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雪舞的时节(散文)
按照时令,辽南地区的初冬,无论如何总会有瑞雪飘然落地的迹象。可是,今年的滨城却仅仅只是降了两场零星的牛毛细雨,还未曾见有瑞雪飘落。若按以往的气候条件,至少也有几场像样的雪悄然落下了。是不是由于厄尔尼诺现象作祟呢?反正,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绿色星球,环境与气候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恶化了。而制造这场次生灾害的始作俑者——人类,似乎并未认识到这一点。总之,最后的悲哀依旧是属于人类自己。
雪这东西想必也是有灵性的,尤其是在喧嚣拥挤的城市里,降雪的过程大都选择在入夜时分,或许是怕惊扰了劳累一天的人们。假如没有风的骚扰,它们会翩然舞动的更加优美,更加婀娜;直到最后舞动的疲惫了,便纷纷扬扬,悄然而落。翌日,当人们一觉醒来时,外面已是银装素裹,晶莹妖娆了。
对于雪的热情与眷恋,多半已驻留在儿时的记忆中,年纪愈大,这种情愫反倒黯淡了许多。不过,近来几天,见许多博友将雪的美景载入博文里,心也随之痒痒的,尽管本人并不精通此道,却也想小试牛刀,怎奈一连数日竟无半点雪的踪影。也许是因为我的这种希冀之情打动了上苍,于是,阴霾笼罩的灰色天空开始甫降絮雪。然而,这种喜悦只维系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后便戛然而止。这让我感到十分沮丧,难道今年的滨城会是一个无雪的冬天?
凝眸窗外,那些缩着脖子行色匆匆的人们不知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希冀上苍能落下一场足以令人心旷神怡的大雪呢?
在我的记忆当中,最难以忘怀的是一九七一年的那场雪。那一年,是我随走资派父母下放到农村后的第二个冬日。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根本无法记清具体是哪一天。不过,却大约记得是在母亲去县里开会,父亲则刚从本溪某工程兵部队回来休探亲假的那段日子。(父亲是在下乡半年后借调到部队的)
吃过早饭,天空开始飘落零星小雪。待我全副武装之后,便骑着车子奔赴学校。学校离家约十几里路的光景,趟河越岭,崎岖难行。接近中午时分,雪越下越大,状似鹅毛,放眼望去,周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放学后,我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几乎完全成了累赘。
起风了。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细雪扑面而来,如鞭挞一般难受,只好低头推车,趔趔趄趄蹒跚而行。过了偏坡子村,就是二道岭。那条路段即便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也是十分难行的,蜿蜒曲折的小路旁便是三米多深的沟壑,况且又是雪天。而眼下已完全分不清哪是沟壑哪是路,一切全凭过往的印记和感觉。在这个被大雪笼罩寒冷刺骨的旷野里,我趔趔趄趄,举步维艰地行进着。此时,天色已然渐渐开始暗淡下来,远处的村落也开始陆续升腾起了袅袅炊烟。于是,便加快了脚步,想趁着天黑之前赶回家里。
前面的高岗上有条裸雪的路段,短而狭窄,或许是跟地势有关。心想:干脆先骑上一段再说。于是,艰难地跃上车梁。歪歪扭扭骑了没一会儿,忽然间,一阵劲风裹挟着碎雪呼啸而来,身体一下子便失去了重心,连人带车跌落沟壑之中。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躺在大约三米多深的雪窝里大口喘着粗气。在沟壑中挣扎了好一阵子,把吃奶的劲都给使出来了,最后,总算是爬了上来。当时的样子十分狼狈,像传说中的森林雪人。
回到家时,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鞋也未脱便歪倒在热炕上。
晚饭吃过后,外面的雪依旧下个不停,似乎比先前迅猛了许多。好在明天没课,可以躺在热炕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夜过得感觉如此漫长,早上八点多钟屋内仍未见晨曦初现。父亲觉得纳闷,又抬眼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已然快到九点了,心里顿生疑惑。踌躇良久,父亲欲推门看个究竟,却如何也无法将门打开。好在门楣上方的天窗是向内开启着的。于是,努力打开窗后,一堆碎雪便顺势涌进屋子里。原来,整个房子已经被大雪完全掩埋了。
场雪下得是空前绝后,其壮观场景已牢牢镂刻于心间,至今难以忘却。当时,房子被埋的主要原因是:“五七战士”们的住宅位置处于村子的最北端,八户人家的房子又是一字排开的,这无形之中便给整个村子设置了一道抵御寒风的天然屏障;加上夜里西北风从中作祟,将雪不断向前推进,最后,把整趟房子掩埋其中。
忙活了差不多两个多钟头,我和父亲终于开启了一条长约十米的通道来。
如今,记忆中对于雪的热情与感悟,也许就定格在那一次了。偶然再想起时,那番情形依旧生动鲜活,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