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失衡的天空(组诗)
◇留守老人
山沟未老,脚下多了几片
乡土滴落着年轻的汗水,一粒一粒
种下希望,岁月即将榨干了
身躯难以挺直,低头恍惚看见
庄稼地里的欢呼舞蹈
玉米棒子躺在院子里
睡大觉,墙头长出了金黄色的几缕秀发
慢慢来吧!秋忙,听到的还是:“怎么样了?”
祈盼着,蓝天白云勤快地早点跑来
再多帮几天忙
太阳快要落山了,炊烟
摇起了村头老井边的轱辘,水桶装满辛酸
蹒跚着挑回家,一盅老酒
成了忘年之交的亲人,也是苦的! 熥的
那些剩菜淡饭温暖了一辈子
磨矮的门槛,背景拍成
一张黑白照片,透风的门框镶着
白发旧衫的一对老人,脸上布满沟壑坎坷
深刻成扭曲的年轮阴影,昏花老眼
凹陷,走不出村外
村边,一捆青草压弯了腰
小羊羔子懂事了,乖乖地前面带路
一堵几十年的老墙,拼命挡住外来的风霜
抬眼看见,墙根下拄着晒太阳的
拐棍,又换了一个
◇留守女人
鸡鸣哄走了薄雾
水牛犄角,赶早挑起几缕霞光
草帽滴落的汗水,只有一洼水影
泥巴沾满了半边天的沉重,禾苗保持间隔
列队等候最后的检阅
风从远处飘来,五彩花香
依靠着地头大树的影子,歇一歇
挥挥额头汗水,潮湿的眼睛朦胧,看见
天边一团变幻的云,微笑着消失半空
留下犁过的思念
荫凉的石阶,也想一起摘菜说笑
夕阳掉进了屋后的草垛里
山路尽头有个“他”,试着扒开入梦
身后的背篓藏着酣睡声
又该做晚饭了,唉!
对镜私语,轻捋俏容
昏暗,遮掩了半边愁影
孩子梦里喊着爸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红辣椒垂挂
思念火辣辣
稚嫩的读书声,飞向夜空
女人双臂紧抱寒颤,柴禾烧得正旺,
岁月涂黑了壶底,悬在半空
迟迟烧不开,眼神点燃了火苗
小屋羞红了脸蛋
◇留守儿童
变天了! 生活的脚步远去
哭闹,找不到以往
从此学会了,不再膝前撒娇任性
小不点儿,仿若一夜间长大了
梦里,还会流泪
夜晚,拉长了老脸
小手好动,帮着奶奶拉起风匣
堆放着三双筷子,大碗饭上冒出饥饿大眼睛
闷头,忘了米粒还挂在嘴边,心里想着
妈妈做的饭菜,真香!
邻家哥哥姐姐成了最好
陪读,黑板上画着一个家,上面写着——
“我的爸爸妈妈”
找啊!找啊! 原来躲进电话里捉迷藏
开心笑了!
家的影子,一次又一次
漂移到未知的地方,自己却被钉住了
一直,留在家里
爸爸妈妈常在梦里,轻声说——
“今天,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