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孽缘(小说) ——现代侦探系列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汪老师连我都教过的,还当过狗娃的班主任。人家是为了我们好。”
听丈夫这么一说,老伴一时无语,停了会儿又说:“算了,吃饭,吃了饭好有力气找人去。这死女子,不晓处跑哪儿去耍了,看回来不打断她的腿!”
吴老汉摇摇头,正要跟着妻子进厨房,却听大黄又朝着大光院子那边叫了起来,这回叫得比哪回都要凶。吴老汉赶紧操起一根扁担,朝那边赶去,除了惊起几只画眉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又围着大光那几间老式房子看了下,这才走回到自己院中。
那边,大黄终于将束缚它的铁链扯脱了,叫了声就跑到了那边的院子里,一路嗅着,扭头就朝着汪家湾的方向跑去。
吴老汉一惊,顾不上还饿着肚子,也跟着大黄朝前面跑去。
五
晓珍的尸体是在离汪家湾很远的明月河边的一块洼地里发现的。大黄一路跟踪着她的气息找到这里,一双前爪都磨出血了,才将她从很深的地下挖了出来。大黄悲鸣着,像人一样流下了一串眼泪。许是累了,就挨着小主人的尸体趴了下来。
一见到那件熟悉的带着些许碎花的衬衣,吴老汉就惊呆了,直愣愣地摔了下去,要不是老妻不放心也跟着跑了过来,将他又是掐又是拍地弄醒,还不知他会昏到什么时候。
镇派出所的公安在接到报警后,一刻也没敢耽误就赶了过来。经过初步勘察,晓珍是被人在别处杀害,然后再埋在这里的。离这儿不远的河堤旁的一块长满青草的地里,有一大块表草都被压平了,上面还有不多的一些血迹,那就是案发现场。
然而,被大黄刨出来的,只是晓珍的尸身,并没有头颅。鉴于案情重大,镇派出所也没有更多的勘察检测手段,案件很快就报到了县公安局和地区公安处,县公安局和地区公安处组成了联合专案组,由刑侦处长张华斌带队,在下午四点左右就赶到了这里。
专案组分头行动,一面派出人员走访周边的群众,一面忙着进行现场勘察,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晓珍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有些鼓起来了。
从堪察和尸检的情况看,她生前曾与人发生过性行为,她的死应该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她的头是被遗留在现场的一把锋利的外科手术刀割下的,而那把手术刀上,刻着“爱徒雅存”的字样,显然是一个师父送给自己徒弟的。死者的头颅被弃在何处,现在还不得而知。本来地区公安处是有两条警犬的,但前些天被缉毒大队调去寻找毒品了。要不然让警犬来追踪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早一点找到死者的头颅。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没有搏斗挣扎的迹象,也就是说,那性行为是在她同意的情况下发生的,然而后面的事情却分明有些蹊跷了,既然是双方自愿的,男方很有可能还是晓珍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有什么理由非要致人于死地呢?除非是死者吴晓珍以这个孩子来要挟,要那个男的和她结婚。但这对于一个有着智力缺陷的人来说,可能么?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与别人发生的性行为是怎么回事。
张华斌详细地向两位老人了解了晓珍的情况,对于吴老汉说的那件“晓珍喜欢上李树新”的情况非常重视。他马上对女警欧阳涵说:“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将那个李树新的情况了解清楚。另外,”他转身对资深侦察员袁大力说道:“你带几个人去查找死者头颅的下落。”
自从上次那个灭门惨案后,这种恶性案件在本地区有日子不见了,他们必须尽快把那凶残的歹徒绳之以法。只有这样,才能对人民群众和死者亲人一个交待。
汪家湾的几个老人听说了这事儿,也结伴来到这里,见那么勤快的吴晓珍就这样去了,死得这么悲惨,都落下了泪了,特别是汪老师,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一个劲地说:“怪我,怪我没有早一点给你公公和婆婆说……”
六
“李医生,李医生,院长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一个声音在镇医院不大的院子里回响着。
李树新答应了一声,从外科病房走了出来,径直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院长,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门没有关严。”
李树新走了进来,他是镇医院唯一能动手术的外科医生,医院对他是很器重的,但也养成了他那高傲的德性。
“你坐吧,”院长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地区公安处的,这位是欧阳警官,这位是张警官。找你了解一点情况。这几位是你应该认识,是镇公安派出所的……”
“哦,我这人历来都不和警察打交道。”李树新看了几人一眼,将头上的长发一甩,转身就要离去。
“今天可由不得你了。”坐在门边椅子上着便衣的侦察员小张起身将他拦住。
“坐下,”院长严肃地说,“你以为这是在你家里呀,你想咋样就咋样?”
