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光武睡着了又被吵醒，谢光武失眠了。
　　 自从谢光武从举报信到调查没有给一个很合理的说法，谢光武就感觉自己蒙受了最大的冤屈，而这冤屈还没有地方去说。厂里的事情太繁杂了，人事斗争多，谢光武很多时候自己扮演的是人还是鬼自己都没有搞懂。徐芬是自己手指头指着骂着撵走的，常平的走和谢光武有着说不清的地方。现在王晓娟也弃自己而远走高飞，连谢霖都没有放在眼里，这就是谢光武惨败的人生。
　　 谢光武脑海里翻江倒海地给自己下定义是一个标准的失败者。
　　
　　 第五章
　　 时隔几日，外界传言谢光武离婚了，徐甘卫听到后笑了起来。谢光武还保持着平静的心情坚持每天上班。徐甘卫见了谢光武故意地刺痛一下，说好久不见王晓娟来厂里查岗了。谢光武没说话，直接到车间干活去了。谢光武内心想吐口恶痰给徐甘卫，但是谢光武忍住了。谢光武想，世人笑我癫，我自己要看清自己是什么人。谢光武又在内心笑自己是真的小丑。
　　 谢光武想到了徐甘卫为了到省市去代表燕庆造纸厂领部里评选的一个奖让厂里全体员工打扫环境卫生的事情，谢光武笑乐了起来。谢光武没有想到徐甘卫为了到外面风光，苦了厂里的所有的工人。这个奖牌还在徐甘卫的小院子的办公室摆放着，是工业部的银奖，当时全国造纸业这块能代表省里获得银奖都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燕庆的卷烟纸供销两旺，也就在这时，徐甘卫在去武汉讨债的火车上认识了徐芬。徐芬就没有下车，和徐甘卫到了汉口三镇，把几个大厂子欠的几百万元的外债帮着要了回来，徐甘卫见到徐芬如获至宝，考虑到徐芬刚大学毕业，就让徐芬到了自己身边，做了秘书工作，外带生活秘书。徐甘卫从此到外面跑生意，身边多了一个帮他敲门的美人，徐甘卫兴奋地直接喊徐芬叫乖宝贝。徐甘卫也会回味过去和徐芬在外面讨债催人还款给厂里职工发工资的事情，当然了，也会很怀念武汉的热干面，这让徐甘卫在忙碌一天后知道了有这碗面填充肚子，更有徐芬在自己身边端茶倒水。对于徐芬来说，大学毕业怎么了，照样找不到工作，别说你是名牌大学，徐芬的专业是工商企业管理本科，遇上的毕业季不怎么好，全国都不怎么好找工作，徐芬也就想着南下闯江湖去，可谁会料到徐芬在火车上遇到了徐甘卫，徐甘卫是“老猎人”，对于哄骗小姑娘是一套又一套的，当时，厂子里荣誉是来了，可是厂里的经济状况真的不怎么乐观，外面欠的债几年追不回来，厂里工人就差没罢工了，之所以没有罢工是厂里一直生产着，流动资金还能每月按时给工人发工资，厂里的真实情况也只有徐甘卫自己了解，其他的人知道的不是很多，工人们很现实，只要看到机器动，就没有想着徐甘卫不给工资的。可是徐甘卫知道这债不要回来，怎么搞好下一步的扩大生产呢。所以说，徐甘卫见了大学生就看在了眼里，把燕庆造纸长吹到了天上，徐芬佩服死了眼前这位大叔级人物了，特别是徐甘卫说厂里获了国家的银奖，光给工人每人奖励是好几千元。徐甘卫也说了，厂里现在招聘人水涨船高了，一般本科现在都不怎么要了，我们要研究生，下一步我们在中国造纸业领域要打造金牌产品，要成立专门的造纸艺术研究院，还要聘请博士来坐镇指点江山。这一席话说的，把徐芬听得好像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了。徐芬就说自己没有工作，现在南下找工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像没头的苍蝇到了南方才要找厂子打工，手里拿着就业的协议书，但是谁会看就业协议书呢。徐甘卫说，你先来嘛，总有适合你的工作吗？徐芬就欣然答应，到了燕庆造纸厂上班。
　　 谢光武除了想吐徐甘卫一口痰，还有就是被自己赶走的徐芬又让徐甘卫请了回来。谢光武不知道一个女人的魅力会如此之大，更让谢光武料想不到的是徐芬这次回到厂里后异常的低调，这是谢光武始料未及的事情。徐芬回到厂里，厂里就传言说徐甘卫这次杀个回马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奋斗到了现在，头发都熬稀松了，徐甘卫真是宝刀不来，真是廉颇尚未老矣，还能吃几碗饭，可是事实上，徐甘卫过了花甲就已经是夕阳红了，好景不长了呗！
