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石子
老奶奶90多岁了。每到早晨,老人家在村口总要向着闺女的村庄方向出神地张望着,张望着……风吹着她那一头白发,如同一蓬蒿草,满脸的皱纹里,流淌着思念,洋溢着希望。
她在盼着自己的女儿回家。
其实她的女儿早已离开了人世。
那是一年前,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女儿为了抢救快要倒塌的一口茅屋中的一位老人,被埋在了那间茅屋下。老太太只有这一个女儿,人们不敢告诉她,只是说,上级要她的女儿去外地了,要三年才能回来。
三年,就是1080天。得到消息的那一天,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把一大堆小石子收到屋里,数出了1080颗,装在了一个大纸箱里。
从此,每天早晨,她就从纸箱里拿出一颗石子,他觉得:把这些石子拿完,她的女儿就回来了。拿出一颗石子后,老奶奶就到村口,向着女儿村庄的方向张望着,嘴里喃喃的:“妮子回家一天近一天了……”
而每天的黎明,老奶奶总要看窗户明快了没有,她知道,一天又快来了,女儿离回家又近了一天。
一天,老奶奶感觉不适。远房侄儿送她到医院一检查——癌症,已是晚期,最多不过三个月,年龄太大了,不能手术,回家修养吧。
侄儿当然不能告诉老人有病的事。老人依然每天从纸箱里拿出一颗石子,依然到村口去张望。三个月过去了,老人活得好好的,只是期盼闺女的意愿越来越强烈。
纸箱中的石子越来越少,老人的笑容越来越多。三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老人依然活得好好的,依然去拿石子,去村口张望……
终于纸箱里剩下最后一颗石子了,老奶奶一晚上就攥着这颗石子,明天,三年了,闺女就回来了。
一大早,老人又来到了村口,手里攥着最后一颗石子,眼睛望着大路。可是出星了,还是不见女儿的影子。侄儿忍着泪告诉她:女儿今天来不了了,明天才能回来。
老奶奶一下更苍老了,在暮色中几乎站立不住,只是把那颗石子攥得更紧了。在侄儿的搀扶下,蹒跚着挪回了家……
晚上,老奶奶刚躺下,朦胧中门开了。啊!是女儿,女儿抱着她,亲吻着她,互相诉说着别离的思念。娘俩再也不分开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老奶奶去世了,脸上含着微笑,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颗小石子。可谁也不可能知道,夜里老奶奶和她最亲的人相聚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