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租来的女儿(微小说)
因妻子娘家是外省的,按照往年惯例,每年临近春节,我和妻子都要拎着大包小包去看望岳父岳母的。
这不,今年春节将至,我又陪着妻子到了她的娘家。今天刚好是小年,妻子和岳父岳母一大早就逛街去了,家里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无聊地玩着手机。不知过了多久,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唢呐声,悲悲切切,听起来好是凄凉。我关上屋门,寻声找去,原来有一家在办丧事。我急步上前,掂起脚尖朝众多围观的人群里望去。有两班唢呐队,一帮人等正在摇头晃脑吹奏着哀乐。布置豪华灵堂里放着一个披着红布的石棺,石棺前供桌上摆满了供品,还有一张老太太的遗像,看年纪大约有七十多岁。供桌前放有一个里边正在燃烧纸钱的长方形铁坛,金黄色的火苗在微微的寒风中抖动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在人群上空缭绕。铁坛两边盘腿坐着两位披着重孝的中年妇女,不停地往铁坛 里续着黄色烧纸。在铁坛前一片空地上,跪坐着一位披麻戴孝的少妇,三十一二岁年纪,看模样不错,还算漂亮,一定是那已故老太太至亲之人。只见那少妇满脸悲戚之情,泪眼汪汪哭着说唱着,和着唢呐吹奏的哀乐,听起来让人心里难受极了,我不由眼泪就流了出来。“娘呀!娘呀!娘呀娘!您老人家咋就恁狠心,不等等女儿回转身,再看看您那好颜容。让女儿做那不孝人,后悔到终生。”我果然没猜错,原来是死者的女儿。她身体两旁的孝男孝女,分男左女右跪立着,和围观的人群一样,也都入神看着她说唱。“娘呀!娘呀!我亲亲的亲娘呀!是您老人家十月怀胎生了女儿身,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养成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着手心怕摔了。女儿至小不懂事,夜夜啼哭到天明,女儿哭叫娘心疼,娘亲抱着女儿村中满街行,晃来晃去慈母情,左手累了换右手,不厌其烦声声哄,夜夜让娘睡不成。女儿还未报答完您老人家养育恩,您就一命归西离开女儿身,您老人家离了女儿身,您让女儿咋过好光阴。”忽然,那少妇不停磕起头来,把地磕得的“嘭嘭”直响,又瞬间两手两腿伸直爬在地上,嚎号大哭,头依然把地磕的“嘭嘭”直响,双手拍着地,两腿来回曲伸着,嘴里依旧哭喊着。:“娘呀!娘呀!娘呀!我亲亲的娘呀!”这样哭了一会,又爬了起来,双手握拳不停捶打着胸部,双脚上下用力跺着,在空地绕着围观人群来回走动着,哭喊着说唱着。
很快到了起灵时间,要把老太太入士为安了。那少妇站了起来,走到两位烧纸钱中年妇女面前,说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位中年妇女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人民币,递到那少妇手里。少妇熟练的用手数着钱,数完钱满意地点点头,冲两位中年妇女摆摆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那少妇脱下孝服,走到一辆宝马小轿车跟前,用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起动着了发动机,按了一声喇叭,轻松转动方向盘,扬场而去。
“这老太太的女儿干什么去了?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不把她娘送到坟里去呀?”我诧异地问我身边一位中年男士。
中年男士“呵呵”冷笑了两声应答道:“她那里是老太太的女儿呀?她是老太太两个女儿花钱租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