。同样用“家运世运终成梦,大厦将倾雪芹悲。洒下一掬辛酸泪,无力补天叹无才。”为曹大师的无奈而兴叹。
第三小节:诗人继续发出感慨,在那种黑暗的社会里,男子汉尚且无可奈何,有叫这些红楼女子能够怎么办?追究到底,造成这些悲剧的主要原因,就是社会的黑暗与腐败。最后的四句诗:“须眉浊物尚无奈,红楼女子何如哉?彼女噩运何所系,系于世道曾腐败。”矛头直指封建社会的统治,才是所有悲剧的根本源头。
紧接着,女诗人林儿用一副34个字的对联来作为组诗的结束:忆往昔,红颜女子多薄命,好花总被风雨摧;看今朝,谁言女子非英物,百业多赖我巾帼!”
上联是承接上面这组诗的主题——曾经因为社会黑暗造成了红颜薄命。
下联是一个转圜,理直气壮地喊出了今天的女性已经成为各行各业的巾帼英雄。
纵观这组七言古风,不仅内容丰富信息量巨大,诗人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给了我们另一种崭新的艺术形象,而且在利用古典文学模式,如何推陈出新方面,做了一次大胆尝试,而且是一次成功的尝试。女诗人林儿,运用她扎实的古诗词功力,以及对名著《红楼梦》的深刻理解,采用了一组古风,来表现红楼人物中的金陵十二钗。诗人并不是简单采用,而是有机组合。林儿经过精心设计,采用了十四首古风,另附一副对联的艺术形式,将刻画不同人物的古诗,构成一个完整的组诗结构。这样的组诗,既不同于一首古风的长歌,又不同于互不相连的十四首古风,而是形成了首尾相连,前后呼应的一个古风组群。每一首古风都是一个独立体,整个组诗又是一个整体,可谓分中有合,合里有分。这样的大胆尝试,为我们如何去采用古老的文化样式,表现现代大信息量的内容,开拓了一条新路,非常值得推广。前后各一首十二句古风,宛如一条长龙的龙头和龙尾,中间十二首七言古风,联成一串,构成了这条艺术长龙的龙身。前面概括,后面总结,中间分述,这样严谨而又灵活的创作模式,也是一种典范。
笔者有幸拜读江山女诗人林儿的大作,深感欣慰,也学到不少古韵创作方面的技巧。结合自己多年对红楼的习研体会,写了这篇赏析,为的就是让更多的红楼爱好者,以及古诗词爱好者,更好地欣赏林儿这篇组诗作品。
2014年5月17日于
上海九亭绿园斋
附:原创链接《古风十四首.金陵十二钗》
http://www.vsread.com/article-1737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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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梧桐五月天,同心同德结诗缘。
扬葩岂乏江郎笔,心系民生唱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