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情迷编辑部(小说)
那就对了,他一直爱好文学,但写的文章一直发表不了,所以,就茶饭不思,整天忧心忡忡的,我好担心啊。前段时间,又收到了退稿信,就不辞而别了,我怕他……风惟念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我看他是很开心的样子啊。宿昔说。
他那是装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愁眉不展的。能让我用一下电脑吗?我十几分钟就好,我会以文学的形式写出我们的故事。不耽误你们工作吧?风惟念说。
行,行啊,不耽误。宿昔忙腾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后,看了看天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风惟念也不客气,坐在宿昔的位置,敲起了键盘。风惟念敲击键盘的动作和速度,快的惊人,让在座的几个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专注的看着她。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如果这个风惟念,成了编辑部的人,那编辑部。可真是如虎添翼了。唉,可惜,禹鼎侯不在,新来的总编又不知是哪路神仙,现在在座的,又没个主事的。可惜啊可惜,真可惜。
九、
时钟滴答滴答着,离下班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新来的总编还没来、按照总编的要求,按照天涯的安排,大家都忙完了各自的工作,心急火燎地等待着新来的总编验收。
天涯哥哥,那个风风还是惟惟的文章,真的要加进去吗?宿昔小心翼翼地问。
天涯点了点头:当然要加。应人事小,误人事大,谁让我们答应了人家。你瞧瞧你们,又是给建议又是腾地方,我还能怎么办?如果那个总编问下来,就说是我的主意。
又是你,又是你,你是神仙啊。明明是我们的主意,怎么能说是一个人的主意呢?难道我们不是人吗?嫣然又不高兴了。
我们现在的处境必须这样,前边已经说过了,不要再变化了,不然,我对不起在外面努力的禹鼎侯和香香,我们不成功便成仁。天涯不容置疑地说,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午荷,唉,那个二琪的文章怎么样?
不怎么样,错字多,而且很多病句,但主题还行,要想发表的话,得费一番脑子的。午荷说着,伸了个懒腰。
午荷,你辛苦一下,将二琪的文章改好,和风风的文章一块发。我们编辑部应该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更应该注重新人的培养,这也是我们一贯的宗旨。天涯吩咐道。
午荷还想说什么,只听外面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那个虚幻先行进来,站在门的右边,紧随其后的,是纤指素心,站在门的左边,两人手都伸向外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只见一位稍胖的,风韵极佳的妇人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露肩旗袍,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一头柔顺的黑发齐耳,气质优雅,风姿卓越,令小小的编辑部似乎注入了一道亮光。
宿昔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哇塞!
嫣然和午荷看了看自己,心里也是一番感慨:同样都是女人,自己咋就这么寒碜呢。
天涯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尽量在大脑中搜寻着过去的影响,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的,心里说道:这个,就是新来的总编吗?
只见这位妇人很优雅地笑了笑,然后用清脆若铜铃般的声音说道:大家辛苦了,我叫秋梧飘絮,是新来的总编。对不起,因为班机误点,让大家久等了。
总编好。天涯、嫣然、午荷齐声说道。
宿昔没跟上节奏,有些懊恼,待三人说完,他急头急脑地喊道:欢迎欢迎,欢迎总编!
