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间谍又来了(小说)
如果他知道了那些天发生在另外几个房间里的事情就不会这样想了。他们只是偷看成人台的节目,而那几个房间看的是真人表演。当然这些,他们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现在他成了一个非法居住者,一旦被警察发现就会遣送回国的。那个时候这人就丢大了。更糟糕的是,他身上的钱快用完了,吃饭住店都成了问题,不得已硬着头皮溜出去找事做。没有身份证明要找事是很难的,就算找到了一个,那工钱也压得很低,成天还累得贼死贼死的。就这样渡过了一段令他后来想起就后怕的生活。
一天,陪过他几晚的那个洋妞又来了。开始,他还以为是找他讨嫖资的,就在代表团回国后,人家也陪了他好几天,他连一分钱都没有给过她。想躲她,她却笑着说:“我的骑士,别怕,我是给你送钱来的。”
他不解地问:“送钱?给我送钱?此话怎讲?”
那洋妞的汉语真好,连“此话怎讲”这样的语句都懂得:“先生,你现在过的这还叫日子么?成天东躲西藏的。一旦被抓了,你不就前功尽弃了么?你该不会想着要回国去吧?你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祖国了,回去有你的好果子吃么?”
这一句话算是击中他的软肋,让他的心中感到又伤感又纠结。
“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哦?愿闻其详。”他的眼睛一亮,赶紧说。
“你为什么不考虑加入我们呢?”洋妞边脱衣服边朝他走来,“你不是很喜欢你的洋马么?我也爱你,我的骑士。”洋妞将两人亲热时胡乱叫出来的话都叫得这么清楚,这会儿全说了出来,成了她劝慰常劲波的有力武器。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不仅加入了间谍组织,还和那洋妞成了搭档,两人经常以夫妻名义到各个国家去刺探情报,日子过得刺激又潇洒。这次她也来了,只是没有公开露面,她负责整个活动的接应工作,没有老板的命令,她是不能暴露的。
七、晓蓉出轨
夜深了,苏晓蓉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收拾好自己,打算回厂里去。她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如果放心大胆地睡,绝对会睡到明天日上三竿都醒不了的。到那时再回去的话,就会露出的马脚的。她的卫生责任区只要有一天不打扫,就会很脏,就会被人发现她偷了懒。如果再有人顺藤摸瓜,就会将丈夫这树摇钱树给带出来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看了睡得正香的丈夫一眼,走到了外面,招了个出租车,朝厂里赶去。
想起丈夫刚“失踪”那段时间,她是多么的无助和惶恐呀。成天提心吊胆的,既怕丈夫被人家遣送回来,又怕丈夫真的是在外面出了事。丈夫是国企的一名中干,不管怎么说都是国家的人,这一走就不回,说得轻一点是羡慕那种生活方式,是个人的品质问题;说得严重一点就是叛了国。
还好,社会毕竟宽容多了,除了将她从涉密工作岗位上撤了下来当了清洁工,对她并没有做什么处理,工资每月也只是降了十多块钱,不多的一点。但毕竟丈夫走了,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少了一个人的收入,家里也过得很窘迫。还有那种说不出口的事,夫妻感情越好,那种事就越多,这猛地一停下来,难免是要想的。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吧,她出轨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她戴着副大口罩打扫着处里的卫生。档案处的范围很大,再加上外面属于她的环境卫生范围,够她忙好几个小时的。天黑了下来,外围的卫生终于搞完了,她打开了同样该由她打扫的处长办公室,认真清扫起来。擦地板,收拾桌子。突然,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迭信笺,上面写着些什么,隐约还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怪她好奇,就拿起看了起来。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吓得她心里直扑腾。赶紧回过头一看,却是处长黄明生走了进来。来不及了,慌乱中她没有将那信笺放在原处,处长一眼就看出了她看了那信笺。严肃地说:“让你干这个工作,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就动领导的东西?那信笺上记录的东西都涉密的。”
