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母爱(续)(小说)
生命诞生,总是声声啼哭哭诉着许多悲痛。
也许是每一个生命都有每一个生命的宿命,命中注定,就只能默默地承受。
就像坚强而伟大的刘母,如今90多岁了,却要服侍60岁的“无脚”智障痴呆女儿。
这位老人60年来如一日照顾女儿,用言行践行母爱的责任,用一生书写母爱光辉。
这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不由地让人敬重!
(一)
刘杰,是刘母唯一的儿子。按理他应该帮母亲分担照顾智障的二姐,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自己一向来就身体不好,现也步入了老年,经常病痛缠身,加上儿女们又不争气,家境很不好。因此,他自顾不暇,捉襟见肘,空有那样的心,帮不到母亲。
刘母仍旧住在低矮老旧的老屋里。屋里光线不好,黑魆魆的,通风设施也不好,大热天,就像一个蒸笼。屋里炙热难当,如同火窖一样,把刘母和无脚的智障女儿支到火炉上烤一样的难受。刘母心痛着女儿,怕她招热中暑,更加的痛苦,只得摇着大蒲扇,在女儿的床前,扇着一波波热浪给女儿解凉。她以为这样不停地给女儿扇风,女儿就会凉快,好受,不会中暑。真是苦了刘母的心呀,为了残疾的女儿,90多岁的她像香九龄一样在热天里为女儿扇风,冬天为女儿温席,照顾着女儿一日三餐吃喝拉撒。
刘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别人的母亲要是有这么高寿,早就享福了!而他的母亲不但享不到福,而且要服侍着二姐。每每想到此,不由地就惭愧起来,身为人子,竟然这样的亏待母亲。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指望着他给她养老,而他没有尽到一点做儿子的责任。
他也不想这样,他也想像一个孝子一样,照顾着老母亲,让老母亲幸幸福福安度晚年!他也想像别人一样,让老母亲住到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来,三个三餐把饭菜端到老母亲手里,儿孙满堂地围着老母亲转。
可惜他不能,自己虽然尽全力砌了一栋红砖屋,但已被儿子住了,连自己也像老母亲一样挤在窄窄的屋里。生活上也是十分的清苦,常常是有上餐莫下餐的艰难度日,哪里还有能力来孝敬老母亲?
老母亲和二姐的生活,主要是靠政府的低保与一些扶贫款,艰难而温暖地过日子。
他不愿老母亲这样的清苦,也想让老母亲过上几年舒坦幸福的日子,即便是闭上了眼,到了那边,跟老父亲说儿子孝顺,让她最后享福了,她知足了。
可这谈何容易,要想让老母亲享福,首先得替老母亲照顾二姐。只要老母亲放下二姐就是享福!然而,自己又病哼哼的,又如何能替老母亲照顾二姐?再说,自己是一个大老爷们,尽管跟二姐是姊妹,同胞共乳,还是有着男女之别,不可能给二姐擦洗身子,接屎接尿。
为了能让老母亲在人生最后时刻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他想寻求政府的帮助,希望政府的养老院能接收二姐。于是,他拖着病羸的身子骨,专门去了一趟政府,找到了民政办主任,如实地把情况反映。恳求着政府开恩,可怜他命苦的二姐,可怜他的老母亲,把他的二姐安排到养老院养老,让他的老母亲过上几年幸福的日子。
大概也是他的二姐委实悲悯,而他的老母亲又不由地让人不尊重,不得不使人不同情,怜悯他这样的困难家庭,弱势群体。
民政办主任满口答应,并亲自去了一趟养老院,跟院长协商,他二姐这样特许的老人,需要特别的照顾和护理。
在得到民政办主任的答复,他便跟老母亲说:“养老院的条件特别好,生活比家里好多了,已经跟民政办说好了,养老院也答应了,准备把二姐送到养老院去,可能二姐到了养老院去,比在家里生活得还要好。”
可老母亲听了刘杰的话,勃然大怒,生气的说:“要想把你们的二姐送到养老院去,等我死了,闭了眼,你们不顾及手足之情,要把你们的二姐送到养老院去,那是你们的事,只要我活着,不用你们管,我照顾她。”
老母亲生怕莫脚的女儿,又有智障,又是哑巴,送到了养老院,就等于送她去死。谁又能像她这样去照顾服侍女儿?他们只是养老院的护工,跟女儿没有任何的关系,不可能尽心照顾服侍她,只怕连饭都不喂给她吃。因此,老母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二)
这二女儿,就是老母亲解不开的心结,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那年,4岁多的二女儿,突然走路不大正常,似有点瘸,还总是哼哼唧唧地哭泣。当时,老母亲并没在意。因为那时的医学比较落后,人们对身体预防意识比较薄弱,根本就没有想到是女儿得病了。
后来,村里有一位在大医院当医生的邻居回来,见到她女儿这种症状,知道是得了小儿麻痹症。叫她赶快带女儿去大医院,有可能还来得及,要不就会害她一辈子。
老母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带二女儿去医院。可处在那样一个年代,连饭都没得吃,哪里还有钱去给儿女看病?
