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觞秋回到小木屋，觉得脑袋有些昏胀，便一头栽倒炕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看见扣儿风尘仆仆地进了小木屋，俩人望情的拥抱在一起，骆觞秋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自己和扣儿的衣服，鸾凤和鸣，做得汗畅淋漓。忽然，骆觞秋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身一看，是葭儿。骆觞秋惊出一身冷汗，嗄然梦醒，裆里湿透一片，却不见扣儿和葭儿人影。
　　 骆觞秋觉得这酒真是个好东西，可眼前一滴酒也没有。转念一想，葭儿爹的伤也没有药物消炎，何不去山外镇子里买些药和酒。主意己定，骆觞秋背了背篓出了山去了镇子。
　　 走了几十里路才赶到镇子里。骆觞秋转悠了一圈，看见一商店有卖的红纱巾，便买了一条，又买了些消炎药，两坛烧酒，背在背篓里返回了小木屋。
　　 天已暗了下来，骆觞秋坐在炕上，倒了两碗酒喝了后又迷迷瞪瞪的睡了。
　　 太阳一竿子高，骆觞秋才睡醒。起来擦了把脸，把在镇子上买的红纱巾装在口袋里，去了茅草屋。
　　 青鹰老远就跑了过来，围着骆觞秋跟前跑后的撒着欢。袅袅炊烟里飘散出肉的香味，刚到门口，青鹰就“汪汪”叫着进去报信，葭儿甩着湿辘辘的手出来，连忙把骆觞秋让进屋子。葭儿爹照旧躺在炕上，骆觞秋掏出消炎药，带出了装在口袋里的红纱巾“纱巾，真好看。”葭儿眼里露出惊喜的目光。“好看吗，送给你的。”骆觞秋把纱巾递给葭儿，葭儿的手有些颤抖地接了过去。骆觞秋帮葭儿爹吃了药，又叮嘱了要注意的事项。葭儿端来一大老碗红烧兔子肉，拿了烙饼，骆觞秋美美的吃了来林场的第一顿肉。
　　 骆觞秋照例被青鹰带看转了一圈回来，葭儿已把家里收拾好了，正在喂爹喝兔肉汤。骆觞秋打开葭儿爹伤口裏着的布，看见伤口还好没有发炎，就上了药又重新包好。葭儿爹问“年轻人，你这手艺那儿学的？”骆觞秋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木屋没有照明的东西，那晚看见茅草屋里照明的油灯，就问油灯是怎么做的，葭儿咯咯笑说“这是煤油灯，要用墨水瓶做，可惜我这里没有墨水瓶。”骆觞秋连忙说“我那有。”“那好，我跟你去做吧。”葭儿拿一空酒瓶装了煤油，又拿了一些绵线，对爹说“我去下就回。”两人和青鹰一路去小木屋，青鹰好似比两个年轻人更兴奋，一会跑得不见踪影，一会又返转回来，一点都不知疲倦的样子。葭儿脖子上围了红纱巾，轻轻地随风飘动，映照的脸也红扑扑的。
　　 来到小木屋，葭儿用空墨水瓶作底座，用绵线做了灯捻子，墨水瓶里装了煤油，油灯便做好了。葭儿又帮着洗了几件衣服，打扫了下卫生，额头上渗出了汗滴。骆觞秋看着葭儿一会站起，一会又俯下身子，胸口的奶子滚圆地似要撑破纽扣，敦实地屁股一晃一颤地刺激着眼球。骆觞秋有些冲动，但又极力地克制自已。拿过酒坛，一口气喝了三碗，葭儿见骆觞秋还要喝，急忙过来劝道“别再喝了，酒多伤身。”“让我喝吧，我需要酒。”骆觞秋端起碗又要喝，葭儿一把抓住了骆觞秋的手夺下了碗。一股热流忽地冲上脑门，骆觞秋看见眼前的葭儿变成了扣儿，再也按捺不住自已的骚动，一把将葭儿拉入怀里，带着酒气的嘴堵住了葭儿想要惊叫的嘴。葭儿初此接触男人的身体，特别是爹的救命恩人，自已打心底里喜欢的男人，身子瘫软得像一坨泥，骆觞秋的手臂越箍越紧，葭儿感觉到喘不过气来，身子里一丝一丝地快感像一波一波的浪头，一股一股地往上涌，头里面一阵紧似一阵地眩晕。骆觞秋的眼珠发红，胯下那物什像根木棍似的翘起，愈来愈胀。骆觞秋将葭儿放在炕上，将自己衣服脱了个净光，又用笨拙的手去解开葭儿的纽扣，除去衣服，势入破竹似地进入了葭儿的身体。
　　 屋外突然刮起了狂风，风的啸音与树叶的响声参杂在一起，整个桦树林一阵高过一阵地乱响。树枝迎合着风，风缠绕着树枝，跌宕起伏，摇摆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觞秋沉沉地睡去，葭儿躺在觞秋身侧，她还沉浸在欢快的甜蜜中，不知是激动，是紧张，还是担心，双颊红扑扑的，深情地看着骆觞秋。
　　 骆觞秋翻转身，口中叫着扣儿的名字。“扣儿？”难道他以为我是扣儿，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把我认作扣儿，扣儿到底是谁？一定是他心里最挚爱的女人。
　　 葭儿呆呆地注视着熟睡的骆觞秋，眼泪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她挪开觞秋的手，坐了起来，穿好衣服下了炕。
　　 青鹰一头顶开屋门，咬住葭儿的裤腿向外拉扯，好像是在叫主人回家。
　　 葭儿跟着青鹰消失在桦树林的小径上。
　　 清醒过来的骆觞秋不知是喜悦，是懊恼，还是后悔，双手撕扯着自已的头发，一言不发。
　　 【十七】
　　 想着昨夜的那一幕，骆觞秋不知道怎样面对。
