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口红情愫(散文)
日子就在不经意间,一年复一年,一天重一天。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件物品总是让我念想,直到今日,在我的梳妆台上依然排列成行,那便是——口红。
——题记
【一】
看着要过年了,作为一个年近不惑的女人,更喜欢抹去时光的残忍,将美好的一面呈现。坐在小镜前,面对那张成熟气质的脸庞,轻描淡画,口红,自然就成了必不可少之物了。拿着它,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我才八九岁,看着黑白电视里的女子,涂抹上口红,嘴巴很有立体感,因为看不来本色,只能凭大脑想象。可是慢慢地到了后来,家里在九十年代,有了彩电的时候,我猛然间,看到了演员嘴唇上红艳艳的口红。当时我就惊呆了,美,真美!挺有女人感觉的,那种传说中的樱桃小口,让我对口红的感性认识到了巅峰。于是,我对着爷爷的那把红塑料圆镜子,撅起小嘴,照个不停,啥时间我也感受一下口红多好。心里这么想,嘴里哪敢说。那会家里条件差,能吃饱肚皮就不错了,父母还要供我们姊妹三个读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还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分了?那时,我的心里矛盾得很。
到了小学五年级,我们毕业汇演。老师说是给女孩子化妆演出,我就期盼着老师能给我涂抹口红。好不容易轮到我了,老师让我把嘴巴半张,然后再慢慢地从嘴角向中间涂抹。那个时候,我连一丁点机会都不放过,悄悄地瞄着老师手里的口红,外包装是一个褐色的圆柱体,分为上下两半,将上边的帽拔开,在用手指在上下两部分的交界处,用力旋钮,使得里面的膏状体缓缓露出个头,成倾斜状的横截面。看来这是一支新口红。我知道,我们这位化妆的老师,她家住在市里面,自然能买得起口红了。
等到老师给我的小嘴巴涂上口红的时候,我不敢合拢嘴,唯恐将双唇粘在一起了。嘴巴嘟成一个“O”型,红红的,像樱桃、像草莓、像……似乎嘴巴甜甜的,那种很想让人想吮吸的感觉,亮晶晶的,在太阳光下,更是耀眼,似乎敢与太阳相媲美。
到了后来我有次在刘远演的《出国》一小品中见到此镜头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抹口红的样子来。
那次节目演完了,我回到家舍不得把口红擦掉,急忙取来镜子,照了半天,“嗯,就是漂亮!”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看着我美得出神的样子,夸赞她的女儿就是漂亮,真像一只小燕子。我注视着镜子里的那个我,心里美滋滋的,远比母亲给颗糖都甜。再穿上父亲给我买的那件穿了六年的粉色的确良连衣裙,像是小仙女,娉婷多姿,我立刻在屋子里旋转了起来,似乎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小公主。从那时起,我就清楚口红确实会赢得姑娘的芳心的。遗憾的是,那个时候照相也算是奢侈的享受了。所以,没能留下一张美好的纪念来。
再以后,就只有文艺演出的时候,才会用上口红,能数得清楚的几次。女孩子脸蛋本来就红扑扑的,加上我小时候人瘦体轻,被村子里的有学问之人称作是小赵飞燕。涂抹上红彤彤的口红,那小嘴更甜、更玲珑可爱。那会就感觉到,抹上口红让自己外表漂亮,心里特别高兴。只是这种满足感只能寄托在一年一次的六一儿童节上。
【二】
二十二年前,我高中毕业从事商业活动的时候,便开始学着化妆了,最钟爱的还是那口红。
这会自己有独立的经济大权了,能自由支配了,自然就要选上一款口红来。很想去把那年六一儿童节老师给我买的口红找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见一款和我记忆里的一样的口红,让我为此疯狂。回到家中,对着镜子,画好眉毛,抹上口红,翘着嘴巴,自我欣赏,然后又擦掉,再涂抹,再擦掉,再涂抹,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完全把自己沉浸在口红给我带来的喜悦当中。次日,我便邀请来好友,和我一起共享这美好时刻。她也兴奋不已,抹上我的口红,可是总觉得还是我试用效果好,因为我肤色白,可略点。
接下来我当老板的日子里,天天抹着口红,迎着朝阳,趁着暮色。即便是吃饭,那也会把嘴巴张得比平时稍微大点,把筷子伸入得稍多点,避免口红站在碗筷上。那口红,就像是贵如金的东西,每次饭后,便会找个背眼的地方,拿出包内的小镜子,照一下,看有无毁损形象的地方。
说句实在话,我要是早上起来晚了,来不及化妆,只是把面部底子做好就跑,总会觉得这一天人没精神,更谈不上自信。大学期间的那一幕,我还依稀记得:一日,因为我没化妆,吃完早餐,就一路小跑去了教室。等到坐下后,忽然前排的女同学扭过头来,用一双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当时,我还以为我把护肤霜点到脸上,没有晕开,我有些尴尬,急忙垂下脑袋。谁知道那同宿舍的女同学直接跟我说:“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就跑出来啦?”
