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秋】父亲与酒(征文·散文)
对于父亲,我了解的并不是太多,从记事起,他就很少和我们聊天,以沉默寡言面对生活,除非遇到了他的好朋友,或者是在醉酒之后,他的话匣子便会不由自主的打开。而酒,少则有益身心,过度则对身体有害,对此,我们都劝他少喝点酒,多吃饭。然而,他似乎很“乐意”这样,以为我们怕他吃“酒”,和我们对着干。殊不知,醉酒后的担心,不禁让所有人介怀。
——题记
(一)中秋风波
自我懂事起,父亲就有抽烟喝酒的习惯。对于父亲的这种释放压力的方式,我们都默认了。然而,从父亲醉酒被人怂恿赌博辛苦的输了他日夜劳作需补贴家用的血汗钱和回家摔的遍体鳞伤,甚至半夜摔倒在路边过了一个夜晚之后,父亲的酒,便慢慢引起了妈妈的注意。
那天,向往常的中秋一样,天气晴朗。按例,是要吃月饼和做大餐的。父亲也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去了街上,准备买过中秋的月饼和一些烤鸭、牛肉。身在农村的我们,对节日是异常期待的,因为过节不仅意味着能吃到平时不能吃到的好吃的,还可以和小伙伴们忙里偷闲,玩得不亦乐乎。父亲上街,而母亲却像往常一样在家做一些闲活,我们也帮忙负担一定的家务。到时间稍微晚一点的时候,妈妈就会着手做饭,算算时间,做好之后,父亲也该回来了。然而,在妈妈做好饭之后,父亲并没有回来。母亲说让我们再等等,你爸爸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眼看天快黑了,等了许久,还是不见父亲的踪影。妈妈说,再等一会儿吧。果然,不大一会儿,父亲便出现在了远处的乡间道路上。那时候还没有电话,不能联系,只能等待。在我们的关注之下,父亲正背着好吃的月饼和蔬菜归来。待父亲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八点了。然后,妈妈将饭菜全部热了一遍之后,便差我们去叫父亲教饭了好吃饭。我们叫了好几次,他都像没听见似的,躺在床上,嘴里只一句:“嗯,嗯,嗯……”我们屡叫无果,只好向母亲说。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父亲从房间里出来。妈妈说:“你们去叫你爸起来教饭吃饭了。”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没有什么效果,甚至他都发火了——“吃嘛,我不吃你们就不吃了蛮,我先睡哈都。”我们说:“要先教饭啊。”(教饭,习俗,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要教饭泼水饭,以表示对祖先的尊敬和将不好的事泼去。)父亲像没听见一样。我们只好回到灶门前(注:灶门前,方言,意思和厨房一样。)妈妈见我们回来,便问道:“你爸爸呢?”我们只好说喊不来,他说他睡哈都说,喊我们先吃。妈说她去喊,一会儿,我们也跟了出来。妈妈进了房间,我们在外面等着,还没进去,就听见妈妈那饱含怒意的声音:“起来教饭吃了都啊。还说娃儿些喊了半天咋喊不来说,原来是马尿喝多了哦(马尿,指酒,骂人喝酒烂醉的话)。怪不得刚才走路都偏拽偏拽的。快点起来教了饭吃了都,一哈儿冷了。”父亲依旧还是那句:“嗯,嗯,嗯……”一会儿过去,父亲依旧还没起来,妈妈火气来了:“喊你起来教饭吃了都啊,大过节的,你这是整些啥子,快点啊……”终于,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父亲“愿意”起来了。然而,刚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只听见母亲传来了愤怒的声音:“说喊少喝点蛮不信,看哈,娃儿些看哈,你在整些啥子,大过节的。”我们从一旁过去将他扶起。母亲话音刚落,父亲就说到:“哼,哼哼,我又没吃你的。”“你好好看哈你现在那样凡,像个人不,还好这哈儿隆屋了(隆屋,方言,指到家),不然在路上摔了咋怎,屁大二哥扶你,摔到哪点蛮怕是我痛哦”。然而,母亲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父亲反而在酒精的作用下吵了起来。劝了半天,终于熄灭了这场战火。好好的中秋,就在父亲的酒醉之中毁于一旦。那是父亲记忆里第一次喝酒醉而误事和让人担心。
(二)工地、回家的硝烟
这天,太阳像往日一样的毒辣,晒得人们都不愿意在接近四十摄氏度的高温下行走,但是,身为工人,再热也得干。那天,正好是我们和母亲上街,妈妈说:“走,我们去工地看看你爸。”于是,我们跟在母亲后面向着工地迈去。那时,正值中午太阳最火辣的时候,休息的时间也不多,我们去的时候父亲正在不太远处的堡坎上干活。老远就听见包工头曹叔叔说:“老唐,你婆娘他们来看你了,你先下去吧。”说着,父亲便沿着搭建的临时的梯子上走了下来。在一阵寒暄之后,母亲郑重的向父亲说了一句:“做活路的时候冒喝酒,那样才安全,晚上休息的时候可以适当喝点。”然而,父亲却说到:“刚刚才喝了二两呢,不碍事。”母亲听后气呼呼的道:“管你呢哦,那高点嫩个高的,喝不喝你自己看倒办,哪个说的起你哦。”说完便带着我们走了。
几年后的一天晚上,母亲拿起了刚买不久的“砖机”,拨通了包工头的电话。不久,电话那边便传来了醉醺醺的说话声,瞬间,母亲便把准备好的话语全部噎了回去。
“这哈儿在咋子,吃饭没有?”
