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青春期的那件祸事(小说)
少年,要带着感恩的心启程,学会爱,爱父母、爱师长、爱朋友、爱他人,莫要为了一瞬的冲动留下永生的痛和遗憾!
——题记
一
这是一条昏黑的巷子,没有路灯。于虹骑着电动车经过的时候,不得不将车灯打开,即使这样,车灯的一束光圈照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也不觉得很明亮。
夏天的夜晚,巷子里异常寂静,周围的气氛有点诡谲可怕,于虹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她转动车把手,想以最快的速度骑出这个巷子。
她一面骑车一面问紧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亮子,你家到底还有多远?”
那个名叫“亮子”的少年答道:“没,没多远!”他今晚说话有些结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巷子人烟稀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点
着“四面楚歌”的恐惧感。
于虹问:“这儿怎么这么黑?”
亮子说:“可能没有路灯吧!”
于虹又问:“亮子,你爸在家吧?”
“不,不在。”亮子几乎有点哀求地说:“于老师,你还是别去我家吧!”
“亮子,不要骗老师好吗?我知道你爸在家,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亮子听了于虹的话,心里直打鼓。
“亮子,你也该让你爸管管了!”
亮子这时突兀地大吼一声:“你烦不烦啊!”
于虹愣了一下继而耐心地说:“亮子,老师也是为你好啊!”
亮子这时觉得血液直往头顶上冒,他跳下车把书包重重地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回家了!你也别去我家!”
于虹向亮子扔书包的地方看过去,亮子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地上有个东西亮闪闪、冷飕飕的东西,那是从书包里掉落的一把尖刀。亮子想起来了,那把刀是上次和聋子戳于虹的车胎用的。于虹望着地上的刀,突然感到背脊发凉,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亮子:“你,你哪来的刀?”
“于老师,我最后请求你别去我家,好吗?如果让我爸爸知道我在学校的表现,还有这次期中考试的分数,他会打死我的!”亮子可怜巴巴地说。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于虹松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爸爸告状的!”
“就算是这样,我爸爸还是会知道我的考试成绩啊!”亮子急了。
“可这次的家访是老师必须要做的工作,亮子,你配合一下好吗?再说,我也有见你爸爸的权利啊!”于虹耐心地解释着。
“我,我也有不让你见我爸的权利!”亮子喊道,他的手不知何时捡起地上的那把尖刀,冲动之下刺向了于虹......
于虹大吃一惊失声尖叫,当她发现亮子有刀时,心里就开始不安,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学生真的拿刀捅她。此刻,她多想劝阻、想逃离,但是她只看到一双愤怒的眼睛和一张年轻扭曲的面孔,少年的力气比她预料得还大,她的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反而令她多挨了几刀!顷刻间红色的血液在黑暗的巷子中四处流淌......
于虹一共挨了八刀,这是警察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的。
二
亮子在古鹊桥上踱来踱去的。
这是炎热夏天的某一个中午,阳光热闪闪地照耀在桥面上,刺得亮子睁不开眼,他的鼻尖沁满了汗珠,热得他鼻子痒痒的,两颊如火烧般的红。此刻,他的心跳蓦地加快,现在回忆起那个黑夜就像做了一场恶梦。亮子在别人眼中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畏畏缩缩,更不会偃旗息鼓的。可是,当他站在古鹊桥上时,却有些忐忑不安、心神恍惚了。
古鹊桥远离市区,建于市郊,每逢周末,亮子便带着一帮哥们在古鹊桥四周闲逛,亮子坐在桥栏杆上把两条腿搁在一边,呈四十五度做前后运动,他一只手弹着裤腿,一只手撑着脑袋,这是亮子最习惯的坐姿。没有人会计较他的裤腿是否有皱痕、他的头是否有病痛。古鹊桥平日里无人往来非常静谧,他们常在这里聊天、喝酒、发牢骚、找乐子。古鹊桥并没有喜鹊之类的鸟儿出现,桥两旁只种着几棵垂柳,柳影倒映在小溪里,桥下那条小溪清澈见底,偶尔看到鱼虾在溪水中游动。亮子脑中储存不多的词汇皆出于对美女的赞美,但对溪流缺乏造诣,只得先欣赏小溪的纯朴,心想造物主真是神奇,一条小溪也能造得如美女般秀丽。
聋子则蹲在一旁钓鱼,最近聋子喜欢看《封神英雄榜》,看多了也染上了姜太公垂钓的习惯。聋子当然比不上姜太公,钓了半天只钓上来几只体积不够的小虾,聋子将鱼竿一扔气得躺在草地上打盹,姜太公没做成又在梦里邀周公。唐艳望着古鹊桥的景致,说古鹊桥应该叫柳鹊桥更合适,聋子闻言顿时坐起,说:“唐艳,你懂什么,人家要的就是这种古韵,由古至今的神韵。”聋子在班上并不是文学家,语文老师常骂他不学无术,聋子不稀罕语文老师慧眼识骏马,嘴一撇说:“我怕她个球!杀头不过碗大的疤!”
