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的婚事
“伯母,我爸妈没有意见。他们说听你安排!”郑晨恭恭敬敬地说。
“哦,是这样......”二丫妈又道:“那,我想听听你俩是个啥态度?”
“我们......”郑晨偏过头来,看着女友。“伯母,您问她吧。她说咋办就咋办!”
“二丫,你咋想的?告诉妈!”
“我?......听妈的。”二丫脸颊绯红,她低着头。
“那就......今年‘十一’给你们办喜事!”二丫妈一锤定音。随后,她又对郑晨说:“孩子,你把我们这边的意思转告父母。婚期定在‘十一’国庆节!天气不热不冷,正是好时候。”
“好的!伯母。我一会儿就往家里打电话,告诉我爸爸妈妈!”郑晨深情地望着二丫。
一些日子后,郑晨的父母亲自从山东坐车来二丫家订婚。两对亲家坐在一起,热烈相谈。他们聊自家的儿女,通报两地的风俗习惯,但更多的是看好两个孩子的未来。二丫和郑晨陪着他们的父母,内心感受着两个家庭对他们的爱。是啊!他们长大啦,也该走出他们的大家,建立自己的小家了。他们内心曾多少次进行描绘呀!他们甚至想: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要创造出最甜蜜、最长久的爱。他们即将建立的小家,也一定是最温馨、最和谐的。他们之间不需要顶嘴、吵架,一切问题都在它萌芽阶段,扼杀在摇篮里。他们甚至还想生一个聪颖、喜人的宝贝,而她(他)必须要健健康康地成长,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总之,婚姻生活给他们展现的是一派色彩与光明。
(十四)
见小姨子快要结婚啦,当姐姐、姐夫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大壮这些日子来如是想。
且不说他本身就喜欢这个妻妹,但就二丫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这件事,他就觉得自己到时候非得好好表现一下不可。怎么表示呢?自从小姨子订婚那天起,他就开始在心琢磨:给她喜钱,这不显眼。那就给她送上几样高档的电器,这往屋里一摆看着多气派!最后,她和媳妇大丫商量决定:二丫结婚时,她房里的家具、电器,他们都包啦!因此,他两口子在二丫她俩又回来时,便专程拉着她俩去城里的家具店和商场,订好家具和大电器。
“姐,姐夫,你们送我们的礼物也太重了!要不就只买一件吧......”二丫过意不去,说。
“这你别管,我和你姐心里愿意!”姐夫大壮豪爽地说。
“你们家里也不富裕,我......”没容二丫说下去,姐姐大丫就接了过来。说:“妹妹,你就笑纳吧!还客气啥?你姐夫以前也说过的。”
“那,我和郑晨就先谢谢姐和姐夫啦!”二丫拉着男友,弯腰给他们鞠了一躬。
“看看,你们这是干啥?都一家人!”姐夫大壮忙伸手往起拽他俩。嘴里说着:“姐夫心里高兴啊......”
事情就这么定了。
而郑晨他父母那头,买好楼后,就忙着装修。婚事订了,他们接下来开始给儿子做准备。郑晨把二丫家这边的情况通报给父母后,他们也就不再另准备了。儿女结婚是大事,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没有做不到的,只有考虑不周全的,自然这也是郑晨父母感到最上心的事情。他们尊重女方家的风俗习惯,同时在婚礼上还准备采取他们那边最高等的接待客人的方式,以图使儿子的婚礼办得更好。
二丫家也再做着准备。闺女要出嫁了,二丫妈虽说心里高兴,却总感到有些恋恋不舍。闺女一结婚,就是人家的人了,再回来毕竟是有时有晌了。家里添一口人不显眼,可突然少一口,屋内屋外都显出空了不少......当妈的心哪!就是这么欢喜又忧愁着的。
“别这么心里不敞亮,时间长了就习惯啦!”平时不多话的二丫爸这时劝慰老伴儿。
“你感情是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忙你地里的活儿......”二丫妈心情不顺,“呛”着他。
“你平时不是还想着丫头早点有对象了吗?现在有了,你又心里想别的......”二丫爸疑惑地说。
“我没有拦着二丫不让她嫁人。我只是心想她以后不在这个家啦,身边会短她。”二丫妈辩解着。
“她从十七上就出去打工了,一年能回家来几回呀?你不想想。”
“说的也是。”二丫妈思谋着:“她就是走,也没有出北京市地界不是?想啥时回来还很快的。”
“就是嘛!你还用着心里整天啾啾着?”