“对不起,处长,真的对不起,我看到上面有我的名字,一时好奇才看了下,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一声对不起就行了?”处长的脸色很难看,“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交到保卫处去?本来家里就出了个叛国份子了,你还想当个窃密者?”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我家里还孩子,常劲波的老娘都七十好几了,我还得给她养老……以后,以后,我干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真的是什么都听我的?”处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露出了一种讪笑。
身为过来人的苏晓蓉很快就明白了处长的心思,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扣来。
屋子里的灯黑了下来,黑暗中传出了女人的娇喘和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就这样,她成了处长的情妇。处长的家是外地农村的,那个黄脸婆苏晓蓉见过,的确和处长不般配。
平日里,两人就是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做出一种交往并不密的假像。可一到相会的日子,两人却比那些新婚小夫妻还要恋络。为了行事方便,处长在他办公室里面的小资料室里,支起了一个行军床,还美其名曰用于值班。他们也会在苏晓蓉的宿舍里幽会,当工厂放假,再进去不方便的时候,当夜深人静之时,黄处长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春风一度。
苏晓蓉的隔壁开着一间麻将馆,有不少人都到里面去消遣,黄明生出现在那里,也不会太打眼。
田老头子却常常坐在对面叫骂,对他们不能不说是一种威胁,但就如祥林嫂的诉说一样,开始还有人听,时间一长听的人就少了,甚至还对他产生了反感。
现在如今眼目下,人们都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事情,就算是苏晓蓉要离婚另嫁,也是件正常的事情。这么些年了,还没有人对他们二人的事说过什么呢。
八、情人之间
出租车刚到厂生活区,苏晓蓉就下了车,步行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自己住的宿舍前。
外面很静,风吹在身上冷冷的,毕竟春节才过,离那种温暖的天气到来还有很远的距离。
她打开了自家的防盗门,径直走进卧室,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鼾声。“这死鬼,才几天呀没有照顾到呀,就耐不住了,居然自己跑来了!”
她想着,轻轻来到床前,悄悄地将床头灯打开,果然是自己的情夫。灯光照射在男人的脸上,并没有睡多沉的男人惊醒了,眯缝着眼问:“蓉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都干了什么呀!”
“你说呢?我们是夫妻呀,这么久没有见了,还能干什么?你每次回家我说过你什么?”
“别,别生气呀,蓉子,好几天了,我这不是想你了么?”男人色色地看着她宽衣解带,两人免不得又温柔了一番。
“怎么样,他说没说回来干啥?”事毕,黄明生问了一句。
“这倒没有说。他很警觉,一问就往一边岔。连他在外面干什么都说得含含糊糊。”女人翻了个身,给情人一个后脊梁,被两人男人折腾了那么久,这会儿她累了,也乏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想要睡觉。
黄明生却说:“我怀疑他就是国安要找的间谍!”
尽管声音不大,但在苏晓蓉听来,却不亚于白天的炸雷,“什么?你说他是间谍?不可能吧?他才回来几天呀,虽然回了一趟家,但也没有时间进厂去偷硬盘呀!”
到底是夫妻,苏晓蓉虽然身体背叛了他,但在这种事上却还是要维护着他的。
“这个很难说呀。说不定厂里还有他的同伙呢?”黄处长说,“比如说那个王欣玉……”
苏晓蓉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越说越没有影子了。谁都知道他和王欣玉的老公是死对头,有这个可能么?”
