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忙里偷闲(随笔)
不知是老板运气太好,还是我的运气太糟,就算在当今的金融危机之下,我都不能实现我的梦想——即每个星期能享受一天美好的时光。可事实上,从正月初九到现在,除了在清明节那天,老板慑于祖宗的威严放假一天外,我每天都骑着那辆破车奔波在朝七晚五的忙碌里……因此,每每有网友给我留言,祝我周末快乐的时候,我却差点想哭!
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更准确地说,我像是一只上了套的牛。虽然我一向敬重牛,但我的理想还是愿意做一匹在蓝蓝的天空下自由奔驰的马,哪怕是一匹毛很长的瘦马我也认了。
然而,在路上,在网上,每每听人感叹工厂倒闭、公司裁员、工作难找时,我不由暗暗自责,原来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由想起曾看过的一本小说《我的财富在奥州》,书中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吃不着苦的苦,比吃苦的苦还要苦。说白了,工作是辛苦的,但失业更痛苦。
但是,天生的懒惰和对自由的渴望,还是让我不能容忍现在的生活。我知道我不能跳槽,因为凭我的三脚猫“功夫”,我没有把握跳槽后能否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就像我老婆一百次叫嚷跟我离婚,却始终没有勇气付诸行动一样,因为她也没把握离婚后能否找到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
扪心自问,我自然算不得一个好男人,更谈不上优秀,但我一直挺自信,觉得自己是最适合她的。因为她是个出太阳担心天旱,下雨担心洪涝的悲观主义者,而我是个摔跤盼望捡钱包,掉进河里趁机摸鱼儿的乐天派,我们在一起,就像酸碱的中和,日子虽然不是过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但也不至于不冷不热不死不活。我常对老婆夸口说,你也是有幸嫁了我,你要是嫁了别人,你肯定会得抑郁症。
老婆说,我现在就很抑郁。
“那,那我敢断言,你要是离婚后嫁得不如意的话,一定会得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呢!”老婆气得大骂。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性格,就算全身包括头发有病,也不会得神经病。但是,不管是神经病,还是其它毛病,生病总是一件花钱买痛苦的事,所以我的生活信条是,宁愿少赚钱,也不要生病瞎花钱。可要是工作太累,疲劳过度,压力太大,难免会生病甚至折寿短命的,人们常说,前五十年拿命换钱,后五十年拿钱买命,这样的傻事我可不会干。再说,人生短暂,一辈子为钱忙忙碌碌,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为生活所迫,我早云游四海去了。真后悔当年失恋时虽赌气出家,终因吃不惯素食斋饭,加上定力不够,半途而废。当时我正闭目打坐念经呢,耳边传来莺声燕语,且一阵淡淡的法国香水味扑面而来,弄得我心猿意马,偷偷睁眼一看,见是一倾城倾国的女香客,心中一动,又忍不住多瞅了几眼,结果被师父赶下山来……阿米佗佛,罪过罪过啊!
都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如今就像一个出海的打渔人,在没打到足够多的鱼之前,再回头也不可能即刻回岸。有家之人,身不由己啊。
唯一的办法,就是忙里偷闲——
我租住的房子离工厂不过十分钟路程,因为太近,路上就少了风景。因此每天下班后,我不再急于回家,而是常常绕道我没有去过的小路,小街或小巷,这让我每天都有新的发现:一树桃花点缀的小院,几蓬翠竹垂钓的池塘,以及山上浓荫掩映的一座古庙,都让我收获意外的惊喜。更多的时候,夕阳挥洒的桥头、清风徐徐的柳下,以及公园的草地上,令我尽情放飞思绪的翅膀……当然,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偶遇某个长发飘飘亭亭玉立的美女呵……总之,每天转一圈回来,打了鸡血般心情极好。
回到家,老婆的饭菜基本烧好,两碗饭在三分钟下肚后,我惬意地斜躺在自制的沙发上看书阅报,在给身体补充完物质后,也顺便补充下精神食粮。只是,我常常看到入迷处,老婆就很不知趣地叫嚷起来:“我吃完了,你快洗碗。”
按两人达成的口头协议,衣服各人洗各人的,之外,老婆每天下班后负责买菜(我是很愿意买菜的,但她总嫌我买的菜不好,因为我常常看那些卖菜的老人可怜,结果买回的菜没有一回不老),然后做饭烧菜(我也愿意烧菜的,但她总嫌我烧得难吃,虽然她曾是我手把手教会的,不想青出于蓝),我则负责饭后洗碗并打扫卫生。说真的,对我来说,洗衣服就像洗心革面一样,太难太痛苦了。因此十天半月不肯换洗,老婆实在看不过去,就主动催我换衣服,最初我据理力争,说我的衣服我做主,后来老婆没辙了,说我怕了你了,我给你洗行不行。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对我好,感动之余,脱口而出:“唉呀老婆,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看你洗衣服的样子,简直太美了。”
但我毕竟良心未泯,知道老婆上班也很辛苦,所以在洗碗这件事上,我并不打算故伎重演,继续耍赖。只是,每每正在享受读书的快意时,听她大呼小叫,我就很不情愿,很不痛快,然后恋恋不舍地与书本和沙发暂时告别。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直到最近,因熬夜写博客,结果上班打瞌睡,不小心把头磕破的同时,也把我脑子磕开了窍,当时就心生一计——
老婆是个节俭的女人,最初规定我每次洗碗放洗洁精不超过三滴,开水止于两杯,但因为我有抵触情绪,常常随心所欲,甚至故意多放,因此,老婆心痛之余,常常帮我兑好水,才让我洗。
这天,我神秘兮兮地对老婆说:“我有个办法,既节约用水又节省洗洁精。”
“哦,你说说看。”老婆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打破传统,把每餐洗一次碗,改为一星期洗一次,或一月洗一次。当然,这样一来,就要多买一些碗筷了,不过,从长期来看,能节约一大笔开支呢。”
“更主要的,你不用每餐洗碗,吃了饭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看书了是不是,你想得可真美啊,我告诉你,不行!”老婆并不糊涂,且一针见血,又斩钉截铁。
唉,连洗碗这么一件小事,我欲进行改革都遇遭这么大的阻力,由此可以想见,中国的改革真是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