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命运(微型小说)
当一曲贝多芬《命运》交响曲戛然而止之时,瞬间的时空断裂后,猛然雷鸣般的掌声灌满了剧场。
孙羽雷习惯地掀了一下燕尾服,优雅地转过身,微微前倾,向全场观众致意和感谢。
其实,新闻、电视早已报道,闻名遐迩的世界级交响乐指挥家孙羽雷,已是多年未曾出现在大型音乐演出,交响乐乐迷们,都想再一次目睹享誉音乐界指挥奇才的辉煌。
演出结束后,剧院招待厅内人头攒动,记者发布会在这里召开。记者们的“长筒短炮”早已林立在招待厅内。
记者甲首先提问:请问,孙先生,您多年未曾指挥这一著名组曲,如今还保持原有的精彩,你的艺术如何保持长青?
记者乙:看到您娴熟、力度恰到好处的指挥,请问,您对作品是如何诠释,又是如何把握其中的精髓?给人如此震撼,如此精神上的洗礼,您又是如何将自己的理解融入作品中,又是如何感动听众感染听众的?
孙羽雷坐在那里近乎愚呆,面目毫无表情,只是不断地眨着双眼。
采访现场有些躁动,记者们议论纷纷。
记者丙终于按耐不住情绪,一下子挤到前面,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嚷道:有什么了不起,你是名人,可是不能不回答我们的问题啊!
是啊,是啊!会场内一片混乱。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站到了椅子上,挥动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中年男人说:我是孙羽雷先生的经纪人,请大家不要激动,容我讲几句。孙先生多年以前双耳失聪,对于需要用耳指挥乐队的指挥家,无疑是致命的……
有记者大声喊道,那是不可能的,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别瞎忽悠了……
此时,一位儒雅、花白短发的夫人走上前,接过一个人递过来的话筒,轻轻地说:我是孙先生的爱人,我不懂失聪人是怎样与音乐沟通,也不懂他是怎样与那庞大的乐队如何交融,但我知道,他曾经每天面对着录像和音箱,不知疲倦地挥舞着他的指挥棒,常常沉静在他的音乐中,常常怀里拥抱着他的指挥棒跪拜在那里,我想,那是他的灵魂与上帝在沟通,是上帝给了他冥冥之中的灵感!
他就是音乐,音乐就是他!
发布会大厅内突然一片寂静,静得似乎掉一根针都听得到。
俄顷,爆发出轰鸣的掌声,小小的发布厅沸腾了。
背景音乐又想起了贝多芬那只著名的《命运》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