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风卷走了我的男孩(随笔)
刚考上中专的第一个春节,一位同学突然告诉我:凯伦与世长辞了。我听了愕然万分,不是去年的上半年还与我同班就学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死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整几个夜晚我都没有睡好,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凯伦。他真的死去了吗?怎么会呢?这个消息一定是假的!
我始终没法接受这个对我来说似乎是毫不相干而且遥远、却又在我心里占据着不可疏忽的位置的残酷现实。
凯伦可能和我同岁,那时候也就十六七岁吧。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皮肤白皙,瘦高个儿,说话的声音细细的,像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那时候,他不知是班里多少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毋庸讳言,我那少女初开的花心也曾经一度为他而绽放。
有多少人说过:相识是缘。就算是缘分吧,我不愿把那些事说成是巧合。
早先爷爷在山外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听说那朋友有三个女儿都尚未出嫁,托爷爷找主子。当时我听明白了爷爷说他的那个朋友的名字叫孙德贤。这个人来过我们家好几次,还带过好吃的给我,这使我愈加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爷爷可能也经常去这个朋友家里做客拜访,他这个人天生好像就有一个大名——一则因为姓黄,二则在兄弟中排行老七,所以大家管叫他黄七。
我上初中之后,凯伦坐在我的前排,他有一次问起我家的住地,我没有隐讳就直接告诉了他。凯伦笑了:“哦,那地方我知道,我爹有个朋友好像就在你们村子,那人也姓黄,不知你认识不?”
我说我们村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姓黄,不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家?”
凯伦思虑了一阵子:“那人叫黄七。”
我也恍然大悟:“你的爹就是叫孙德贤吧。”
就这么简单地套上了近乎,以后和凯伦之间好像一下子亲近了许多。后来得知他是姊妹中唯一的男孩,年纪比最小的姐姐还要小十几岁,故而是家里的的一块至宝。
每次考试,凯伦的学习成绩和我不相上下,一般情况下我总把他当做竞争对手,但有时候也觉得他是我最好的学习伙伴。学习上有了问题大家一同探讨。因为学习程度不相上下,所以很容易达到意见的统一。那时候可能悄悄地对他产生好感了,时常在心里把他当做属于我自己的男孩。
然而事实好像总是与人在故意地作对,有一次我突然发现班里那个经常和我形影不离的女孩在注意着凯伦。又一次那女孩喜蜜滋滋地直接告诉我,她和凯伦之间有小小的情书往来,而且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
真糊涂,我与他们每天朝夕相处,怎么对这个小秘密一点儿也不知道。平日里总觉得他们都平平常常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怎么突然间就说好上都好几个月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就不再想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我的奋斗目标是向高等学府进攻,不是在某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做文章。
以后的中考之中,凯伦和那女孩都落了榜,不知后来怎么样了?突然传来凯伦死去的消息,我实在没法相信那是真的。
以后又反复地打听过一些人,确认凯伦真的死了。再追问起他的死因,原来是凯伦初中毕业后跟随建筑队去新疆打工。造大楼时不慎从高层掉下来,当即就摔死了。
真没有想到凯伦去的那么匆忙,好似被一阵肆虐的狂风呼啦啦的卷走,从此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