尽管家境贫穷,二女儿的病还得要看。老母亲东拼西凑,求爷爷告奶奶,向亲朋好友们借钱,你一块,他几毛的凑。好不容易凑得几十块钱,带二女儿到大医院去检查。
经医生确诊是小儿麻痹症,已十分严重,完全没有把握治好。而这样的病就是在吃钱!老母亲负担不起,只得无奈地把二女儿带回来,在民间寻求一些偏方,草药治疗。
有病乱投医,只要听人说,某某能治二女儿这样的病,老母亲就从家里拿上几个鸡蛋,去求上几副草药,拿回来煎水给二女儿吃。
是药三分毒,加上又是乱七八糟的草药。并未有医生指示哪些药能吃,哪些药不能吃?就那样盲目地服药。
大概是喝了太多的草药汤,麻痹了脑神经,致使女儿大脑懵懵懂懂,神志不清醒。
一心求药只想把二女儿的病治好,哪知竟然把二女儿治成了傻子!这让老母亲特别的后悔,似乎就是自己害了二女儿,原先只瘸腿,现在却连神志都不清了,要是早知如此,千不该万不该去求那些有毒的草药。
在老母亲的心里只有亏欠,亏欠二女儿,要是家里但凡有点钱,想得办法动,二女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带二女儿去治病,直到康复为止。
然而,这一切是没办法挽回的,已成为一个现实,只能是一个遗憾。看着二女儿走路摇摇摆摆,跌跌撞撞,稍不注意就跌倒在地,说话又傻里傻气,只有更加的让老母亲心痛。她宁愿自己去承担二女儿的病痛,让二女儿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健康地成长。
也许天下的母亲都一样,都想自己的儿女健康快乐地长大。而命运却就是这样的不完美,偏让老母亲的二女儿患上了小儿麻痹症,又变成了一个大傻子。
老母亲唯一就是善待二女儿,不少她吃,不少她穿。尽一个母亲的心,不离不弃地带着二女儿。
(三)
做梦也没想到,傻傻呼呼的二女儿竟走出了家门,不晓得回来了,走丢了。
这可急坏了老母亲!一个走路摇摇晃晃,说话又口齿不清,傻里傻气的二女儿,如果真的就这样丢了,她也就活不成了。因为二女儿没有丝毫的生存能力,连要饭都不晓得,再好心的人也不晓得她要不要吃饭?那二女儿就只有活活的饿死,她不敢去想,她不能这样在家里等二女儿回来,她要去把傻女儿找回来。
一家人分头到各村,挨家挨户地打听,寻找,有没有一个这样神志不清,傻里傻气,走路不稳的女孩从这里走过,或者是在什么地方?但大部分人都摇头,也有知道的,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老母亲像鸡啄米一样感谢好心人,欣喜地朝着好心人告知的地点一路寻找,边询问,边呼唤着二女儿的小名。最后竟然是鸟无音讯,泥牛入海一样的没有二女儿的行踪。
老母亲冰冷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绝望得就如没有一丁点希望,但她仍然坚持寻找傻女儿,见人就泪流满面地询问,求好心人帮忙留意……
有些人看到她为了一个傻女儿,竟然痛苦到这样的地步,挨家挨户的寻找,流露着最真情的母爱。不由地从心里同情这位母亲,安慰她,“你也犯不着这样痛苦,傻人有傻福,走不掉的,就算是掉了,也怪不得你了,你尽力了,尽心了,这么多年一日三餐地照顾她,说不定是老天爷同情你,故意让你的傻女儿掉了,好让你解脱,没什么好痛的,一切顺从天意。”
而老母亲听到却一陈陈心痛,尽管二女儿傻了,那也是身上掉下的肉,不能因为她傻就嫌弃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可人家又是出于好心,又不好跟人家争辩,发誓一定要找到二女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3天找到了这个丢失的家庭成员,老母亲的二女儿。