　　 徐甘卫从未停息对谢光武的各样传言的制造，谢光武也不甘落后，背后把徐甘卫的破事情也传到了网上。徐甘卫对网络一抹黑，徐甘卫看到网络上说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又不要脸地杀了回来，为了厂里的几百号工人，为了什么都不去讲，单单拿徐芬的离职，还有徐芬的回归兴风作浪。徐甘卫这回也是被外界的传言伤透了。徐甘卫自认为是一心干事业的，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可是徐甘卫没有想到网络上对自己好评的几乎没有，而更多的是抨击和指责，拿徐芬的事情和厂里的事情夹裹着艳奇，徐甘卫读了后，说不会再上网了，网上怎么这么乱，想说什么说什么，又没有人去调查，徐甘卫回想自己为厂里做的事情，明显的心里不对称让徐甘卫心里蛮不是滋味，可是自己给谁说去啊！徐芬已经让世人耻笑了，内心感觉对不住徐芬，这样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徐甘卫忏愧地低着头，在厂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见了厂里的工人，感觉工人们都在网上看到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一次，徐甘卫开会说，大家以后就不要在网上胡乱看什么了。徐甘卫说，网上把我都描成了什么了，是大色魔，我是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大家说说，我是什么？从此，徐甘卫原本在厂里喜欢开自己的白色进口赛车游来晃去的也不怎么开了，而这辆白色进口赛车只能让徐芬开来开去。
　　 谢光武承包燕庆造纸厂前就给徐甘卫建议过，厂子要搞活必须要股份制。徐甘卫说，股份制后谁控股，厂子里谁说了算。谢光武说，这要看持得股份了。徐甘卫说，我们是国家的厂子，怎么能把厂里的资产分给大家呢，这不是国有资产流失吗？谢光武没再说话，股份制的事情就搁了起来。当外省都在紧锣密鼓地搞股份制时，谢光武承包了。但是谢光武再提股份制时，没有一个工人支持，大家都在想分红会公平吗？大家就都没有再提。看到厂子已经走下坡路，有人开始私下里说，要不我们试一试股份制。谢光武再没有力气搞了，接着就在厂里乱了，人心散了，真是队伍不好带了。再下来，燕庆造纸厂的工资就不能按时给大家发了，外债讨不回来，大家都瞪眼看谢光武。谢光武就在这时被无辜地卷入了举报信的漩涡里。
　　 燕庆造纸厂第二个提股份制的是常平。常平看到大家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没有第一个要去撞南墙的，对厂子没有一点心思了。再加上，谢光武的行政领导水平差了。拖欠工人的工资已经激化了矛盾，而且谢光武把拖欠工资的人锁定到了老工人身上，更不得人心。老工人都指着谢光武骂，说谢光武迟早要把燕庆造纸厂的发展之路给完全地断送掉。老工人找到了市长，工资给补发了。但是谢光武给老工人下了逐客令。说老工人把厂子的未来给托送掉了。老工人咽不下这口气，三十来号人走辞职不干了。这在省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或许，常平的离开是看不到燕庆造纸厂的一点点希望。
　　 燕庆造纸厂第三个提出股份制的是徐芬。徐芬把股份制的事情给徐甘卫反复提过了，但是徐甘卫听不进去。徐甘卫说，股份制后，我作为老厂长能占股份多少，国家是不是控股。徐芬把股份制的很多好处都讲了，徐甘卫还是不怎么相信。当外省都有了先进经验后，徐甘卫还是不能接受现实，笑着对徐芬说，我们不退出历史舞台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我们存在着，股份制在全国，我们全省没有先例，我们为什么要先牺牲自己呢。徐甘卫的保守思想怎么都接受不了厂子怎么会去走股份制。徐甘卫想得最简单的就是怎么能把国家资产分给厂里的工人。
　　
　　 第六章
　　 在燕庆造纸厂到底走什么路上，高层的分歧比较大。谢光武承包后，燕庆造纸厂面临着灭顶之灾。人心涣散，没有一个人能够把燕庆造纸厂带到正道上。国家的政策也就在这会提出了很明确的要国有企业转型，给出了最后时间的节点。省上到市里选了几百个典型，都带了头有了示范作用。燕庆造纸厂仍然没有转型的迹象。也就在厂子已经不是原本那么好的情况下，徐甘卫背负着一种罪恶感和拯救厂子的思想回来了。大家的传言都在不断地淹没徐甘卫。徐甘卫心痛，难道自己真的要做罪人吗？徐甘卫不甘心，就他的创业精神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哪怎么办呢？徐甘卫给徐芬说，徐芬，你来吧！厂子的发展你挑大梁，出了事，我顶着。徐芬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里已经答应了要为徐甘卫把燕庆造纸厂从沼泽地走向绿洲。
　　 徐甘卫说，徐芬你能把外债要回来，燕庆造纸厂就在你手里不会死掉的。
　　 徐芬说，你怎么这样相信我呢。
　　 徐甘卫说，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很不简单。
　　 徐芬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啊！
