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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乡村灵魂素描(聆听征文·散文)


作者:一朵怜幽 进士,10861.7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697发表时间:2015-06-20 21:58:09

【流年】乡村灵魂素描(聆听征文·散文) 1、民间
   意识到民间这个词的美,是我离开乡村许多年后。“民间”多像儿时家里土灶木柴熬的大骨汤,浓郁,回味绵长。
   最美不过市井声。黄屯老街,虽然嘈杂,甚至有些邋遢混乱,但是那却是人间正剧,比任何一场电影都要精彩逼真,是民间这个词语最真实的诠释。老街历史悠久,那条窄窄的一人巷最能体现出来,脚下的青石板路,因为历经千年的风霜雪雨,以及被一代又一代的黄屯人踩踏,散发着幽黑色的光。
   小巷里有一家生意很红火的早点铺,红火的原因当然与早点的口味有关。我们去那里吃早餐,对食物的制作过程反而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于是都围在伙计的身边观看。伙计手法娴熟地捏着米饺,大家看着他的手,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洋溢着一股闲适和自豪,好似在他手中运转着的,不是普通的食材,而是天地乾坤。金黄的油在大铁锅里翻腾,伙计以优雅的手势放入米饺。油锅里顿时翻腾起无数油泡,像对这些米饺擅自侵入的一种抗议。但那些油泡随着米饺水分的慢慢榨干就消失了,并非是接受命运的一种妥协,而是懂得并接受了自己的使命。
   早点铺子边有一家铁匠铺。那有规律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流淌在五线谱上的音符,将整条巷子甚或整个老街带入一个音乐世界。一个穿粗麻布的中年女人在店内挑选农具,拿着成品的锄头迎着清晨的阳光端详,比豆蔻年华时挑选对象还要仔细,比看襁褓中的孩子还要温柔。
   老街的马头墙是它的标志,是它的印记。进入老街前,最先俘获你的视线的也是那些老房子上的马头墙。而那一大丛仙人掌,从一花盆里走了出来,匍匐在马头墙边的高地上,是灰色的黄屯老街绿色的呼喊。它像一个披盔戴甲的卫士,竖起满身的钢刺,护佑着老墙穿过岁月长河,然后与它一起聆听老街此后安宁的暮鼓晨钟。
  
   2、山楂树
   出了老街,向南出发,你的目光会被山脚下那棵百年山楂树吸引。
   山楂树的主干很粗,我的怀抱圈不住它。但抚树静思,某些情感流入胸臆,让人有些恍惚,有些酩酊。枝干树叶繁茂旺盛,整个树冠呈蘑菇型。树根有一部分裸露在土地外,延伸至很远。我多想我的目光能够穿透土地,看清树根所有的脉络,那一定是极为壮观的画面。
   山楂树是栽种在一户人家的门前,但主人早已不在这里居住,老屋被废弃,断垣残壁的模样,门前野草丛生,叫人心生凄凉。这棵山楂树却一直坚守在没有主人的家,以蓬勃的姿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确信,这棵百年山楂树一定也有一段故事,比张艺谋的镜头下静秋和老三的故事更能感动人心。不然它怎么奋力昂起头,朝着山顶凝望,眼里满是深情?树与树一旦产生感情,必定以疼痛收场,只能遥遥相望的它们,再如何用力,都无法触摸到彼此。但能够同沐浴一片蓝天,扎根同一片土地,或许也是最近的距离。又或者,它们的根须在我看不穿的地下,早已珠联璧合了。
   树丛中那一枚枚一簇簇的山楂果,大抵是山楂树是按耐不住的情思泪,日积月累,太满了,总要溢出来,于是洒落了一地。
   捡起它的相思泪,放入口中。一点点酸,一点点甜,还有一点点涩,嗯,确实像思恋的味道。
  
   3、生死树
   拜别山楂树,往山顶行进。
   在一个泉潭的旁边,看到了一棵树,确切地说,是同根的两棵一生一死的树。说不出是什么树种,但能够生长成这样,也算是旷世美景了。生的那棵树干修长笔直,越过其它的树,独享蓝天的时候,才有分枝,才生树叶。死的那棵相较生的那棵要低矮很多,枯朽的枝干隐匿在树丛中,很沧桑,但很恬静。同行的友人说,这是母子树,又叫雌雄树,更文雅一点,叫连理枝。
   我紧紧地注视着树,没出声,心里却说,你们忘了它们最感人凄厉的名字——生死树。福祸相伴,生死相依。多么逼仄怅然的词语,让人心里一紧,用在夫妻之间却又如此稳妥熨帖。
   广东名寺灵光寺前也有两棵千年古柏树,一左一右,一枯一荣,两两相望。据说这两棵树是灵光寺的开山祖师潘了拳亲手种植的,至今已经有1100年的历史了,其中一棵三百年前遭雷击后枯死。但这两棵树却一样长大,生的枝叶茂盛,郁郁葱葱;枯的秃兀峰嵘、傲立苍穹。
   我没去过灵光寺,但我想,同根不同枝的两棵树,才能配得上生死树这个名字。
   生死树。生的大概是她,同一根系难以供给两个人的营养,所以他私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选择抬头仰望,只为爱的她能够触摸蓝天,一直生长。生的或许是他,他曾想为她遮风避雨,撑起一片爱的晴空,却不曾想到这种关爱是致命的,致使她的青春就定格在了那里。
   一生一死,一枯一荣的他们,就这样立在隐隐青山中,伴着淙淙清泉水,带着爱,走向时光深处。
  
