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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皈依◆走向光明(小说)
她又想起父亲瘦小的身材,和一脸的愁绪始终烙在自己的脑海里。还有母亲,一个贤惠得让人认为很傻的女人,厚道的笑总是挂在脸上,就是人唾在自己的脸上她会笑着擦掉,总不会瞪一眼。
月亮又出来了,银光洒在地上,就像泼到地上的银水。刘玉贤起身给火上添了柴禾,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干了些,再加上坐在火堆旁,暖和了许久,感觉没有以前冷。她回头细细地端详着身边的李德才入神,好像自己落到水中,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要将自己淹没。就在绝望的时候,她感到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拉上岸,使她看到重生的希望。
自己是个已婚女人,虽然结婚才三天,总是个结过婚的,虽然自己的男人没有如愿以偿,谁又能相信洞房花烛是个摆设?是个没有失去贞操的夜话?李德才是不是因为这个?她的思绪复杂起来了,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被李德才抢劫,却完好无损地在破庙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度过夜晚,这难道是天意?
李德才平静地靠在那里睡着,要是前几个时辰,她都不敢想象今夜,更不敢想象就这样度过夜晚?她已经不害怕了,觉得坐在这个男人身边有安全感,也有说不出的自豪感,至于明天,到了天亮再说,她已经不想再回那个财主家,更不想跟那个男人过一辈子。通过这一次,她已经看清一个男人。
一阵风吹来,月亮不见了,远处近处都漆黑一片,她一个人想得很远,瞌睡虫好像一直在爬,此时已经钻进大脑里,她将两只胳膊放在膝盖上,头颅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就放在胳膊上,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回到童年,父亲拉着她走向田野。母亲在地里锄草,头戴草帽,美丽的脸庞上挂满了汗珠,看到她过来,扔掉锄头扑过来将自己抱起……
太阳已经挂在树梢上了,大地上的植物一个个抬起头来,鲜活的生命里有着无限的绿意。远处近处的山巅上,经过夜雨的洗礼耳目一新,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世界。山涧便道旁,一簇簇花正在开放,有红的,蓝的,粉的还有乳白色的,像似在争奇斗艳。蝴蝶起舞,蜜蜂歌唱,宁静的山谷里,万物悄悄地生长。
一只乌鸦飞过来站在关公庙前的树上鸣叫着,它感觉破庙里的人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它快乐地鸣叫是在呼唤同伴,似乎再说;“你们快来,这里有肉吃。”
开始,只有一只乌鸦,随着鸣叫声又来了四五只,站在树上鸣叫着。一只胆子比较大的竟然落到房檐的残墙上,“啊!”地一声惊醒了刘玉贤。她抬起头来,看着乌鸦那黑黑的身体以及灵活的头颅,觉得很恐怖。就在这时,李德才也被惊醒,他骂着说;“老子还没死,就想吃老子的肉。”他说着捡起火旁没有烧尽的短木棍扬手扔了出去。
乌鸦飞走了,树上的乌鸦哗哗地起飞,一起飞向远方。刘玉贤看见乌鸦飞远了,回头看着他,发现李德才厚实的脸上经过一夜的烟熏,像个烧炭的,只有眼睛有神地转动不由得笑了一下。李德才知道她在笑自己,也笑了一下说;“你的脸也一样。不过你的脸黑的可爱,像化了妆一样,这样更好。”
“什么更好?”
他俩个聊了起来,经过雨夜使她们都感觉到一种信任,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谊像暖流一样在身上游动,更让刘玉贤佩服的是眼前的这个土匪,竟然和自己在这破庙里过了一夜,一点不轨的举动也没有?自己不相信,给谁说谁信?然而,这是事实。
要使李德才昨夜图谋不轨她绝对会死,怎么也不能让他得逞。但是,李德才身高马大,想干什么事自己能阻挠得了?也许想死都难以办到?她一个人正想着,就听见李德才问;“你是打算回娘家还是回婆家?我现在送你。”
“你想想,送我到哪儿合适?去哪儿能够幸福?从土匪窝里出来的女人婆家还会要?呆在娘家我对母亲怎么说?说我清清白白?母亲会信而邻居怎么看?要我回那两个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说完她呜呜地哭了起来。李德才在地上转起圈来说:“别哭,我最怕女人哭,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你说去那儿随你。”
刘玉贤抬起头来说;“既然你把我抢来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怎么行?我是土匪,名声不好不说,现在没有见面礼,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带上你怎么办?”
