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向】党旗下的爷爷(散文)
爷爷牢记毛主席的教导,主动倡导革除男尊女卑的旧观念: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妇女要顶半边天。
【厉行节俭】
九十年代初,大夹街民巷内的“筒子楼”响应政府的号召,陆续的拆掉盖建新房。盖建新房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建成,奶奶便和老伴商量:“要不今天在儿子家住几天,明天在闺女家住几天?满堂儿孙,难不成还会把咱俩往外赶?”或许是老来思儿念女的心更切,又或是早年经历太多的风霜,落下的旧疾近几年来常常发作,唯恐身子骨也不太好的老伴独自照应不来,总之与她“唱了一辈子反调”的爷爷,这次欣然同意了。老两口将行李收拾妥当,从自告奋勇来接应的儿女们中,老两口选择了住房相对宽敞、经济较为宽裕的我家,大伯父家以及三姑妈家,开始了轮番小住的过渡生涯,为上班忙碌的儿女们买菜做饭,收收捡捡,帮忙接送上、放学的孙娃。起初,真的是和睦礼让的“蜜月期”,以我家为例,我的父亲特意为两老的到来准备一张双人床,我的母亲主动给奶奶零花钱,还带她去听最爱的京剧。尚未住满期限,我的大伯父和三姑妈便争先恐后地前来探望、接应。然而好景不长,种种摩擦与磕碰的矛盾便一点点的浮出水面。长幼观念的冲撞,是非之争的口角,生活习惯的诸多不同……亲生的儿女不计较,但媳妇女婿呢?寄人篱下,怎么会没有委屈?可我那忍辱负重的爷爷呀,他从来不挑拨是非。爷爷去世前后的那几年里,奶奶仍痛心地念叨着:“都好几次了,打完牌的我回到家,见到闷闷坐在角落,眼圈儿泛红的老头子。”一再追问:“是不是孩子们面相难看,或者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账话?!我去骂他们!而他总不屑地瞥我一眼,怪我这老婆子成天疑神疑鬼的,不让他耳根子清闲呐!”
金窝银窝,还是自家的狗窝最舒坦。爷爷为了减轻子女的负担和麻烦,效仿他的几个同事老哥们,在残砖断瓦的施工地的附近,搭建了一座简易的、临时栖身的小棚房,和奶奶一起住。每当邻里闲聊,大伙问及怎么不挨着儿女住时,爷爷总是憨厚地嘿嘿一笑:“不在一起更显亲热呐!牙齿与舌头这么好,都尚还有磕碰。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生活不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和老伴儿与其四处奔走,不如好生落定,保重自己,让孩子们少操心烦忧。”入住小棚房后,老两口的确自在多了。
少来夫妻老来伴。爷爷体恤为他生儿育女,风雨同舟,携手一世沧桑的奶奶,尽量不让她干什么家务活儿。总要她多出去锻炼身体,与老姐妹们散心玩牌,若是想去儿女那里走动,和他打个招呼便行。但是,再远也要赶回家一起吃晚饭。奶奶说,老头子实属面犷心细之人。数不清的寒冷冬夜,她上床掀开被角的一角,便可摸到被事先灌好的,捂在被窝里的热水袋;闷热的盛夏时节,每逢傍晚,她要么出去打牌要么去江边纳凉。回去之后,等待她的总会是冰镇好的西瓜和满满一盆温度适宜的洗澡水。
奶奶不在家的闲暇时光,爷爷是如何打发的呢?除了靠在坐椅上,边晒着太阳边学习那本《毛泽东选集》的“必修课”之外,历来主张勤俭节约的他,还在家自制腌菜泡萝卜,香辣豆腐乳,秘制粉蒸肉……爷爷精湛的手艺,一项项的,被我的父亲和几位姑妈们请教偷练,渐成气候。唯独那粉蒸肉,大家如何无论努力也达不到“原创”的水平。后来,还是奶奶将“秘方”透露给学得最认真的我母亲:肉片要切薄,酱料米粉需抹匀、放置一晚使其充分入味,此外还有最关键之处:码味后的肉片,还要用手一一捏握片刻,力度要掌握得当,得多捏会儿。如此,蒸肉的口感才更上佳,肉质更显鲜嫩紧实。
除了美食,爷爷最擅长的活儿当属自制布料拖把。他将那些零零碎碎的花布料、弃之不用的被单,制成一件件的日常必需品。爷爷不仅送给自家的儿女,还免费提供给邻居街坊们。大家都纷纷称赞:老爷子真有能耐,那些捆绑的拖把,不仅外形美观,更是吸水性强,着实地经久耐用!都说人老了会渐渐变成“老小孩”,爷爷也不例外。听罢美言,他心里乐滋滋地,扎起拖把的劲头也就更足了。
爷爷告诉大家:世上无难事,只要你心甘情愿的去学、去做一件事,再难,都会变得简单。
……
夕阳西下。奶奶如往常那样,打完麻将回到家:“老头子,我的洗澡水帮我打好了没?”原本已是上演无数,几乎不用征求的习惯式问话,而这一次,再也无人应答。她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静如一尊雕像的老伴儿……
奶奶字字断肠,泪光满盈。我的脑海轮廓渐渐明晰,开始回放那一幕情景:精心捆扎好最后一根布料拖把,爷爷缓缓站起来,从阳台走到里屋的床沿边,他已是汗如浆出,用喘气抵御着窒息前的痛苦。恍然间,爷爷瞥见枕边那本红皮金字的《毛泽东选集》,人民大会堂合影黑白照片从里翻落,轻轻的掠过他的眼角,擦过他的指尖,最终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心扉。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角,依次脱下一双军布鞋,爷爷将心爱之物搂进怀里,从容安详地躺下了。
斜阳如血,辉映着爷爷的脸庞,一群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感恩之心尽在不言中……
惭愧,这也多亏了师长的精心编排和妙笔斧正,并非是我一己之力所能办到的。
的确,在那个年代,我们的祖辈留给儿孙们太多宝贵的精神财富,却在大多时候,忙碌的我们无暇去深思,任其静静的沉淀在岁月的角落......
其实,别说是现在,就是当时,也有许多不太理解我爷爷的人。但我爷爷一直执着于他的信念。一直感念党恩。
虽然我们不是现实中同事,却是共事的工作伙伴,良师益友不分现实虚拟。
关于我的爷爷,其实要写的还有很多,直到现在,爷爷那些尚在世间的老邻居们,都在感叹“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但我的文笔实在太有限,以至于都漏掉了“98抗洪捐款,给拾荒老人送食物”等等,还远不能说,我已经完全了解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