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温暖如你(散文)
我喜欢温暖的感觉。我想,这世上的人,大抵和我是一样的。
窗外,雨淅沥着,阴冷。这是初冬的雨。我拄着拐杖,斜倚在窗台,目光追随着楼下被风抖落下来的叶子盘旋。树上的叶子所剩无几,再有几阵风过,恐怕就落尽了。冬天真的来了。我下意识地把衣服裹紧,似乎怕屋外的风把自己吹得一如楼下那飘零的叶。
这段时间,因腿疾,我已经有半个月没踏出房门了。医生的诊断听着就吓人,什么滑膜破壁综合症,又是什么髌骨软化症。偏偏我又是个惜命如金的主,于是谨遵医嘱,卧床静养。闲来无事,看书写文,聊以解忧。案头摆满了各种书籍,有国学典籍,也有诗词曲赋,当然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消遣文字。这段时间也亏得有这些书陪伴让我少了些许寂寞,多了些温暖。
病中,人往往会变得敏感起来,更易觉察到外界的冷暖。前几日,一友人从外地寄来一双护膝,说是专为我买来暖腿的。这哪是暖腿,简直就是来给我暖心的。姑且不说这护膝价值几何,单就这份情谊就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了。我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我想这世上的人大抵和我是一样的。
休养在家,时不时有同事友人发来微信问候,大多是关照我要好好休息,安心静养,快点好起来之类的话语,言词中不乏真诚。更有甚者,不嫌登楼之烦,亲来登门问候。沐浴在众人问候中的我犹如被暖阳拥抱,那温暖的感觉又怎是一个暖字了得的!
然而,别人又都是很忙的。不似我,腿闲了,人也闲了。虽然偶尔也帮朋友校对或修改稿件,甚或随性去给文友跟评问安,除此之外,大多的时间只能是躺在床上享受寂寞的陪伴。特别喜欢杨绛先生和钱钟书先生。因为他们耐得住寂寞,把与学问无关的繁华都关在了门外。我原本想我也可以的。安静地读书,沉静在一方天地间,在安静中排遣寂寞。于是,我开始学习诗词格律。我翻阅着厚厚的《唐诗鉴赏辞典》,仔细在《声律启蒙》的小册子上做着笔记,并间或尝试着写写绝句、写写律诗。起初的几天是很好的,特别是当我把写好的诗词发给我的老师,她的悉心指导让我倍感温暖,我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暖意是从字里行间直入心底的。我喜欢这种单纯的温暖,它带着文字的墨香。可我终究还是一个庸人,学不了杨绛先生和钱钟书先生伟大。
读书作诗的间隙,疼痛还是会蜂拥而至。腿长在自己身上,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别人都只是旁观者,即使是再亲的人。
一个人呆久了,难免心烦意乱,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腿疾,偏偏我又遇事总是往最坏处想的,于是,眼泪成了我的常客。顾影自怜、自怨自艾让寂寞如影随行。我的腿能好么?我还能随心所欲地走路么?朋友的劝慰,家人的安慰似乎更像是在同情,是在怜悯。而我却不想活在别人同情的目光里。偶然,在微信上赏读到一篇文章《你的美貌远不如你的热闹》,回望自己,原来这几日,早已淹没在了疼痛之中,而疼痛带给自己的是透骨的寒冷,我问自己,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我想我还是喜欢温暖的感觉吧,我想世上的人大抵和我是一样的,这应该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温暖有时是需要用心才能感受得到的,我现在愿意这么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有温情在的,我以前一直这么认为。
我喜欢温暖的感觉。我也一直愿意相信,不论是陌生人还是亲密的朋友,只要真诚交流就会收获温暖。人心难免寂寞,寂寞久了自然也就想找人陪聊。就像赵本山小品中演的一样。我想人心都是一样的,能耐住寂寞的没几个。看书累了,或心情烦躁了,自然也会找人聊会小天。其中有我主动求聊的,也有主动找上门来的。聊天,无非就是聊文学、聊心情、聊生活,聊以打发时间而已。我喜欢真诚的交流,不论是文学还是生活,只要不虚假就好。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人心的,然而,我还是错了。原来有些人心是冷的,饶你用再多的真诚与尊敬也是温暖不了的。