他说完用手抠起头来,来回地在地上转圈,如同火烧火燎的猴子。
刘玉贤看他着急的样子说:“我有个主意,既能帮你抢劫到见面礼,还能为我出一口恶气。这事弄了以后,你带上我上山,从你身上我看到土匪也是人,有好人也有坏人,都是逼上山的。”
李德才眼睛一亮,很认真地看着她,像似看到一只星星从破庙里升起,在头顶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去。他高兴地拉起刘玉贤笑着说;“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
毛驴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在不远的草地悠闲地吃着草,他俩向毛驴走去。
5
太阳火辣辣地将光洒下来,他俩个觉得舒服极了,远处近处焕然一新。刘玉贤坐在毛驴身上,李德才拉着,都觉得很饿,得尽快找食物,已经饿到极点。
她们来到一池水边,李德才站住,将刘玉贤抱下来,自己先趴下喝了水,刘玉贤才趴下喝,都喝足后开始洗脸。刘玉贤一边洗一边看自己的影子,将头发拢了拢。一阵微风吹来,水面上产生了好多波纹,一圈一圈地在扩散,把她和李德才圈了进去。
自己的影子在水里晃动,刘玉贤偏头再看李德才,发现他的影子也在水里晃动,晃晃悠悠地好看。
李德才拉着毛驴和刘玉贤边走边说话,刘玉贤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地说给李德才。李德才听过很高兴,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只是将刘玉贤寄存于何处?他边走边想办法。
她们来到一个邻近的村子,村子里死一般寂静,好多破旧的房子已经人去房空,残墙断壁随处可见,虽然是春光明媚,村子却如死了一般沉寂。她们走了几家都没有看见人,别说要吃的。最后,他们来到一个门楼比较高的人家,说明来意,那人才施舍了一点吃的,俩个人勉强地充饥。
李德才在大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会,就对那个给他馒头的人说;“你们家掌柜在吗?我想问点事,能否麻烦你进去说一声。”
那个人质疑地看着李德才,到底进去还是不进去,看了一会问;“你认识我家掌柜的?”
他摇了摇头。
那个人说;“不认识还是别叫他,我拍他骂我,如今少一事比多一事好,兵荒马乱不说,土匪也多,有的人白天是人,到了晚上就变成土匪,见什么都抢。我们掌柜是个很善的人,只要门口来讨要的就会施舍,他是个好人。”
李德才知道那个人理解错了,觉得自己是来找麻烦的。他笑了笑说;“我是想将我的媳妇和毛驴寄存在你家,因为逃婚才落到这般天地,要不我一个公子,怎么会讨要?”
那个人看了看刘玉贤,再看了看李德才质疑着。就在这时,大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堂堂,身穿长袍,看上去干净磊落。
他来到门外,看着李德才和刘玉贤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想问什么?”
李德才双拳一抱说;“惊动掌柜的了,我本是陕西长武人,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老人硬要给我娶高大户的女儿,就连夜逃跑才流落到此,现已身无分文,想将她和毛驴寄存于你家,我溜回家取些财物,回来赎取。只要能这样,我和我的妻子会一辈子报答你。”
他说完抱拳给老者作揖。刘玉贤听到他的鬼话,尽量掩饰住偷笑,看上去李德才是个老实的汉子,说起谎来连眼都不眨一下。再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也是为自己好。
这时,李德才又说;“要是为难的话这样吧!我将毛驴给你留下,换来两身干净的男人衣服,在多少给点干粮我们就走。”
刘玉贤听到这话心里暗喜,知道他要将自己带走,女扮男装。那个老者笑了笑说;“你想怎么样都行,我见过寄存物品的,没有见过寄存人和毛驴的。”说完笑了。
“那好,没有见过寄存这个的就不麻烦你了,用毛驴换两身干净衣服,我穿的要大一些,她穿必须要小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照你说的吧!”