　　 徐甘卫说，常平本来是我要花力气培养的，可是常平这人心眼太多了，没有无私的精神，我要把厂子交给一个无私的人。谢光武是无私的，但是谢光武有些做法我并不欣赏，谢光武独木难成林。常平走了，谢光武也要快走了，厂子只能是你来收拾了。
　　 也正应了徐甘卫的判断，谢光武和王晓娟不在一起后，谢光武像变了一个人，谢光武回家除了把谢霖的生活、学习安排好之外，谢光武就不怎么爱走动，除了抽烟发泄闷气外，就是喝酒。
　　 谢光武选择在了燕庆造纸厂厂庆三十五周年的那一天，给徐甘卫递交了离职信。
　　 徐甘卫很平静地在谢光武的离职信上写了这样的一句话，谢光武德才兼备，具有无私精神，为厂里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同意离职。
　　 谢光武看着徐甘卫的签字笑了。
　　 谢光武感觉之前他对徐甘卫的看法是有点不成熟。就谢光武和徐甘卫的关系，外人看来是很好的，又点像父子关系，但是外人不知道的也同样的很多，谢光武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谢光武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徐芬掌握了燕庆造纸厂的大权，谢光武没法再干了。一个当初让自己骂得哭鼻子的女人都上台搞起来了股份制，谢光武感觉自己没有脸再在燕庆造纸厂上班了。
　　 谢光武知道徐芬是有能力的，是值得徐甘卫托付的一个女人。之前，谢光武幻想过和常平真正地将燕庆造纸厂搞好，可是后来常平的异常表现使得谢光武快刀斩乱麻，常平必须离开。这就是斗争的最高级别，常平必须离开，谢光武才可能给燕庆造纸厂重新布局。可惜的是李骅可能看穿了谢光武的一切，徐甘卫背后下了黑手，谢光武这回是彻底地玩完了。
　　 光阴似箭。徐芬在厂里大搞股份制时，谢光武回家冷静考虑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怎么走。
　　 真是祸不单行，自己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举报信的事件，又碰上了王晓娟狠心的闹离婚，现在唯一能让自己平静的是谢霖，而谢霖最终还是了解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父母亲离婚了。这对于一个正在青春期门槛上站立的孩子来讲，是一种打击。谢霖问过谢光武，谢光武说你去问你妈妈吧，为什么要在此刻离开这个家？谢霖问了妈妈，王晓娟说问你爸，你爸自己都洗不干净，我们有脸活人吗？唾沫星会淹死人的，你还小，有些事情，长大了就明白了。谢光武极度地悲痛，来自世界对他的折磨，这样的痛苦是别人没有办法去好好体味的，更别说缓解了。谢光武没有一种释放的方式，就安排好谢霖在父母亲家，自己走了南方。
　　 谢光武想找常平，看常平会不会给他有一个宁静的港湾。常平离开厂里后，就没有音讯，谢光武要在南方找到常平简直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理想，还是此刻让谢光武宁静了下来，背起行囊，谢光武离开了燕庆造纸厂，这个让他想起来就想起王晓娟的地方，多少回忆让他久久不能忘怀，而这样的被迫离开是他最后的选择。
　　 徐芬接过了接力棒，徐甘卫传给了她。事实上，在国家上下大搞股份制，有了成功的经验后，徐芬在力推股份制时，遇到的阻力来自各方面。徐甘卫是想睁大眼睛看，但是很多时候就把一只眼睛闭上了。这份自信是有的，但是担心还是存在的。徐芬的压力是有的，股份制的推行初期，厂里走了一批人，这些人想不通，好好的老厂子不走传统的生产之路，胡搞什么股份制，大家持有的股票能当饭吃，种种猜测让这些人决定不将自己命运绑在股份制上。徐芬想留下来这些人，因为他们是厂里的元老人物，他们一走，厂里的根基会摇摆的。后来，这些事情都没有成功。徐芬也只能接受现实。现实就是支持者很少，徐芬还是要顶着压力搞。股份制开始的第一年，厂里的况景真是惨不忍睹，大家都不好好上班，都像树上的猴子看别人怎么找桃子吃，而自己手头没有桃子吃。大家没有尝到股份制的甜头，观望的成份占据了主流。徐芬也不想过早地给在厂里推行的股份制歌功颂德，只能是顺其自然。当一个新事物登上历史的舞台，必然会遭到旧事物的阻挡。此刻，也是徐芬大量用人之时，而厂里的人力资源开发令人担忧。
　　 而当徐芬在厌烦了搞股份制时，谢光武也在南方渐渐地扎下了根，谢光武要找到常平的念头始终没有停下来。徐芬受不了的事还是发生了，燕庆造纸厂在转型时期，人才枯竭了，人才走光了。这样的人力资源管理混乱使得徐芬不知道如何是好。徐芬在悲愤中把原因归结为徐甘卫，而徐甘卫并不为然，说是谢光武搞烂了摊子。厂子要发展，亟需解决人才问题。而徐芬大力推行的股份制在辗转百回中始终起色不是很大，厂里的工人没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