　　 酒既是知己也是损友。在酒中自己曾经忘却了那些伤痛，在酒中似乎也不觉得那么寒冷。昨夜自己竟然那么糊涂。居然把葭儿看成了扣儿，与之一夜缠绵。醒来惊见落红斑斑，难道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吗？这不是我骆觞秋能干出来的事情。可我怎么能与她生活在一起呢？我已经有扣儿了，我可怜的扣儿！爱我爱到失去了自己，这一生就这样毁了。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前一段听母亲说她失去踪迹很久了，有人传言看见她穿着袈裟。让母亲去打听还不知道情况怎样呢。不管怎样，只要活着，都是我的女人，我心中最美的妻子！扣儿这一生就如白桦林里的落叶，飘飘摇摇不知道何处是归处。可是自己畜生不如，竟然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真的想一刀砍死自己。可是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秋儿，知道你此去，不知道何年才能归来。但是你记住了，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爸爸吉凶难卜，你可再也不能出差错了。林场虽远，也很苦，但是我们都能平安活着。这已经很好了！只要你还安全地活着，妈妈就有力量咬牙熬着这些日子。等待有一天你和你父亲一起归来。”
　　 妈妈凄楚的眼神，让觞秋放下了结果自己的念头。可是心好疼，疼得觞秋狠狠地揪着胸前的衣服蜷成了一团。
　　 葭儿躺在炕上一整天了。她就是不想起床，她想整理清楚自己的内心。父亲又到林子里打猎去了，没有人催她起，于是她躺在炕上好好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骆觞秋是她挚爱的男人。从她第一眼看见他时，她就知道此生自己眼里只会有这个男人，其他人再也进不了自己心里。何况骆觞秋还救了父亲。从那时起葭儿就下定决心，定以此生相报。昨天他要了自己，嘴里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心里完全没有自己。今后应该怎么与骆觞秋相处，必须得问问自己的心。是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慢慢淡化情感，然后远远地离去。还是无视他惦念心中的女人，守在他身边？没有爱的相处是痛苦的，可是离开他我会痛不欲生。为了爱，为了这份感情不计较，不求回报地不离不弃的守着他。希望有一天能够感动他，走近他的心里，彻底地得到完整的他。
　　 葭儿拿着红纱巾呆呆地看着。她能感觉到觞秋是一个细心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这样的人值得守候一生。即使没有任何回报，也无怨无悔。葭儿做出了决定顿时感到轻松。
　　 葭儿从炕上爬起来，把父亲打的野猪肉割了一大块，然后在地里割了鲜嫩的韭菜，准备包韭菜馅的饺子。从剁馅到赶饺子皮，葭儿都做到了精细，并且每一个饺子都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这顿饭，对于葭儿来说是有着特殊而重要的意义。是她成为骆觞秋的女人后做的第一顿饭，也是一个新婚的妻子给丈夫第一次做饭。在她心里已经把骆觞秋看成了自己的丈夫。饺子做好了，她把饺子装在一个搪瓷缸里，用竹篮装好，然后换了一身新衣服。粉色的衬衫，黑色长裤，一双黑色平绒鞋子。把长长的发辫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插上了一枚银簪。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觉得额头还应该梳一点刘海，于是又梳了一绺刘海。这样才像一个新媳妇。提起竹篮向骆觞秋的小木屋走去。
　　 骆觞秋的木屋半掩着。他囫囵地躺在床上，感觉并没有睡着。当葭儿进来后，就一动不动了。
　　 桌上翻倒着酒碗，里面一滴酒也没有。满地的纸片，密密麻麻地写着蓝扣儿几个字。衣服也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床前的小凳上，两只鞋各在屋子的两个角落，一片狼藉。昨天才给他收拾的屋子，自己走后的这十几个小时就变成这样。能看出他的心也如房屋那般凌乱。葭儿文化不高，但是她知道，一个心里有爱有阳光的人，屋子绝对不会如此凌乱不堪。他的心里除了痛苦，没有爱。葭儿眼泪就要滴落出来，但是她忍住了。
　　 “觞秋，搪瓷缸里有热腾腾的饺子，你快起来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葭儿的话音刚落，骆觞秋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似乎在拒绝她的请求。葭儿的心一下凉了下去。可是想着自己的决定，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觞秋收拾屋子，洗衣服、洗鞋子。尽可能地让觞秋的屋子整洁敞亮起来。直到满意为止，她才停止了劳动。骆觞秋一直都一动不动地躺着，好似已然沉沉地睡去。
