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鞋套(微小说)
有钱就任性,任性有烦恼。羊大大逢年过节愈来愈烦恼,作为先富起来的,本没有啥烦恼的,可是,就是这个年呀节的惹人烦恼不已。过年了,羊大大问自己的女儿,去不去羊小二叔叔家拜年,他女儿拼命地摇摇头,并说,打死她她也不去羊小二叔叔家拜年。
羊大大打电话给他的另外的几个兄弟,几个兄弟像是极为默契似的,都说不愿去羊小二家。羊大大有五名兄弟,全是结拜的兄弟,只因为都是羊年出生,便挂了羊名,从羊大大、羊小二、羊三三、羊四郎到羊老五,按月份排了下来。三三、四郎与老五不去小二家的原因与羊大大家的女儿所说的,几乎如出一辙:鞋套似镣铐,戴着脚镣陪着笑,尼玛鬼舞蹈……
有些尴尬的羊大大,不由想起了有一回去探望由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羊小二。到了羊小二的家,羊小二一家算是比较热情,羊小二的妻很爽快的拿出鞋套要羊大大和他女儿换上。羊大大笑曰,不必了吧……可羊大大的女儿不能不换上了鞋套。那时的他的女儿很委屈,一双紫色高贵的小皮鞋就像是一双草鞋。那一次,羊大大的女儿感觉自己像极了灰姑娘。那晚餐,很丰盛的晚餐,羊大大的女儿硬是不动筷子。从羊大大进门到离开羊小二的家,羊小二的妻子时不时从卫生间里拎出拖把,在羊大大踩过的那一溜地块儿,抹来抹去,擦来擦去,生怕有一点灰尘。这弄得羊大大极为尴尬。那次,羊大大只得装模作样的干笑笑,与羊小二侃大山也极为勉强。
再也不去小二叔家去了……回家后的羊大大的女儿噘着嘴,道。
羊三三也道,好难受,整个一个暴发户的嘴脸,我算是看透了……
脾气急躁的羊四郎恨恨地道,大大,小二那婆娘真出息了,那鞋套真他娘的可恶,拖把好几把,湿的干的齐上阵,弄得老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酒也喝不尽兴,那婆娘有事没事就拿着拖把拖来拖去的,真当是她的脸了……大大,再要去,你一个人去,若再要我跟你一起去小二家喝酒,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羊老五算是极随和的人,他说道,我随大大的意……只是,我在小二哥家里,如坐针毡……
羊大大虽说是他们的大哥,可是,在拜年这事上却完全作不了主。羊大大与三三、四郎及老五受不了小二家的鞋套,原来打算过年过节上羊小二家的,也不了了之。
羊小二甚觉奇怪,过年后,打电话问羊大大,羊大大只好委婉地告之,若团聚,还是去酒店吧,自由自在,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多好……
羊小二的妻子也跟着了解了羊羊们的意思,对羊小二道,我还真怕他们来,我难得拖地板……再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羊大大他们帮你搞掂了这套房子,你也请他们撮了好几顿,扯平了,也不必跟他们有蛮多的来往了……
羊小二就道,万一到时候有么事需要他们帮忙,他们作壁上观,如何是好?!
羊小二的妻子就道,人是活的,到时脸皮厚点就行了,你真是木脑壳不开窍……
羊小二与羊大大他们就彻底的疏远了。
羊大大他们就在羊老五家欢聚。他们进进出出,不必套鞋套,但羊老五家还是保持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羊老五家的友人越聚越多,而房子也从一套到两套。原先最穷窘的羊老五,也越来越富有,这都是从羊小二那边过来的穿过鞋套的那些难兄难弟们帮他的。
某一次,羊小二厚着脸皮来到了羊老五的家,因为他炒股亏大了,挪用公款……羊小二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跟在后面的羊小二的妻子也一脸的窘笑,她希望她的表演能获得成功与认可。
羊小二就道,我的兄弟们,我眼下有点小小的困难,望大家帮我一把,事后,我加倍酬报!
羊小二的妻子也说,届时,你们都去我家,我陪你们尽兴的歌舞,保证让拐子们爽到底……
羊四郎横眉冷目:我们不吃那一套……
羊小二尴尬地笑笑,拥了拥羊大大,窘笑道:大大,你是我的大哥,你就发个话吧……
羊三三、羊四郎以及羊老五,都别过脸去恨恨的……羊大大见此番情形,长叹一口气,也只好咬着嘴唇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