“吃了,刚刚喝了三两,这哈儿要睡瞌睡了,要说啥子嘛?”听着父亲那醉醺醺的断断续续的语言,母亲只好挂断了电话。
随着时光的推移和我们的成长加重了家里的负担,学习的费用使得母亲都不得不抽空去工地干活。那次,正好爸爸妈妈他们在一个工地干活,显然是事先说好的。像往常一样,大家都认真的干着。到了中午,他们便一起去吃饭。饭后母亲先回到了了工地,而父亲说他去买包烟。然而,在父亲回到工地的时候,似乎在远处就能闻到一股酒味,这引起了母亲的不满。包工头虽然没说啥,可若仔细看去的话,便能看见他的眉头皱了一下,面脚微微抽搐。
见父亲走过来,母亲便用略带不满的语气说道:“晓干活路喝酒整啥子啊,还喝了弄个多,你嫩个二回哪个还敢喊你做活路。”(二回,亦二天,方言,指以后)。父亲摇混着说道:“不喊蛮算了嘛,我又不是没好好干。”母亲气的无言以对,只说道:“哟,咋弄拽……不听算了,懒得说”……
不久后,父亲和一伙人出了远门。一天晚上,母亲打电话问包工头情况,包工头只用不满的语气说:“父亲经常喝醉酒,又不敢喊他干活路,怕摔到。”母亲请包工头喊父亲接电话。不久,电话那边传来了父亲醉醺醺的声音:“咋个,不说了,今天喝得有点多了,脑壳有点痛。”母亲用愤怒的话语说道:“好意思哦,出门干活路喝像这样,是我不打电话来是,还晓不得,你这人咋不长记性,喊你干活路冒喝酒偏偏不听……”母亲还没说完,那边便没了声音。
过了一阵子,那边的活做完了,父亲他们也要回家来了。在父亲回家那天,按照包工头说的时间,这会父亲应该到家了。然而,父亲没到。母亲打电话询问了包工头,包工头说不可能啊,他们一起走的,他们都到家了,怕是他在哪点耍哦。我们只好继续等待。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父亲还是没到家。父亲没电话,母亲打电话问了父亲可能去的地方,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那是一个商店的小贩,说父亲一个多小时前就从他家那儿走了,这哈儿应该到了啊。母亲说他还没到家,那人说蛮他不知道了,估计快到了或者父亲去哪点耍了。
又等了很久。突然,我们听见砰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分外响亮。还没等我们说话,母亲便用愤怒的声音说道:“你爸爸回来了,还不赶紧克接。”(克,方言,指去。)我们一顿诧异。母亲继续说道:“没听见刚才那声音啊?肯定是你老爹喝酒醉了,刚刚那肯定是遭摔了。”母亲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小毅儿,快来拉老子一把,刚刚喝得有点多了,遭摔了,喊你家妹来吧东西拿进去。”我们过来把父亲扶起来。
“还不克把饭热起哎。”母亲对妹妹说道。
我扶着父亲走进了房间,父亲坐在了凳子上。不一会儿,妹妹便把饭热好了,叫父亲去吃。父亲说他不饿。这时,母亲来了。
“晓得多多喝些准啥子哦,走路都走不稳蛮,还要喝,看看那一身的泥巴,像个人不?还有那捱路上和脑壳上呢疤晓得是咋个来的不?”(捱路,方言,指额头。)……
这不,今天母亲又打电话来说爸爸经常在工地喝醉,叫我打电话去劝劝。
后记:现在父亲醉酒的情况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让人担心,真希望他能早点明白酗酒的危害,早日从醉酒之中走出来,那样,身体健康,其乐融融,不带走忧伤的云彩。
文章很有生活气息,问候白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