秋梧飘絮瞪了一眼宿昔,把脸转向天涯:这个小兄弟,好可爱啊。天涯,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天涯一脸茫然。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曾经一起在县城开过会呢。那时,我们都还是教师呢,我说我教的是小学语文,a、o、e,你说你说你教的是小学数学,1、2、3。我们俩当时挺投缘的,你真的忘了吗?秋梧飘絮歪了歪脑袋,一脸嗔怪而又可爱的模样。
哦,想起来了,你是秋老师。瞧我这脑子。天涯说着,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把,然后,走过去,握住了秋梧飘絮的手,说,欢迎秋老师来指导我们工作,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检查检查你们的劳动成果。我可是很严厉的哦,到时候不客气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啊。秋梧飘絮说。
不会的,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说。天涯说。
秋梧飘絮在两位助手的陪同下,一台电脑一台电脑的检查着,并不时地让两位助理记着一些什么。这样的场合,让站在一边的天涯以及嫣然等人心急如焚,虽然说着一些貌似轻松的话题,却是越说越心焦,越说越沉重。
好容易盼到秋梧飘絮看完了,只见她抬起布满阴云的脸来,扫视着天涯他们,然后“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天涯,我真是错看你了。被总部调到这里来的时候,知道你在这里,还想着会添一副好膀子的,真没想到,倒是添了个扯后腿的。你们不但完全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排版,还擅自改变了作品的内容。要知道,这些作者,都是我辛辛苦苦引进过来的。我无非,就是想让编辑部起死回生,让编辑部增加一点经济效益,提高编辑部的影响力,提高编辑部的知名度,让我们编辑部早日走向市场化,国际化,你这样一搞,让我的计划完全成为泡影。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活在二十世纪的现代人,思想这么守旧。而且,里面的那个二什么琪和凤尾竹的文章,完全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纯属小儿科……
虚幻凑在秋梧飘絮耳边提醒道:总编,叫第二琪。
纤指素心也凑在另一边说:总编,不是凤尾竹,是风惟念。
知道了。秋梧飘絮接着说道,现在,你们给我重新排版,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和计划实施,不然,我绝对不客气,我手下,可是攥着好多人才,都寻死觅活的要进来呢。
恕难从命!我们江南编辑部一直走的是纯文学道路,不需要这些贻害人心的文章。嫣然说。
你是叫嫣然吧,很好,你可以走了。秋梧飘絮不客气地说。
嫣然“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天涯拉住了嫣然,朝她使了个眼神,然后说:秋老师,这都是我的主意。我想,编辑部要发展,靠的不是带有色情的文字,更不是哗众取宠,无病呻吟。我们既要注重老人比较有分量的作品,更要注重具有发展前途的新起之秀。文学,并不是谁与生俱有的,一切都是在具有激励措施的号召下,逐步提高的。再说,江南编辑部,招牌已经打出去了,拥有一批相当不错的读者,而且,还不断有新的读者加入进来。那个第二琪和风惟念是一对恋人,两个人都爱好文学,因为在思想上,对文学还有些迷茫,没有找到感觉,因此,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第二琪思想压力太重,有些想不开,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风惟念很是着急。两个人是在不同的时段找到编辑部的,一个是来投稿的,一个是要来刊登寻人启事。所以,我们就自作主张,这样处理了,还望秋老师能网开一面。
我还是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主编,竟然将艺术说成了色情,这样看来,还是你们的思想和素质有问题,对当前的图书市场和时代方向把握不够,这是很严重的认知偏差。还有二期和凤尾竹的事,纯属胡搞!我们编辑部,不是救助站,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没有效益,就没有饭吃,这是真理。
纤指素心又附在秋梧飘絮耳边说:总编,不是凤尾竹,是风惟念。
秋梧飘絮瞪了纤指素心一眼:知道了,不是都差不多吗?乱插话。
纤指素心吐了吐舌头,又撇了撇嘴。
秋梧飘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以探寻的口气对天涯说:怎么样,天涯总编。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明天上班之前,我如果还看不到你们的诚意,我只有实施我的第二步计划了。虚幻,纤指,我们走。说完,秋梧飘絮在两位助理的陪同下,翩翩而去,踢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敲击着编辑部的凝重和寂静。
十、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大哥,我这就去写辞职报告,你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嫣然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重和寂静,风风火火地走到办公桌跟前,摊开纸,拿起笔,挥毫起来。
天涯,我看,只有这样了。编辑部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我们还是回去教书算了吧。午荷看着天涯,有些伤感地说。
天涯哥哥,我……宿昔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天涯握住宿昔的手,说:宿昔,你刚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份对口的工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状况,我真不对不起你。
天涯的话,让宿昔的眼眶发潮了,但宿昔故作着坚强,男子汉,怎能轻弹眼泪呢?他充满豪气地说:天涯哥哥,没事,这段时间,在编辑部,大家都很关心我,爱护我。你们放心,我一直属于江南,属于以前的江南。我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等着我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午荷在一旁嗔怪道:宿昔,胡说什么?前边还说的够意思,后面跑题了。
宿昔说:我这人,一煽情,就跑题。天涯哥哥,对不起。
没事,这样挺好,以后,煽情跑题,继续。说完,天涯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扫视着编辑部的一物一件,然后,下点决心似的说道:版面就按照我们研究的去办,赶明天上班之前印发出来,可以说,这是我们这几个人的最后一次合作了。嫣然,你的辞职报告先给我停下来,只要我们还在编辑部一天,哪怕是一小时,都不能让编辑部被别人践踏利用。我说过,万一保不住,辞职的事,我先来。天涯说。
不行!嫣然说。
嫣然,听天涯的吧,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能放弃。也许,到明天,会有转机,但愿禹鼎侯和香香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午荷说。
宿昔说:是,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能放弃。再说,天涯哥哥刚才说了,我们几个人最后一次合作,一定要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
嫣然望着大家,望着天涯坚定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人吗?外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宿昔赶忙迎了出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正站在编辑部门口。
宿昔问:老人家,你找谁?