原来,二女儿离家并不很远。她本来就患有小儿麻痹症,行动又不便,加上又傻里傻气,根本就不着急找不到家。她一摇三摆盲目地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片荒山野岭里,天黑了也不知道沿路回来。那荒无人烟、又是鸟不下蛋的地方,很少有人去,自然就不会被人发现。不过也是她命不该绝,恰巧有一户人丢了牛,找到了这里,发现了她,把她带了回来。
母女连心!3天没看到二女儿,见她饿得不成人样,搂着女孩就大哭起来。
自后,老母亲特别注意,叮嘱二女儿不许走出院子。
(四)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二女儿的命真苦!谁也料想不到这样惨绝人寰地灾难偏就降临在她身上。
老母亲的屋前有一条马路,而她家的厕所却在马路对面。那天,二女儿要上厕所,正好走到马路中间,突然就有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思维不清晰的二女儿不知道避让,货车的司机一时慌了神,油门当刹车踩。大货车无情地将二女儿撞倒在地,巨轮把她的双脚碾压得血肉模糊。
闻讯赶来的老母亲,心急如焚地把二女儿抱起,飞快地朝医院跑去。
而二女儿已痛得不知道哭了,鲜血一路的流……
在医院的急救室里,为了救得她的命,医生只得把车轮碾压肉泥一样的双腿截肢。这样就可以解除碾碎的肌肉感染,避免血液循环受阻引起的高烧症状,威胁她的生命。
尽管医生采出了正确的救治措施,但还是因为车祸导致了她的遗传病毒爆发,白内障让她双目失明;又因车祸引起了她神经衰弱症并发,妨碍了她的声道,本来就是厚重的兔唇说话口齿不清,如此一来,就咿咿呀呀成了一个哑巴。
老母亲看着无脚的女儿,又瞎又哑,心里不是滋味,欲哭无泪!
不知二女儿究竟有什么罪过?让她承受如此苦难!从一生下就患有小儿麻痹症,然后就是自己有病乱投医,致使她神志痴呆,这已够她受的。可又偏偏让她出了车祸,把她那双可怜的、萎缩得只有皮包骨头、麻木不仁的脚截肢,成了无脚人。而这并不算完,因车祸又让她成了瞎子、哑巴。
这所有的残疾都集中在二女儿一个人身上!老天爷,你睁眼看看,莫非是你在故意惩罚她?难道是她前世有着深恶的罪孽?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不知二女儿,今后怎么活呀?
老母亲不能不为二女儿今后担心。只要她活着,她是可以照顾服侍二女儿,但她死了,二女儿怎么办?她几乎不敢去想,感到特别的悲伤!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二女儿,时刻为她担心,成了她的心病。
(五)
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也是母亲暖身的小棉袄。就像老母照顾服侍残疾的女儿,依然觉得暖身。
老母亲一年年照顾服侍残疾的女儿,并未感到二女儿是累赘,或者是有着嫌弃与憎恶,仍然觉得照顾服侍二女儿是她的责任,甚至变成了她的习惯。
每天,老母亲把饭菜搞好,首先端上饭菜,来到二女儿的床前,一口一口喂给二女儿吃。就像是小时喂她吃饭一样,不时还哄着她说:“快恰啊,老娘还没吃耶。”见二女儿咯着了或呛着了,赶忙把水端过去,喂到口里,“恰口水,不咯啊。”
每天,老母亲从床上起来,就来到二女儿的屋里,把屎桶拿出来,把二女儿抱到身上。像小时抱着二女儿排屎一样,服侍着二女儿排屎排尿,然而把屎尿倒到厕所里,把屋子打扫干净,端上洗脸水给二女儿洗脸、梳头。
老母亲60年来就这样照顾服侍二女儿!
如今,90多岁的老母亲已力不从心,仍然坚持照顾着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