欧阳涵说:“李医生,我们今天找你来,是和一件杀人案有关。请你认真配合我们的调查。”
“啥呀?杀人案?杀人案和我,和我李树新有什么关系?女警官,哦,欧阳警官,你说我这个人有些玩世不恭我承认,要说我参与了杀人,那真的是胡说八道。”
“这把手术刀是你的吧?”
欧阳涵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长形的塑料袋来,里面装着一把亮晶晶的手术刀。
“你可以不承认,但那上面刻着‘爱徒雅存’四个字,这是你从医科大学毕业时,你的恩师送给你的。”欧阳涵说道,“这个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来到医院时,还以此炫耀过。”
院长走到他身边,将他按回到座位上,说道:“你就别再嘴硬了,给人家警察说清楚,你那刀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会丢在案发现场。我可都看了,就是你老师送你的那把手术刀,你以前给我看过的。”
欧阳涵将那塑料袋提着,移到他的眼前,让他仔细地看了一番。
“刀……是我的没有错,昨天我拿回去准备给家里那只难产的羊做手术的。谁知就掉了……”
“李树新,狡辩是没有用的。刀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死者吴晓珍的头就是用这锋利的手术刀割下来的,我听说了,你是镇医院唯一能动手术的医生,还是自己要求来这里的。我们很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但这手术刀怎么会在凶案的现场,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呀。”
“你们说的凶案现场是什么地方,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就范吧?”
“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汪家湾附近的那河堤旁,一块长着茂密青草的地方……”
李树新愣了一下,见欧阳涵那双眼睛正盯着他,忙说道:“是在哪里呀,我承认,我承认……我是去过那儿,还和……和我的女朋友干过那种事,但我没有杀人,等等,你刚才说死者是吴晓珍?天,天哪,晓珍,怎么会这样呢,我走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呀,怎么会这样……”
“晓珍,你叫她晓珍,好亲热的称呼。连我都感动了。可是,你别忘记了,你现在面对的是公安,你以为你说是和女朋友发生了性关系就可以洗脱罪名了?不错,现在是有那么个风气,未婚同居,但你和吴晓珍真的是恋爱关系么?”
“是的,我们是恋爱关系,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你就不要演戏了,李树新,你一个堂堂的医学院的高材生,会爱上一个有着智力障碍,被人称为傻子的农村丫头么?”欧阳涵威严地说,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将李树新伪善的外衣一件件全剥了下来。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们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小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有彻底交待你的罪行,才有可能得到政府的宽大,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长也着急地劝说道:“小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还不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人家公安!”
“我坦白,我全坦白,”李树新的声音发着颤,“都是我色迷心窍,我全交待……”
七
李树新和吴晓珍的这段孽缘是在年夏天时结下的。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李树新拿着一些从镇上买的物品往家赶。昨天刚做了一例剖腹产的手术,母子都十分平安,但那手术是晚上做的,做完了手术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当晚回不去,第二天早上又起来得很晚,这就使他回家的时间也推迟了。
七月流火,正是热的时候。十多里山路走下来,浑身都是汗,热得要命。他来到汪家湾旁的小河边,打算在河里痛痛快快地游上一圈,再走接下来的五里路程。然而,当他走到河边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清清的河水中,一个身材极佳的女子正在裸泳,她游的是一看就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狗刨式”,但那姿式却并不难看,相反,随着那女子的动作,胸前的那对高耸的乳房忽而露出水面,忽而隐入水中,像是一对大鱼在戏水。他赶紧躲藏在路边田里茂密的荒草中,把那香艳的图像看了个够。
太阳很毒。就算是有荒草的掩映,还是觉出了它的威力,再加上青春的骚动,让他那颗不安分的心狂跳不已,身上汗流成河。他很快就发觉出那姑娘的不对劲来,那眼虽然清澈却没有多少灵气儿,她似乎对自己正在裸泳,而河边就是一条石板小道并不在乎,几圈游了下来,又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从身旁拿出一小块香皂,细心地在身上涂摸。
他看清楚了,那姑娘是吴老汉的那个傻子孙女,就在半年前,她的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那阑尾切除手术还是他做的呢。
“今天我的艳福不浅!”他心中狂喜,马上就有了主意,赶紧站起身来,朝着那姑娘走去。
“这不是晓珍姑娘么?”快到跟前了,他笑着和她打招乎。
“你……我认识你,你是……李医生!你还给我的肚肚开过刀的。”姑娘说这话时,充满了喜悦,语气像是个小孩子,一点都没有傻的模样,但那见了异性不躲不闪的景象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怎么样呀,开了刀以后,肚肚还痛过么?”李树新学着她的口吻问了句。
“没痛了,就是这里有些痒。”她指着下腹上的那道暗红的伤疤说。
“哦,那可不好,你别动,我得给你检查一下。搞不好,病又要翻的。到时又该要痛了。”
“我没有钱,也没有挂号……”
“不要钱,这又不是医院。哥哥今天免费给你检查。免费,就是不要钱的!”
