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我的2014】她像娇羞的新娘(散文)
所有的日子青了又黄,从时间的大树上纷纷飘落。
站在季节的古道,默然回望,春花的芳香已经遁入荒野之间,夏雨的急骤不再敲打窗前的梧桐,秋的火红带着一袭成熟的韵味刚刚飘过,冬雪已经急不可待、铺天盖地相拥而来。
我的2014,她像娇羞的新娘,当我牵着她的手走过撒满花瓣的林间小路,徐徐揭开她的面纱。看到她成熟的娇容,洁净的礼服,我克制心跳的冲动,沉浸在完美的幸福中。
前年的冬天,我从数字的汪洋挣脱出来,抖落满身的疲惫,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和轻松。工作总算调整了!从繁杂的财务报表中狂奔而出,期待已久的轻松和闲暇竟让人无所适从。
一个飘雪的午后,百无聊赖上网跟人聊天,才发现梅是个作家。她让我读她的文字,看她新出版的书。在文字面前,我看到自己的浅薄。一个人在忙碌中行走,无暇顾及身边的风景,当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才会发现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遗落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灵魂。
梅说带我到一个新的世界。打开是江山文学网,我很快按照要求注册一个账号,这里远离尘世的喧嚣,仿佛只能听见文字的呼吸和诗人的低吟。
梅鼓励我写作,和我并肩开辟了一个小的文学网站。在无数的夜里,灯的亮光聆听我敲打键盘的声音,小小的荧屏刷新着一篇一篇随心舞动的文字符号。那些苍白的日子曾经像一粒粒干瘪的黄豆,在不停歇的思想和心血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发育得通体透亮,我看到希望的胚芽一天天膨胀。
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安静地阅读贾平凹的散文集,他的谈雅自然和随意的文笔,让我很快陶醉其间。这时候门突然开了,同事冲进来夺过书一看,立刻大喊了起来:“干什么?你居然在看贾平凹的书,你想当作家呀?还是要跟你女儿比赛考大学?”
我立即红了脸,马上把书藏进了抽屉,开始和同事聊天。随后的好多天不敢让大家看到我在看书,更不敢让大家知道我在写作。在这个心灵浮躁的时代,很多人都认为做事情有功利性,其实普通作者只是寻求一种心灵的安放,寻找一个宁静的乐园。当作家,根本就是渴望而不可及的梦,不曾想,不敢想。
我在办公室的电脑上写了小说,还没有完稿,暂时存放在桌面时被同事打开,很多同事就像看耍猴子一样看热闹,进入我的空间阅读我的文章,到我的电脑上阅读我未完成的小说,茶余饭后议论我这个与众不同的另类。这个时代,一个人坐在大街上聚精会神地读书,多半会认为神经有问题。
在学习实践教育活动中,有同事跟我说话阴阳怪气:“作家,作家,给我写个心得。”
“你的心得我怎么会写?”
“你还会写小说,一个心得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在办公的时候,常常会有同事凑上来看我打字,以为我在写作:“又在写什么?小说还是散文?”
唯恐被同事嘲笑,我开始主动约大家逛街,稍有闲暇就组织打麻将,并且战果辉煌,屡屡赢得很爽。
金钱的获胜无法拯救精神的饥渴。
晚上躺在床上,我有点捶胸顿足,心疼时间水一样溜走。看着文友日日更新的文章,看着首页此起彼伏的征文,我的心里痒痒的。我抚摸着时间,似乎能听见它的呻吟,它的歌唱,它的滴答,它“哗哗”远去的脚步。
我披衣而起,敲打了《有多少等可以重来》,以每个月四篇精品的速度追赶时间的背影。
有一天,我看到信箱里有这样一段话:
“你好,我看到您写的《汾河水流过我家乡》这篇文章了,写的很好,我想向您约一下稿件,发到我们《中国生态文明》杂志上,不知可否,祝好,我是编辑某某莫,电话136×××××!盼复!”
我第一次被杂志约稿,尽管不是纯文学杂志,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环保部承办,这么耀眼的光环立刻让我欣喜若狂。几个月后我收到了杂志的样本,精装的封面,精致的排版,还有书间散发的淡淡的墨香。我听到自己的心跳,看到窗外的阳光温和地笑,我独自享受世间最幸福的时光,一篇一篇阅读自己书写的铅字,而后把它轻轻地放在抽屉的最下面。
市作协的秘书长问我:你愿意加入市作协吗?我说愿意。作协赠与我很多的书籍,鼓励我坚持写作,为地方服务。我觉得有一种热血激荡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勇士,找到了北斗。
在社团的征文中,两次获得了一等奖。我把著有获奖字样的书籍和奖杯悄悄地收藏。
我知道这些文字这些荣誉,是我不舍昼夜辛勤劳作的结晶,是我的中国梦。它经历过风雨和晒烤,在颓废的田野里一次次崛起和振作。但它不是谷粒,不是庄稼,不能像农民一样把这些沉甸甸的收获晾晒在屋顶上、大道旁。只能隐匿在黑暗的抽屉里,隐藏在我舒展的心胸中。
老公看到刊登文章的杂志问我:“文章发表了是好事,怎么不让大家传阅呢?”
我淡淡地说:“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我有个想法,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些心血铸就的文字随我一起来充盈我的灵魂,让它永远有处可依,不至于随风飘散。
老公支持我,在寒风中坚持陪我去邮局取了汇款单。他说:“我算了一下,今年写文章你挣了1090元,准备如何消费呢?“
“我想订一份文学杂志给自己。给孩子每人贰佰元,给你三百元。”
老公顺手把三百元赚进口袋,笑着说:“我这次花老婆挣的钱了,哈哈。”
挽着老公的手臂,走在城市的街头。川流不息的车辆,匆匆而过的行人,都有自己的方向。时值深冬,枝叶凋残,大树依然指向蓝天,公路绵延,车辆依然有序地驰向天边。文学是一座高山,巍巍然看不到山巅,我深知万丈高楼平地起。
梅一直跟踪我的文字,她说:“你已经写的很好了,准备出书吧!”
有个作家浏览我的文章,他惊奇地说:“江山真是培养写手的地方。”
从开始静下心来写作,算起来只有两年。我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繁杂和思考,用文字记录大自然的风雨柔情,记录身边的季节变化和人情冷暖,记录人间的感动和挚爱,记录儿女情长,记录眼泪和欢笑……
因为有文字,夜不再漫长,飘荡着音乐一样的忧伤和思绪;因为有文字,阳光不刺眼,流泻着诗画一样的气韵和意境,我在高山流水间恣意行走,与孤独对话,和寂寞为伴,心如止水,满世界都是天高云淡。
我的2014像娇羞的新娘,她有羞涩的表情,也有刻意的掩饰,她美丽多情,成熟大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站在一条铺满红色喜悦的大道上。
当最后一片叶子落在地上,我躺在这缤纷烂漫的日子里与我的2014相拥而眠,我想第二天曙光初上的时候,必定是大好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