他回头对那个下人说;“进去叫刘妈找两件合身的衣服,最好是新些的,能多找几件也行,这头毛驴很健壮,也值些钱。”
一会儿,那个人将衣服包裹拿出来,还有一个包裹是吃的。李德才接过来以后,将毛驴的缰绳递给他,抱拳给那老人家作了揖道别。
李德才和刘玉贤走到没人的地方,打开包裹,发现包裹里有三身男人衣服,还有一身女人衣服,俩个人看着笑着,一个个将自己躲起来穿上衣服往野狐岭而来。
第二天夜里,白鹤村的白家遭到土匪的抢劫,现大洋五千,瓷器和古董字画都被抢劫一空。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白员外的小老婆不见了,人都没有注意,等土匪走了后,他的小老婆豆春娥就找不到了。
这个豆春娥原来是个戏子,在父亲成立的戏班跑江湖,随着年龄的增长,出落地像一朵水仙花,再加上戏班里还有几个旦角小生的影响,这个戏班成了远近闻名的戏班,生意很红火。慢慢地,豆春娥成了主演以后,生意就更好了,一场接一场演,父亲高兴地像宝贝一样供养着女儿,紧怕谁抢了去。
女儿慢慢地大了,就看上戏班里的一个男孩,父亲知道后竭力反对,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过贫困的生活,更想得到更多的钱,也想攀龙附凤。
一次,州城里一个驻防部队的军长给父亲过生日邀请戏班,豆春娥的父亲觉得机会来了,满脸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带着人马提前几天来到军长的家中,排练,熟悉舞台。军长的老爷子过七十大寿,他是个老军阀,原来在吴佩孚的麾下是个将军,吴佩孚失败以后,自己投身民国,民国不想用这些军阀,他就退居在老家。不过,他的儿子上过黄埔军校,因为成绩突出校长蒋介石亲自和他握手,还鼓励他好好干。他的儿子虽然很孝敬父母,对父亲很好,却看不惯父亲的做法,欺弱凌强,抢男霸女,在州城这片土地上恶贯满盈,臭名远扬。
豆春娥和父亲的戏班来到军长府三天就开始演戏,演过几场后军长的父亲看了豆春娥演的戏,越看越过瘾,舒服。他不知道谁家的女子这么漂亮?看着看着就心猿意马,想搂进自己的怀抱。他有八房姨太太,干什么的没有?就是不满足,老了还想吃一口仙桃。又一想,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娶了她也没有多大用处,就产生邪念,偷偷地给了春娥父亲一千块现大洋,让他给豆春娥茶杯里放药。
豆春娥的父亲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看见一千块现大洋眼睛都绿了,满心欢喜地答应了这件事。没过两天,在一个不是很黑的夜晚,军长的老爷子摸进豆春娥的房间。
豆春娥醒来看到身边的老头,忽地起来,感觉下身火辣辣地痛,拉看被子一看,什么都明白了,拿起枕头就照那老头砸去。
老头惊醒了,笑着就要将豆春娥拉往怀里,只见豆春娥怒目圆睁,恨不能吞了他,自己才十九岁就被这个六十九岁的老畜生玷污,扑上去狠狠地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
他“哎哟!”了一声说;“你是属狗的?怎么咬人?老子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父亲收了我一千现大洋,我们说好的。在这地面上,睡一个女人是很随便的事,别看你是黄花大闺女都不值一千现大洋,要是在年轻的时候,我不管睡天仙还是嫦娥,老子从未掏过钱,如今我老了,心存善念,你就知足吧!”
他说完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豆春娥哭得死去活来,她下到地上正准备撞墙,谁知父亲冲进门来抱住女儿说;“你爹不是人,是个畜生,你就想开点吧!女人迟早都有这么一天,迟来早来关系不大,有什么?再说,你妈死的早,我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总想过上好日子,再给你留下一些积蓄,要你成为人上人。”
豆春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哭。忽然,她转过身来给了父亲一巴掌,然后爬到床上呜呜地哭着。
一个小伙在后花园的柳树下,用手掌狠命地击着柳树,面目弯曲,嘴张的大大地像哭却没有泪水,像谁取走了她的心似的。慢慢地,他捂着肚子,全身扭曲,像恶心一样,哇哇地,总没有吐出什么来。
后来回到县城,民团团长看上了豆春娥,一直想办法总没有得手。有一天,团长手下的勤务兵在团长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团长笑着点了点头,俩个人哈哈大笑了一会,勤务兵走了。
豆家戏班在县剧院演的最红火的时候,那个勤务兵走了进来,在后堂坐下看着美女们一个个出来进去,说自己在等豆班主,想邀请戏班给团长家唱戏,老太太要过六十大寿。
豆班主自从州城回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长袍短褂,油头粉面,走路哼着小曲,觉得自己开始扬眉吐气了。他觉得自己将女儿献给军阀,以后就有靠山,一日夫妻百日恩,在县城这块很小的地面上谁敢惹自己?就不怕州城的军长和他的爹?
他有几个得意门生,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在这戏班里将事安排的彻彻底底,该干什么都在干,自己难得逍遥自在,再加上票房的收入,就高兴地走出门来。他觉得该去看看翠翠了,好几个月没有见翠翠的面,今天是个好机会,大白天就往妓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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