姑娘相信了。在她的心目中。医生是神圣的,医生可以让她的肚肚不痛,可以让她能够重新去打羊草。
接下来的事情很荒唐,李树新让姑娘平躺在青青的草地上,先看了看她开刀留下的伤痕,再就借机轻薄了一番。
姑娘不知这些。没有人教过她。从两岁那次高烧后她就变得愚鲁了,就是自己的父母也视她为傻子,从来就不和她多说话的。父母喜欢的是那个灵巧的弟弟。他才是给吴家传宗接代的人。公公和婆婆只管她的吃穿,能让她和大家一样的吃就算是没有亏待她了。晓珍之所以还是懂了些事情,完全是看电视的结果。其实,她还是上过两年学的,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但她却跟不上老师所讲的课程。那种给正常孩子所设的课程不适合于她。于是,十岁那年,她就辍学了。从此就担当起了照看弟弟和打羊草的任务。她喜欢打羊草,而不喜欢照看弟弟。弟弟爱哭,还常常告状,说她打了他。她哪里敢打弟弟呀,喜欢还来不及呢,但她却不知道弟弟为什么总说她打他。于是,她就要挨打的。这以后就不让她照看弟弟了。她就专心打起羊草来。羊儿是不会告她状的。只要有草吃,也不会乱叫。以后爸爸和妈妈就去打工了,再以后就回来带走了弟弟。
或许是愚鲁的原因。她的初潮也来得很晚,几个月前,当女孩儿的初潮来临,肚子又痛起来时,她吓坏了,以为是那以前的病又犯了,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又要开刀了。后来,青春的血流了出来,糊满了她的大腿,她以为自己是要死了。那会儿她还在打羊草,她没有忘记将一大背兜羊爱吃的草背回家,就痛得歪倒在地上。婆婆见状慌了,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问了好久,才知道是女孩子的月信来了。婆婆给她说了好久,她才有点明白了,原来,要来了这个,女孩子才算长大了。这以后,每当这种“好事”来临,她都要笑的,笑自己又长大了一些。婆婆和公公都不清楚她那种笑的含意。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
“你肚肚子有虫虫了。要把它打出来才行呢。”李树新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
姑娘害怕呀,怎么好好的肚肚里就有了虫了呢?她赶紧问道:“虫虫?怎么整虫虫?”
“你闭上眼,别看,一看那虫虫就到里面去了。”
姑娘真的就闭上了眼。
“虫虫”终于被取出来了,姑娘也完成了一次转变,只是她自己却混然不知。
李树新在做了这不伦之事后,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和内疚,他想把一块从镇上带回来的猪肉给晓珍作为补偿,可突然一想万一她的公公和婆婆问起这肉是从哪儿来了,这傻子还不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呀?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打那以后,李树新回家的次数多了,只要一有空就要往家跑。而每次回家,几乎都要替那可怜的姑娘驱虫。他对姑娘说:“捉虫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你的公公和婆婆也不行。你的虫虫太多了,我空下来就来帮你捉。”
姑娘一个劲儿点头。她觉得捉虫的感觉很好,很愉悦,于是就感激地说:“谢谢李医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