“杀头不过碗大的疤”是聋子的口头禅,他凡事都“杀头不过碗大的疤”。聋子是亮子的铁哥们,两人有被一起盖、有作业一起抄、有妞一起泡。如果生在古代他们一定会聚义结拜。聋子其实不聋,他的原名是隆子,别人叫久了就成了“聋子”。聋子爱读武侠小说,还迷上了西游文化,动辄就大呼:“俺老孙去也!”连亮子也觉得聋子厉害,一下子从人退化成猴。
如果说聋子是亮子的左手,唐艳便是亮子的右手。亮子、聋子、唐艳都是初二(三)班的学生。唐艳长得很漂亮,有一种古典美,那模样仿佛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花千骨。他们三个很幸运,遇到了于虹这样优秀的班主任。于虹今年二十五岁,她是第一次做初中的班主任。她在青年教师中,很是出众。第一个出众是样貌,身材苗条。脸蛋秀气;第二个出众是学历,名校高材生;第三个出众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教学能手。
于虹是数学老师,每星期除了正常的数学课外,还让学生们成立数学学习小组,她希望在班上能培养出一个华罗庚,想到这个,于虹便会不由自主地微笑。她经常辅导检查学生的作业,帮落后的学生补习,赢得了家长们的一片赞扬。
学习委员向于虹反应英语老师的教学方法有问题,于虹了解情况后,发现英语老师喜欢让学生们罚抄写错的单词。那些英语成绩不好的学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不敢不接受罚抄。他们罚抄的时候唉声叹气,个别有心眼的学生右手握了三支笔来抄,可是那样抄字迹歪斜、漏洞百出。与其说学生们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不如说他们是想摆脱这种反复抄写的折磨。没有人喜欢这样的重复劳动,英语老师觉得这种劳动有意义,而学生们却认为这是变相体罚。
于虹找英语老师恳谈了一次,两位老师做了一次长时间的交流,于虹帮助学生们说出了心声:“学生多抄几遍单词能帮助他们记忆单词,这么做也是为了学生好,这原是我们老师的本意,可是有的学生抄了上百遍千遍,有时抄到深夜甚至熬通宵,这样不是影响了他们第二天上课吗?”英语老师见于虹说得有道理,又碍于她在学校是炙手可热的教坛新秀、领导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就勉强答应不再让学生罚抄单词。
亮子、聋子比那些罚抄单词的同学快乐多了,他们公然挑衅英语老师,不仅不抄还屡次逃学。
于虹接手初二(三)班的时候,也听说班上有亮子、聋子这两个“流氓学生”。他们的“光荣事迹”,她略有耳闻,不过她并没有戴有色眼镜看待他们,她想只要她耐心教导这两位学生会有所转变。
数学课上,亮子握着手机玩游戏,于虹看见了并没有立刻制止,下课后,于虹找到亮子,问他:“刚才老师讲的数学题你会了吗?能不能做一遍给我看看?”
亮子冷淡地说:“对不起,于老师,我没空!”说完,当着她的面继续玩手机。
于虹笑着望了一眼他的手机说:“哟,苹果6S,比老师的手机还牛!这款游戏我的小侄子也玩过!”
亮子这才抬眼看于虹,她的话令他摸不着头脑。其实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希望能引起她的不满与怒气,没想到她这么淡定,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责备,和他说话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
亮子习惯老师们对他怒目相向,而于虹一副和平天使的模样,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敷衍了她几句,极不自然地离开了教室。
亮子从此开始旷课了,于虹给他打电话,永远是一片忙音。亮子领着聋子、唐艳在KTV唱歌,唱了一曲又一曲,啤酒也喝了好几罐。他伸手在裤袋里摸烟没摸到,他问聋子:“喂,你带烟了吗?”
聋子摇头,他骂了一句脏话,又说:“我去趟学校!”
聋子和唐艳就笑:“你说你要上学?”
聋子反驳说:“屁,鬼才上学呢!我去学校拿烟,我的烟忘在课桌里了!”
聋子说:“亮子,你那么有钱,再去买就是了!”
亮子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那是包中华烟,不能浪费!”
