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贤的尖尖山
七
小商店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了,阿土又“活”过来了,阿贤却很少去了……
“玉儿,炒菜去,一会儿来几个哥们儿”;“玉儿,拿酒来;玉儿,哥们儿邀我出去玩……”
“你这样过日子咋行,你……”不等玉儿的话说完,阿土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阿土对玉儿再没有了温柔体贴,说话总是命令式。为了孩子,玉儿一直忍着,还不停地好言相劝。
“嗝……你吵啥吵,这几年我做牛做马,把几十年的活都干了,就为讨好你,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嗝……我爱的是兰州……哈哈,兰州!现在这是我的地盘,我再也不用看你妈那副城里人的嘴脸了,知道吗,你妈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当玉儿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心里就象被刀割一般难受,就去找阿贤。当玉儿披头散发地蓦地出现在阿贤的面前时,把阿贤吓了一大跳。而玉儿抱着阿贤就放声大哭。阿贤不停地劝着,可劝着劝着也禁不住悲从心来,跟着玉儿一起大哭起来。
这时阿贤终于忍不住把一切告诉了玉儿。
玉儿愣住了!玉儿震惊了!
“是我害了你,阿贤你打我吧!”玉儿不停地捉着阿贤的手打自己的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你这不是害了你,又害了我,阿土这个骗子……”
“我,给你说!怎么说!我知道时你们都已那样了,你为什么要爱他!就是因为你,阿土……”
“是啊,我为什么要爱他呢……?”
两个互相责怪的女人再一次抱头大哭。
八
阿贤:
你好,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踏上了回兰州的列车,我坚决和阿土离了,兰西阿土领着,你也知道,他是靠不住的,所以,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幸好孩子已能走路了。尽管我知道这样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但我确实没办法了,我不像你那么坚强一个人可以过下去……孩子的生活费我一定会按时寄到,这个你放心,兰西毕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阿贤,拜托了,小妹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阿贤,对不起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你!!……
玉儿
几天后,阿土果真带着兰西回到了尖山村,阿贤二话没说留下了兰西。十几年来,阿贤一手拉着赢福,一手拉着兰西,忙完田里忙屋里,面对一村人不解的目光,她什么也不多说,只是每逢谁家的红白喜事,她都会把两个孩子收拾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一起带着前去帮忙。听着村人啧啧的赞叹声,她总会低下头看似不经意的抺抺眼睛,然后抬起头轻轻地笑一下。
偶尔,阿贤会对着尖尖山发呆,想想自己,想想玉儿,想想阿土,可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出个头绪,最后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有闲时间了就和孩子们一起说说笑话,听他们从学校带回来的新鲜话题,没心没肺似的和孩子们一起大笑……
那让阿土不断逃离的尖尖山啊,在村人质朴的笑容中竟一天天灵动起来,阿贤有时禁不住就想:自己可能生来就属于它的。看,那经过了炎夏的炙烤后红红的叶簇多么灿烂,还有那些虽已疏落却铁铸似得擎着高远的天和淡淡的云的树干……
“正月初害喜,想吃香水梨,想吃鸡仔炖板栗呀,(妈呀)莴笋剥了皮呀……”山坡上那些汉子又唱了起来,满山的红叶哗哗应和着。渐渐地,阿贤也在心里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