“这个年头,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照你这样说,那就是王欣玉把硬盘偷了,那就把她抓起来呀,一审不就清楚了?免得成天乱怀疑。”
见和情人说得不投机,黄明生不再说这事了,他一把搂过女人,在她那光滑的身上抚摸着,“睡吧睡吧,明天你还得起早搞卫生呢。”
苏晓蓉却睡意全无。丈夫虽然回来了,却仍然不敢回到家里住,自己也还在当着别人情妇。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知羞耻是何物,但在自己和丈夫的家里,和别的男人亲热,到底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转眼一想,丈夫呢,他不是一样的么?苏晓蓉才不会相信他的那些鬼话,这些年都是忍着,从来都没有动过找其他女人的心思,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这样一想,也就对自己的出轨感到释然了,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他需要我的身体,我需要他手中的权利。这么些年了,要不是他关照着,她还能过得去么?现在的社会就是比以前好多了,笑贫不笑娼。她不是娼,她只是一个需要男人当靠山的小女子。这些年,她没有少从黄明生那儿拿到好处。每次给她钱,黄明生都要说一句:“别问是什么钱,也不要管是从哪里来的,给你就拿着。”她当然也是这个态度。钱都送到面前了,哪里有不要的呢?就如同黄明生绝不会对送上门的她不理不睬一个道理。
想着自己那张银行卡上的钱越来越多,她感到自己这个小清洁工干得挺自在的。
这会儿,自己的情人居然说丈夫当了间谍,这次回来就是来盗ZYHG-1产品图纸的。她虽然一口就否定了,心里却打开了鼓。丈夫的胆子一向就很大,她是知道的。刚当上中干不久,就开始给自己捞好处,将那些报废的、不合格的民品零件拼装成成品,在外面兜售。有人知道了这事,还没有等人家告发,他就以做私活为名,把自己的师弟给下了岗。他和他的师弟长期以来都不对付,苏晓蓉也是知道的。但就因为给幼儿园焊了几个鼓架子就让他下了岗,却是她始料未及的。这不是利用职权打击报复么?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警告那些想多嘴的人,老子连师弟都可以下手整,何况你几爷子?果然那些人就害怕了,闭了嘴,再也没有人嘀咕那件事情。
苏晓蓉又想,一个人在国外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护照还能挣下那么多的钱打回来,就从这一点上看,他也是搞了歪的邪的了。她的心中一惊,马上跳得“怦怦”的。如果丈夫真地成了间谍,被抓了,会不会要她吐出寄回来的钱呢?如果那样的话她真的就完了。都这么些年了,她在家里替丈夫养小的,还兼顾着照看他农村的老娘,图的个啥?不就是图他给家里打来的那些钱么?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赶紧将那钱转移了,那钱可是她的命根子,说啥都不能让人弄了去。
身边的男人打着鼾,睡得正香。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怎么好好地就提起间谍来了?常劲波是间谍对他有好处么?当初两人都说好了的,他们之间是彼此慰籍,只深入肉体,不介入家庭,谁都不过问对方的家事。难道他还想和他的糟糠离了,和她建立家庭不成?没有这么简单。苏晓蓉想,这个人的水太深了,她怎么着往下潜,都踩不着他的底。
“小心一点,别着了别人的道,”徐娘半老的她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将那钱的事让他知道了。不光不能让他知道,还得时不时地从他的手里弄点回来。要不谁跟你个半老头子打搅搅呢!”她摸出手机看了下,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忙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她在心里默数着:“一只羊、二只羊、三只羊……”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地睡去。
九、案情分析上
“人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就开会了。”
上午一上班,处长刘建元就把专案组的人召集到会议室里,刘建远挨着将大家看了一遍,说道:“我们界入ZYHG-1图纸被盗案已经有好几天了。大家先把这几天摸的情况说一下吧。黄昆你先来。”
黄昆向前湊了下身子,说道:“我调查的是工厂那位在日本失踪的中干的情况。他叫常劲波,今年47岁,失踪前是厂组装一车间的主任。2002年五月,在参加由主管部组织的商务考察期间失踪,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另外一个厂的一个技术干部。据当时华阳厂领队的许长山厂长说,两人是受了当地电视台午夜节目的影响,羡慕那种开放糜烂的生活方式而留下的。在这之前的几个晚上,就接受了旅店安排的特别服务。常劲波两人留下后,开始还住在一块,但王涛很快就在一家华人餐馆找到了一份工作,两人也就分开了。经查,王涛一年后死于急性重症肺炎。而常劲波则四处打黑工,居无定所,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到了一家公司当了职员。一年后随老板去了S国,化名张宁远继续在那家公司供职。”
“那是一家什么公司?”刘处长问道。
“从当地传回的资料看,是一家咨询公司,从事一些电子工程咨询及技术支持等业务。田老爷子没有说错,常劲波是七天前持S国护照来到我市的。现住在华原宾馆四楼702号。他的妻子叫苏晓蓉,42岁,本来是档案处的一名晒图工,常劲波出事后,工作将其从涉密岗位换了下来,从事清洁工的工作。常劲波回来后,两人已经见了好几次面了,但她都没有在宾馆过夜,而是深夜返回了厂里。据一些职工反映,她和档案处长黄明生关系有些暧昧。”
“许长山现在是什么职务?”
“从日本回来后,他对常劲波失踪一案负领导责任,被降了级,成了副厂长。主管生产和安全。汇报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