   4、竹林
   这座山的树林和竹林之间有条三八线,但近看才知,三八线并未能阻隔它们的各自越界。
   每一棵竹子都像竖立的一枚长笛,每一棵竹子又都像一个军士,一大片竹林如同十万大军,势不可挡地占领了整个山头,并以蔓延的姿势扩大阵地。
   晚秋的气息在它的身上很难感受得到,除非刮来一阵不怀好意的风,被秋染黄的叶片才能借助着它落下,贴近大地的心脏,反哺大地母亲的养育之恩。
   竹林之间没有路,我随意穿梭其中,如一条鱼儿在水中自由游动。地上的竹叶很滑,踩上去总让脚步后退。即便如此,行走在竹林里和树林里的感觉仍然是不一样的,竹林更富有诗意,更容易催生某些灵感。想吟诵一首诗的欲望在心间升腾。
   我很想拥有一双翅膀,飞到竹林的上空,俯瞰这金戈铁马的雄姿。那一波波绿浪,是它们在鸣鼓摇旗,这样磅礴的阵势足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只可惜我没有那样一双翅膀,于是索性不顾矜持,盘腿坐在它们的正中央,耳朵过滤掉风声、鸟鸣,以及友人的欢声笑语,用一颗静笃之心感受那种秘而不宣的好时光。
  
   5、山泉
   我一直以为,一座山是否有生命,和山上有没有泉是有着直接而必然的联系的。泉,是一座山的血液,只有泉生生不息,山才能亘古不老。
   我们花了数小时征服的这座山叫“寨基山”。它,是有生命的山——因为它有流动的新鲜的血液。
   山上的泉分布很散。有些很细小的泉水,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藏匿在枯叶的底下缓缓流淌,所到之处,红花绿叶分外妖娆。稍涌一点儿的泉水,在山体上开辟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蜿蜒,曲折,柔和地往下流淌。
   在某个低洼之处,汇集到一起的山泉形成一汪清潭。潭的面积不大,直径约两米,潭水清澈,几近透明,潭底的落叶清晰可见。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泉潭的水面上,斑斓一片,分外撩人。
   下山的时候,有些疲累,行至半山腰,隐隐听到泉的流动声。侧目一看,原来一眼泉行至“悬崖”边,不知是谁用一截竹片,架起一座桥梁,引渡了泉水,创造了最小的瀑布。
   凝视了小瀑布几秒后,继续走,看着蜿蜒着伸向山脚下的路,那些疲惫顷刻风烟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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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乡村美丽的景观,包括生生不息的人类聚居的环境和广阔的自然生态空间。一座青山,一泓清泉,一株小草,一棵大树,乃至一幢老屋,一条小巷……无不承载着乡村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构成了乡村永恒的灵魂。作者以舒缓诗意的笔调描摹着一道道乡村风景,将别样的韵味呈现于文字之中,读之,心,如穿行于雨后的树林,不经意中就会被文字里的真情之雨打湿,身不由己为文字中蕴含的深邃折服。聆听老街“民间”的声音,早点铺的伙计制作早点如娴熟从容运转乾坤,引发着食客的浓郁兴趣 ;铁匠铺里,叮叮咚咚敲击出老街的音乐世界;老房子上的马头墙,印记着岁月的沧桑。百年山楂树,以蓬勃的姿态坚守着废弃老屋感人的情感故事;同根相依的生死树,跨越生与死以恬静的姿态走过沧桑岁月,不弃不离。竹林,郁郁葱葱,催生灵感,引发诗意;山泉,滋养大山生命的伟岸与灵秀。细细品味,于文字里触摸着这些乡村的灵魂,体味着心境的空明与澄澈,感受着大隐隐于市的玄机。作者如丹青高手,精选乡村典型物象加以诗意描摹,于是,一个个丰满厚重的乡村灵魂便具体可感、鲜活灵动,呼之欲出。用隽永清雅的思绪做笔,蘸清丽诗意的文字为墨,作者为我们勾勒出一幅幅原生态大写意的乡村风情图,以体现古朴乡村生命内涵不断延续的深远意义,给人以心灵上的震撼。耐读耐品、美不胜收的佳作,倾情荐阅!【编辑:风逝】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50621000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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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        文友:晓文        2015-07-10 11:06:34
  美文美按,情不自禁成醉于乡村素描里,触及乡村的灵魂。
   依旧沿袭怜幽文字的风格,干净,清澈,如沉香漫过!
恰好你来,恰好我在。
12 楼        文友:星地芒花        2015-08-10 08:58:42
  文风流畅清新,着实让人佩服。广袤的大地上,有很多值得记取的感动。屯溪老街里流畅着质朴、古老、悠长的民生,所有的树尤其是年久的老树,给人一种敬畏崇敬之心。我也写过树、写过泉,只是没有写出这种灵动剔透的感觉来。拜读夏姐佳作。
回复12 楼        文友:一朵怜幽        2015-08-10 15:29:23
  谢谢妹妹来读,一次采风的随感而已。
   祝妹妹创作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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