我找编辑部。
哦,这里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当作家。
哦,你是来投稿的吗?
不,我是来当作家的。
面对老人家的执拗,宿昔没法了,他将头伸进门内,问:天涯哥哥,你都听到了吧,怎么办?
让老人家进来吧。
宿昔应了一声,扶着老人家走了进来,嫣然忙端了凳子过来,和宿昔一起扶着老人家坐好。午荷倒了杯水,递到老人家手里。然后,几个人退到一边,看天涯如何处理。
天涯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非常和蔼地问老人家:老人家,你说是要当作家,你想怎么当?
老人将杯子放到旁边,双手扖着拐杖,身子往前倾了倾,才说:我叫水陌格格,很喜欢作家。我有钱,老头子走了,给我留下了万贯家产,两个儿子和女儿都在国外,也给我经常寄钱回来。我要这些钱没用,就想当个作家。
老人家,作家可不是用钱买来的啊。
我想买就能买。水陌格格语气强硬,不容商量。
那你想怎么买?
你们当编辑的,不是个个都能写吗?你们写,署上我的名字,我给你们很多很多钱。你看你们这条件,这么差的,不就是差钱吗?跟我合作,我保管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名牌开名车,生活质量突飞猛进。
哇,格格老人家,你真是酷毙了。一旁的宿昔再也忍不住了。
嫣然和午荷没待天涯指令,左右一起夹击,一人给了宿昔一拳,宿昔龇牙咧嘴地坐了下来。
天涯说:老人家,我们不能这样办。这样的话,违背常理。我看这样吧,你的钱,可以捐给慈善事业,你同样可以功成名就。至于当作家么,我们可以帮你,但不能保证你能成名。你的丈夫去世了,你一定受了不少苦,而且,你丈夫给你留下的万贯家产,一定倾注了很多你们二人的共同心血。还有,你那三个都在国外的孩子,也一定和你们夫妻二人的良好教育有关。所有的这一切,你都可以写出来,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作品啊。就算你现在老眼昏花,我们都可以义务替你代笔。老人家,你看这样……天涯看着水陌格格,期待着老人家的认同。
哦,能这样啊。水陌格格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说着,水陌格格准备站起来,宿昔忙过去搀扶。
水陌格格一路走着,一路低语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天涯叹了口气,嫣然和午荷也跟着叹了口气。
宿昔走了进来,靠在门框上,也是叹了口气,然后说:累死我了。怎么我们编辑部,这么的意乱情迷啊?
十一、
当秋梧飘絮在两位助理的保驾护航下来到编辑部的时候,天涯一个人正静静地等待着。他面前摆放的,是和嫣然他们晚上加班加点赶印出来的新的一起《烟雨江南》刊物,还有嫣然和午荷以及宿昔,包括天涯在内的四个人的辞职报告。此时此刻,嫣然、午荷、在天涯的安排下,正在把新出的这期刊物往各个摊点派送着,宿昔负责往外地的摊点寄送。
哟,孤军作战啊。秋梧飘絮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套装,和昨天判若两人。走进编辑部,她脱掉了外套,递给了身后的虚幻,露出了洁白的衬衫,显得年轻而干练。
待秋梧飘絮坐定,天涯将刊物和辞职报告往她跟前掀了掀,然后说:对不起,秋老师,我们没有按照你的意志办,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生气。辞职报告都写好了,请你过目。
文学本人学。但是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文字似乎也染上了些许铜臭。天涯此文极具现实意义。学习了。问候!
海角、天涯:江南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