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碧落尽天涯 只为伊(古风小说)
缘自前世相知意
白雪腊梅残,不负柳空枝。寻迹,寻迹。
寒风足影瘦,早已不见泥。穷迹,穷迹。
“清风,此番出征,凶多吉少,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凯旋归来,我会穿上嫁妆等你迎娶我。”
看着面前的为自己整理衣服的青衣女子,清风不禁眼睛酸涩,抚摸着少女芳香的青丝,将自己的面颊都藏了进去。“雯玉,待我完成使命,便回来娶你,等我。”
直起身子,便不再回头,他怕他会舍不得离开。
道义,爱情,使命相遇,本身便是一种错误。他的理智让他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或许这样,他才不会违背道义,不会对不起成千上万的子民。或许这样,他才有能力去守护这份爱情。
“众将士,随我出征!”
清风最终没有回头,也许是因为那份舍不得,有时候,内心的犹豫或许会让我们更加的坚决。或许此时他在心想。雯玉,不要怪我,待我完成使命,便会给你属于你的爱情。
她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战旗的尖端,直到听不见马蹄声,直到地上的脚印被白雪覆盖。雯玉轻轻的说了句“我等你!”
风雪千万里,兵戟寒杀。肌肤红雪,映红月,月中人家。 寒舍玉人妆,粉面朱砂。家君马蹄,久未声,何日归期。
当日一别,在无他的消息。
雯玉在等待着他,他一直相信着清风,相信她会有一日凯旋归来。她每日穿着嫁妆,粉面含春点朱唇。就这样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他的马蹄声响起。
转眼已历三秋,还没有清风的消息。
然而,雯玉等到了的,却是一道圣旨。“即日奉雯玉为玉妃,赐宁玉宫。三日之后,便是皇帝与玉妃大喜之时,钦此。”
那一夜,她未曾睡着。
三日之后。
“玉妃,从今以后,你可愿成为朕的妃子?”皇帝看着盖着红盖头的雯玉,威严说道。
雯玉沉默许久。
“报,大将军凯旋归来,在大殿外请求召见?”
雯玉嘴唇动了动,最终未曾说话。
“大将军,今乃朕大喜之日,快快有请!”
皇帝迟疑了一下,然后宣道。
“参见陛下。”清风单膝下跪拜见皇帝。
皇帝高兴不已,“今乃朕大喜之日,快快起身。”
“今天下已定,战乱已平,陛下可知我南征北战,一生戎马,只为一人?”大将军看着雯玉道。
“哦?说来听听。”
“她就是雯玉,望陛下成全。”
皇帝笑了笑, “大将军啊,此事不许,休要再提,我已昭告天下,君无戏言,难道要我反悔不成。”
“臣自知此事不成,况臣不可做出大逆不道之行。既不能此生再与雯玉相守,我于这世上也在无牵挂了。”遂挥刀自尽。
“清风,不要”,雯玉大喊。
皇天负,苦心人,恨是长久。
当晚皇帝寝宫,兽香不断。
“清风,若有来生,你我便平凡的度过一生罢”,然后玉妃投井自尽。
我自凭栏只待卿
江南望春楼上,她凭栏远望。自从她出秀阁以来,她便以自古第一花魁夺得世人的眼光。从此不时有年轻俊士来此,希望可以一睹她的芳容,可无论那些俊士如何才高静雅,如何意气风发,这些五陵年少终不得她的倾心。她自凭栏相望,望尽天涯。
秋风萧残,玉罗衫。柳丝云目,眉山远。何时东风起,留人恋,为谁卷。
她曾是落魄之人,本名江燕子。五岁时父母亡故,她沦落街头,被一年轻公子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如此容颜,可惜了”,沉默许久,“你可愿跟我走,从此衣食无忧”。她轻轻点头。
后来她才知道那人叫做杜俊安,杜俊安果真没有骗她,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诗词歌赋,并请全城最有名的乐师教她乐舞。十七岁那年,她初出秀阁,以己花容月貌、精湛的舞艺和优美的歌声而闻名于世。于此各种珍贵的聘礼接踵而至,可她对此都不感兴趣。她说了,只有可以写出令她感动的诗词之人,才可以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玉书卷,可人怜,谁为争魂。才人俊,何似樽前,不教寻。
无论江南,甚至别的地方的年轻俊杰,一时都书写诗词寄与望春楼中。看着这厚厚的诗词,竟无一封可以打动她的心。都付诸于炉火之中,化作灰烬。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花魁还未找到归宿,可诗词还在不断的寄与望春楼中。所有人都在为她着急,或许只有杜俊安并不着急吧,毕竟这些达官显贵的公子哥们每寄送一封诗词便要交纳一定的银两,这一个月他赚的够多了。
可有谁知她意。
碧落尽天涯,知人者梦矣。
燕子袭一身青衫,芊芊细腰,被青丝带所系。站在望春楼上,在清晨的微风中显得弱不禁风,让人娇怜。院子里桃花开遍,又似散落一地,无人堪摘。她抚摸着自己的青丝,在日出中,宛若仙女一般。
“满园春色,天为谁春。念珠瞧,把金樽?才子佳人莫问寻。高堂音晕,余自唱浮云,何相允”一首《爱莫愁》抒尽了她心中无限的思绪,然后长长的叹息一声。
燕子,又得到了什么,即便拥有倾世的容颜,然后把朱颜给人瞧,难道是那些权贵之人?我所思念的佳人又在哪。想来朝堂之事,不过浮云罢了,这一生又何必去理会。
残红渐去,不知何时有箫声飘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
“声似绝,凌寒美,黯然不失风雅,竟是如此动听章乐,想必洞箫之人也如同这箫声一样俊雅吧!”燕子嘴角微翘。
“可惜这里不久又将被那些喧闹所染,不知何时又能听到如此乐歌。”燕子美眉微蹙。“小姐何不趁此刻清静,前去探寻一下箫声,也许不会让小姐失望。”她似乎欣慰了一些,“小玉,还是你最懂我,我们这就去吧。”
寻着箫声。
来到一座湖心亭上。“箫声果真在此!小玉,我们上去吧。”燕子轻轻挽起自己碧绿的裙尾,毫不拖泥带水,走上了湖心亭。“小姐,看这有一首诗。”
“暗香与,谁为妆?红花碧羽,何日素春章。才子佳人,相听水中央。谁怜!不教身亡。箫声送意,伊人自为鸯。冯世涛。好一首《思人赋》。如此佳人,可是我所期之人?”