这话听起来让人惊讶的,像是我很丑陋的,像是影响市容、响同学们的眼睛。我反问了几遍,她没有再说啥,只是让我大课间回宿舍化妆去。当时我就在想,我的脸我自己都没觉得怎么对不起人了,她倒觉得不舒服了。紧跟着,几个同学都嚷嚷开了。无奈,只能照“章”办事,浅描淡化,十五分钟后,我出现在教师里,她们拥着我,说这才是我。
她们在宿舍里也帮我选口红,粉色系,紫色系,红色系。也许是我对她们的影响,到了周末去露天舞厅翩翩起舞前,定是要静心打扮一下的。那个时候,大家对唇部个人卫生没有现在这么讲究,喜欢哪一款口红,直接拿来往自己嘴上抹,现在自然就是用棉签或者口红刷了。
都说现在愿意做小资女人的越来越多,但是我觉得这喜欢口红一事,也是一种情调、一种修为,亦是审美情趣高雅的表现,还是自信的表现,没什么不好。大多属于小资女人的钟情之物,甚或是专享。
……
等到我后来参加工作了,有次单位说是三八妇女节,给大家一张购物券,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我啥都没选,就拿回一支口红来。外面是幽蓝色的腰鼓状的壳子,里面则是亮紫色的唇膏。这种颜色,在当时来说,简直就是潮流女性专用的。心里想着,哪怕上班的时候不涂抹这一款,即便是放到家里欣赏,对着镜子涂抹,那也是一件欢愉的事情。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嘴角不知不觉地露出浅浅的微笑,满意极了。
后来,我在一次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它排上了用场。我穿了一件草绿色的衬衫,袖子上还有蕾丝和亮片,属于时尚款,脚上蹬一双高跟鞋,配着修长的微喇牛仔裤,拉长了我的身高,身材也基本显示出来了。那么既然如此,它们就必须和谐共处,配上这款亮紫色的口红,既阳光又时尚,高贵又不失稳重。后来,许多张同学合影发给我的时候,我对自己的这款口红,啧啧称叹。至今,这一款口红还没用完,依然整齐的排放在我的梳妆台上。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皱纹已经爬上了我的眼尾,虽说体态也不如那会窈窕了,虽说这淑女的模样已经被妇女形象所代替。然而,我还是依旧有着必须保证整齐的妆容的习惯,来面对每天的东升西落。
【三】
前一阵子,我随闺蜜去市上的商场溜达,相中一款艳红的口红,当时就让营业员拿来给我试用。为了试出效果来,我用纸巾将嘴上原有的色彩擦去,然后轻轻地涂抹上这一款,好是惊艳。闺蜜和营业员几乎是在同一秒发出了赞叹:“绝美!”我对这镜子里的那个人,心里悄悄地在说,“还是放弃吧!咱那站讲台的职业怎能如此艳丽,不行,不行!”
我首先否定了自己的选择。在那传统行业里,怎敢如此大胆?面对那摆台上的口红,镜子里涂着口红的我,终究还是扛不住对美的热爱与追求,满心欢喜地自恋了一把,这才用了七分不舍的心情,将嘴巴上的口红擦慢慢拭掉,不敢看揉皱了的纸巾,急忙扔掉。唯恐我多站一分钟,心里就会多一分钟矛盾。那价格让我犹豫,竟然三百多元。最后,在专柜跟前磨蹭了几分钟后,赶紧逃走了。
闺蜜要我和她一起去女装楼层,我的心思还在那款口红上。那颜色,的确很衬我的肤色,而且也和我今天的黑色大衣很和谐,就是有着惊艳四座的效果。白色的底妆,黑色的中长款外衣,艳红的双唇,立体饱满,晶莹亮泽。冷峻中透露着坚毅,高贵中隐含着尊严,大气中包裹着矜持。着实让我心动,最后这种想法还是被扼杀了。
带着一种被抹去棱角的性格,和闺蜜稀里糊涂地逛了商场出来,两手空空。后来不久,刚好赶上我的美容顾问说我的护理时间到了,我去她的工作室里,寻找那一款相近色的口红。一个一个的涂抹,将嘴唇上的颜色擦一遍又一遍,最后直接是新色和嘴上的未擦干净的颜色混合在了一起,不伦不类,也没能让我如愿。
从那以后,只要我一碰见口红,便要去找那一款,然而找了良久,也未能如愿。有次,我看到朋友的微店里在卖知名品牌口红,曾经在十年前也用过这个牌子,就贸然和她相约,去她那里试用产品,最终还是不能满足我内心的期待。以至于我后来去了其他城市游玩,也不忘去商场化妆品专柜寻找,最终还是怏怏而归。
女人穿衣服要搭配,这妆容也需要搭配。就像是穿了一件款式很正统的衣服,配上一条鲜丽的丝巾点缀一下,便可打破沉闷和呆板,显得富有朝气和活力。我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脸上的气色是差了许多,将粉白红的娇嫩淹没在时光里,只见无情的岁月之刀,在我的额头深深地镌刻下一道道印痕。气质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妆容的和谐,是让女人重拾自信的开始。
外表美是一种美,这心灵美更是深层次的美。红色象征热烈,粉色象征温馨,紫色象征典雅。透过口红这一载体,便可捕捉到它所折射出来的精神状态。虽说容颜易老,但是只要心态不老,完全可以让自己活得精彩。带着美丽的容艳,带着阳光的心态,去感染身边的每个人,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我可以将口红理解为是人的心语,适合自己的是最好的。抹上一款能给自己和别人以美感的口红,行走在人群中,那带来的影响力是不可低估的。俗话说,跟着积极的人,初一十五都一样,走到哪里,哪里亮。说明大家透过外表美,看到了一颗热爱生活的心。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会去爱别人?当别人从口红里读懂了心语,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我平均每年都要买一款自己喜欢的口红。冷暖色皆有,大众款,时尚款,满足不同场合、不同服饰的搭配需求。让我美丽的外表与我美丽的心情一起放飞每一天;让我和身旁许多的人一起感受着属于女人的那份美丽;哪怕老态龙钟,银发苍苍,也会涂上一抹红霞,优雅的老去,把与口红的情愫,带向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