偶尔,我也会写写小文,或是回忆回忆过往,或是抒写一下现时的心情,抑或是发发牢骚。文章么,于我而言,也就是宣泄心绪的一种方式。自然,如能以文会友,结交到一些写作高手,倘或能得到一些点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至于此外更大的意义,就很寥寥了,我也从未想过。写了文了,自然会有人关注,有人欣赏。被人关注,被人欣赏是好事,我也乐得让人欣赏。这原本也是人的通病,试问有哪个人不喜被人捧,被人夸?反正我是喜欢的。姑且不管它话真话假,我先照单全收了再说。但我诚然是错了,错就错在自己还是太幼稚,总想推己及人地去用自己的思维度量人心。
我向来是不会把自己的生活与文学混同起来的。在我看来,文学是门艺术,是高于生活的。而生活就是一锅大杂烩,只不过有的人厨艺好些,有些人厨艺差些,但不论好坏,只要自己知道味道好坏就好,是不需要别人猜测,更不需要人来指手画脚的。生活就是生活,文学就是文学,二者是可以不交叉的。当然,文学创作离不开生活,但那自另当别论的。可就有些人非要混同,通过你文字的字里行间来猜测你的生活状态。光猜测不够,还非要按自己的意愿来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心的疼痛远比腿的疼痛来得更痛一些,而被误解的无奈和尴尬又让心寒得刺骨。我不想说自己有多圣洁,但我自认并不污浊。我喜欢温暖的感觉,但却从未想到在追寻温暖的过程中会让自己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扪心自问,我岂不是捧得一颗心来,落得满身伤回?有些事,有些人,只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远观远比近赏来得更适宜些。有些事不用说破也不必说破,破了就有毒了,何必伤了自己又连累了他人!我本将心寄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罢罢,不说也罢!
忽然想起了昨日友人从网上摘录,发来与我共赏的小诗:“夜晚榴花初着雨,一朵轻盈娇欲语,但愿天涯解花语,莫负柔情千万缕。”想来着雨的榴花,应该更楚楚动人吧。我曾百度过石榴花的花语,百度上是这样解释的:石榴花寓意成熟的美丽、富贵和子孙满堂。喜欢此花之人是懂得追求人生真、善、美的人。“但愿天涯解花语,莫负柔情千万缕”,身在天涯,心在咫尺,远在外地的友人知我情绪不好,故以诗来传达她的问候,想来是想传达心底那份暖暖的祝福吧。这样的朋友才是温暖的人。
人与人之间是有温情在的,我以前一直这样认为,而今我却有些怀疑了。也许有些人心本就是冰的,只是许多假象堆积起来了一个活物而已。就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只有间或一轮的眼睛才能让人感觉到她确乎还是个活物,而她的灵魂早已冰冷。当然,这样的人,我们也是偶尔才会遇到,所以大可不必如临大敌般恐慌。路过了,也就过去了,原本他也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当他温暖不了我们,而我们也无法把他捂热的时候,不妨远离,因为他本就是冰冷的,与温暖无缘。
冬天确乎是来了。窗外的叶还在飘零着,也许飘零着的叶也想着给根一点温暖,所以才急急地落下吧。我脑海中突然忆起了前几天写的一首小诗:
如果有一天,
你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回忆过往,
那说明,你已经老了。
我并不想老,
然而我确是在慢慢地老去,
就像西沉的落日,
一点点收束着光芒下坠着。
我喜欢温暖,而今看来它不免有些寒意,不如再给它加个温暖的结尾吧:
也许
触摸着时光的沉沦
是为了走向另一个新生的自己
我喜欢温暖,更喜欢温暖的人。我希望我逢着的都是温暖的人。
欢迎参加春秋征文,9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