　　 觞秋此刻的心里难过到了极点。他很想起来给葭儿说清楚，可是他怎么说。他的往事不堪回首。告诉葭儿，昨天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妇人，这能说是误会吗？在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除了他，再也不能嫁给别人。女孩子的一生幸福都已经在昨夜交付于他，他今天告诉她是一个误会，让她情何以堪？可是他怎能娶她？！在无法面对葭儿时他只有装着熟睡。他知道葭儿看见他这幅模样，一定失望，甚至流泪，可是他能怎样。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看葭儿。心里的内疚，心里的疼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葭儿做好了一切，掩上门走了。
　　 【十八】
　　 觞秋起身后，看见屋里打扫得很干净，自己乱扔的书籍摆放得很整齐，还有桌上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再也无法抑制压抑的情感。嚎啕大哭起来。白桦林的鸟儿被他惊的飞了起来，树上的叶子也被震落了。“扣儿啊！我该怎么办啊！”
　　 觞秋无法面对葭儿。看着葭儿来，他就躲了出去。可是葭儿坚持给他送吃的，帮他收拾屋子。她只想，终有一天，觞秋会见她，给她一个交代的。
　　 石桥村的小河还是那样清澈透明，河水流得不急不缓。天上的云从河上飘过，小河里就映出云的影子，河里的水草很羞赧地偷偷瞅着云朵的色彩，很虔诚地仰望着飘渺而洁静的容颜。葭儿坐在岸边，双手背在身后支撑着身体，呆呆地仰望着天空，赤着脚伸进河水里扑腾起一朵朵水花。
　　 今天来小河边是为了给骆觞秋洗床单被子。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沉重，这些日子，无论自己做什么觞秋不接受，也不拒绝，两人显得都很静默。有时候感觉觞秋似乎有啥要对自己讲，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更多的时候是远远地躲着自己，要么就是没日没夜的喝酒、睡觉。觞秋的颓废让葭儿很揪心、很痛苦，也影响着葭儿的心境。原本开心快乐的她也变得沉默而心事重重。爹也发现葭儿有了很大的变化，几次问她怎么了，她都搪塞了过去，可总是觉得心里赌得发慌。她没法对任何人述说，在爹与觞秋面前，她无法发泄出来。只能跑到这条童年时给予自己很多欢乐的小河排解心底的忧伤。
　　 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好似觞秋的包袱，她不想这样，不想看他难过。有时候，又想着干脆远离他。可是每次做这样的决定，心都像被撕裂般的疼痛。她还没有享受到真正爱，只要为了觞秋好，她什么也可以做，完全可以无视自己的痛苦。她还有希冀，还希望着有奇迹出现的那天，希望自己的执着能得到觞秋的怜惜。她渴望觞秋的爱，渴望心的彻底解脱。她捡起一块石子，直起身子，抛向水面，石子在河面上飘过，溅起朵朵水花，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着渐渐平静了下来。葭儿的心也随着水花的绽放和消失归于宁静。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爱你的人你不爱，你爱的人又无法得到。哎……也许自己也会如母亲一样，一生守望，直到死去。
　　 想起妈妈，葭儿的眼泪无法抑制地流出来。妈妈直到死时还紧紧地捏着那张照片——葭儿父亲的照片，还惦记着哪个负了她一生的男人。葭儿恨这个男人，恨他抛弃了她们母女，恨他让自己成了野孩子，被村里人看不起，恨他占据了母亲的心。幼年时，母亲时不时的拿着照片看，最后居然在绝望中抑郁死去……
　　 母亲死后，葭儿离开了老宅，进了山认作老猎户义父。从此不管有怎样的悲苦也深深地埋在心里。
　　 今天，她突然感觉自己理解母亲了。或许男人真是女人的克星，让你快乐得上天堂，也会让你痛苦地下地狱。母亲的煎熬，葭儿体会到了。那是母亲最爱的男人……
　　 想起留在老宅的父亲的照片，葭儿急切的想回去看看。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到老宅了。自从跟着老猎户走后，葭儿只会在清明、上元节回来看看。其他时日根本不会来这里。她打开院门，门上挂着蜘蛛网，迎面而来的是灰尘的气息。她打开屋门，光线很暗，有冷飕飕的风从脊背飘过。没有人的家冷清的像蛰伏的蝉一样，了无声息。母亲生前用的那口木箱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用力吹了吹，打开箱子。箱子里放了母亲的衣服，还有一本毛主席语录。她把那套衣服放在装被单的篮子里，然后拿起毛主席语录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位年轻人的照片，那就是她的生父翟虎。她把照片放在贴身的衣兜里，环视了一下这个空荡荡的家，心里默默地说：“妈妈，女儿延续了你的命运，我也会如你一样坚持自己的爱。当初爸爸抛下我们母女走了，现在觞秋就在我身旁，我会用我的真诚打动他，留住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