燕子望向亭下一角那洞箫之人的背影,许久,心想“该是各种面貌呢?”竟不知自己何时被那箫声陶醉,不能自拔。
箫声渐止。“不知姑娘看够了没有?”燕子不曾发现男子早已转过身来,顷刻面若朱砂,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听见公子箫声,婉转动听,箫声凄美,不觉失神,小女便闻声而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冯世滔。”
“那首《思人赋》可是公子所写?”燕子惊讶道。
“正是,不知可入姑娘法眼?”世滔笑着问向燕子。
沉默许久,“公子可愿娶燕子为妻?”或许这是燕子对世涛最好的回答。
世滔大笑,“甚好。可惜我此番不久便要离去,待我完成使命归来,嫁我可好?”
“许你。满园春色,天为你春。”燕子露出甜美的笑容,但心中不免有所担忧。
临行之际,世滔再次洞箫一曲,燕子伴舞。相拥久久遂离别。
相知相守迹天涯
一年之后,燕子收到书信一封。
“燕子,我原是礼部尚书冯骥之子,三年前父亲含冤而死,此番我离去,正是为考去状元,为父洗得冤屈。如今我已是状元郎,父亲冤屈也已洗去,你可愿做状元之妻?”
燕子震惊许久,遂即回书一封。“滔郎不要怪我,我只愿过平凡的生活,既你执意这状元郎,自是不愿再来与你相好。”
不久,皇帝下诏书,公布天下。许昭仪公主为状元郎冯世滔之妻,婚礼在一个月之后举行。
不知世滔有何反应?公主知道吗?燕子会怎么想?
今天可是京城的大事。世滔骑着白马,身着一身婚服,其后大小聘礼不计其数,正向皇宫赴去。
大婚之上,世滔和公主拜堂成亲之际,燕子身着红色的婚服冲了上来,被侍卫挡住。
“你果然还是来了,放她进来!”世滔见燕子,笑了笑。
“拜见皇上,昭仪公主”,然后燕子转向世滔,泪水流下。“我这有份婚约,不知状元郎有何看法?”
世滔看着为自己穿上婚服的燕子,不觉大笑。“如此也好”,然后挥手指向一切,“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燕子,嫁我可好?”
世滔这一席话,满座无不震惊,而唯一还算平静的只有昭仪公主。皇帝霎时龙颜大怒,“冯世滔,你可要想好,做了朕的驸马,从此你便平步青云。莫要为了一个花魁而犯了欺君之罪,惹来杀身之祸。”
“谢过陛下,我意已决,便不要再劝。”文滔平静地看着皇帝,“一生有一人陪伴足矣,公主,恐怕此生无缘了”。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人,把冯世滔拖出去斩首示众。”“不要”,燕子与公主异口同声道。
“仪儿,当日是你要求赐婚,如今他有负于你,我可不管他是当朝状元,今日他都难逃一死”。
公主拿起袖中所藏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当日我便知滔大哥已有所爱之人,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恳求父王赐婚。谁知燕子会来,也罢。我所要的幸福,无非是让滔大哥幸福罢了,希望父王成全他俩吧,即便是场假成亲,仪儿死而无憾。”
“陛下,臣再恳求你一件事,辞去我这状元郎。”世滔看了一眼燕子说道。
“拿剑来,”直指世滔咽喉,“当真要走,我便杀了你!”
“那就请陛下赐死!”世滔义无反顾的说道。
“小小书生,竟不怕死,若不是仪儿为你们求情,今日我必不会放你们走。且罢,都离开吧,可怜仪儿了。”
长叹一声。
据史书记载,当日一别,冯世滔便与江燕子销声匿迹,一起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