三
亮子在中学生里是非常有个性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有些早熟,嘴唇上面长出了几根细小的胡须,这很让他引以为傲。他瘦高的个子一米七六,而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是个帅气的男生。他的父亲是个有钱的CEO,父亲和母亲离婚后,亮子判给了父亲。
父亲平时忙于工作,对亮子疏于管教,除了唐艳和聋子,亮子还结识了社会上的一些小流氓,他和那些小流氓公然在大街上掀陌生女孩的裙子,吓得她们落荒而逃,而他们则哈哈大笑。他跟着那些流氓学会了骂粗话、打架斗殴。和他们来往过后,亮子变得越来越胆大放肆。
此刻,亮子把头伏在桥栏杆上,他大概是想躲避这炙热的阳光,亮子听见自己的心跳,汗水又沁了出来。亮子想起了聋子,聋子死哪里去了?那天晚上聋子没有陪他到底,还讲什么哥们义气?亮子的眼前隐约浮现出那个夜晚,昏黑的巷子、女人挣扎地尖叫,红色的血液四处流淌。亮子的心突兀地狂跳不止,好像一张口心就会掉到地上。古鹊桥不再像往日那样亲切,反而让他烦躁不安。亮子在桥上踱来踱去的,他眯缝着眼透过阳光继续想着往事......
说起亮子对于虹的不满,应该是那次她找过他的父亲之后。
于虹为了进一步了解亮子,于是找到了他的父亲。于虹之前电联了几次亮子的父亲,但是亮父总是以工作忙推脱不见她,她一直锲而不舍地联系,亮子的父亲才不得已和她见面。
于虹在那座豪华的办公大厦里等了亮子的父亲两个小时,亮父才不急不忙地在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亮父见于虹年轻漂亮,有些意外。如果她不说话,他会以为她是来他公司应聘的大学生,他直截了当地问她有什么事,说自己要开会,催促她有话快说。
亮父对儿子漠不关心的态度,令于虹很是吃惊。于虹立刻明白亮子为什么会成为“痞子学生”了。她扼要地说明了亮子在学校的情况,还说:“您作为亮子的父亲应该多关心了解孩子,您看您环境这么好,您现在的努力不都是为了孩子吗?那为什么不重视他的教育问题呢?”
亮父尴尬地一笑,说:“于老师,以前学校的老师来找我,都是向我告状的,您这次来,没有告状我很感谢您!可您看我公司这么忙,实在分不开身接待您呀!”
于虹只好礼貌地告辞,决心另想办法。
尽管亮子的父亲表面上对于虹说没空,可是晚上回家后儿子一放下书包,就开始漫长的盘问。亮子不傻,知道是于虹找过父亲了,告状也是少不了的。
“我以为她真与众不同呢,原来她和其他老师一样,还装模作样当‘笑面虎’,哼,看我怎么对付她!”亮子气呼呼地想。
亮子的父亲教训儿子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不好好上学?不给我争气?我一个公司的副总管着千百号人,今天在你们老师的面前丢尽了脸!”
亮子不敢顶撞父亲,因为父亲掌握着他的经济大权,这笔账亮子记在了于虹的头上。
于虹最近买了一辆红色的电动车,亮子时常看见她的电动车停在学校的车棚里。亮子就带着工具悄无声息地走到学校教职工车棚处,聋子也适时出现,他和亮子特务接头似的观察着四周走到了一起,他们一下子就看见了于虹那辆红色的电动车,亮子向聋子使了个眼色,以为聋子能心神领会,不料聋子忸怩起来,说:“亮子,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这好像不是男子汉该做的!”还想说:“算了,咱们回去想想其他办法吧。”但是亮子目光凌厉地瞪着他,硬是把他最后那句话给瞪回去了。
亮子说:“你只是帮我把风,又没让你动手,我不管这是不是男子汉该做的,这叫‘一报还一报’!”说着他拿出蓄谋已久的利刃用尖锐的一头戳进车轮胎内,只听“嗞”的一声长响,车胎的气就泄光了。
“欧了!”亮子得意地说,然后和聋子猫着腰离开了现场。
放学后,于虹准备骑车回家,刚想跨上去,身旁的同事说:“咦,小于,你的车胎破了!”于虹低头一瞧,车胎果然有个明显的洞,怕是用女娲补天的神力也解救不了,便推车步行。于虹一面走一面想是谁动了她的车,她立刻猜到这是亮子、聋子的杰作。
于虹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将车推到修车处。
而此刻的亮子、聋子心情愉悦,他们打算找唐艳去搓一顿。
唐艳正愁放学无聊没处去,她接到亮子的电话很兴奋。在唐艳的心底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喜欢帅气的亮子,她觉得他长得像李敏镐,而她最喜欢的明星就是李敏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