常言道:“话是开心的锁。”二丫妈经老伴儿这么不紧不慢地一说,心中的“乌云”便驱散了。
“丫头他俩房有啦,这家具也由大丫头他们给包啦,咱俩陪送点啥呀?”二丫妈真是脑子不闲着,这不,她又想起闺女结婚的事,心里没主意似询问老伴儿。
“姑爷有车‘本子’,你不会陪送他们一辆小汽车?”二丫爸支着“招儿”。
“妈呀!这得多少钱啊?”
“贵的有,便宜的也有呀。”二丫爸不愧是足智多谋,说:“你不会‘量体裁衣’?”
“也是啊!那就听你的。”二丫妈认可了。
“那要早告诉孩子。听说买车要摇号哩!”二丫爸叮嘱道。
这话传到二丫他们耳朵里,信息很快反馈回来:二丫城里姑舅哥小耕手里正有一个车号,可以先送给二丫他们,以祝他们新婚之禧。
二丫家人听罢立马行动,买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并办好各种手续,暂时存放在城里二丫她表哥家。
他们双方家庭经过精心准备,现在一切都已经就绪了,只等待着那令人激动、幸福时刻的到来了。
(十五)
“不好啦,库房着火了!大伙快来救火呀......”漆黑的深夜里,厂区内有人突然大声喊叫着。
这个钟点,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二丫与郑晨晚饭后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后,他们没有坐车,而是在灯光璀璨的大街上,边说话边溜达地回到了厂里。俩人分别后各自回宿舍都刚躺下不久,就被这刺耳的喊叫声给惊醒了。她们俩几乎是同时跑到失火地点的。库房火势很大,里面存放的基本都是易燃产品。这时厂里住宿的领导和员工听见呼叫声都纷纷赶来了,大伙手拿水桶和脸盆开始灭火。二丫和郑晨都冲在灭火队伍的前面,并从着火的库房里往出抢东西。二丫在跑了几次后,直累得喘粗气。郑晨见状,忙把她安顿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叮嘱她几句后,自己就又冲进了火海......
最后消防队赶来,把火给扑灭了。
在救火和抢救物资中,几名工人烧伤了,而郑晨是伤情最严重的一个。他们被人从火海中抬出来,直接被送到附近医院救治。而面部被严重烧伤的郑晨,则被转入市内的专科医院。厂部安排二丫专职陪护男友,工资和奖金照发不误。那天晚上,二丫只是觉得很累,却毫发无损。可带给她最大精神打击的,却是目前还昏迷不醒的未婚夫郑晨!要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举行婚礼啦,可是郑晨......二丫不分昼夜地守护在他床前,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晨子,你醒醒啊!睁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你的二丫呀......”
而病床上躺着的郑晨,却一动不动。
“晨子,你不是最爱看二丫笑吗?你看啊,我这就给你笑......”二丫的笑却是“梨花带雨”。
“晨子!你忘了吗?咱俩眼看就要举行婚礼了,我还等着你给我手上戴结婚戒指呢!没有你怎么能行?晨子......”
郑晨的头除了鼻孔和眼睛露着外,其余全部用绷带包着。还有他的右胳膊,也烧伤缠着绷带。
“晨哥,你真不够意思!”二丫哗然责怪道:“人家整天陪着你,你竟连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我没惹你生气呀......”
第二天中午,二丫的父母赶来医院看望他们的“准女婿”。
这天夜里,郑晨的父母也匆匆由山东老家赶来。见儿子烧成这样,这对父母痛哭流涕。
“儿啊!前不久回家你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你睁眼看看爸妈!啊?......”郑晨的妈妈扑倒儿子床前,两手颤抖地抚摸着儿子缠满绷带的头。
“孩子!你醒醒呀?爸爸来看你了,我们不能没有你啊......”郑晨的爸爸也老泪纵横了。
可郑晨依旧不睁眼、未张口。
主治医生和护士进来,示意家属要安静。然后,在床前观察了一会儿,便走出病房。
又一整天过去了。郑晨还是在昏迷中。这期间,在旁边守护着的二丫,口中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给他讲俩人在一起时甜蜜的情景。郑晨都静静地躺着,也仿佛在默默地听着二丫和他说话。
被厂子安顿下的两家父母,开始轮流地替换二丫,千万不能再让她也倒下。
厂领导每餐都亲自陪伴着两家父母。在深深感动之余,给英雄的父母讲述他们儿女的正义和英勇,并说要号召全场干部、职工,像郑晨和二丫学习。
这天,又是二丫守护男友。几天下来,她人消瘦了,两眼也熬得红红的。见男友在她又一次呼唤中还是没反应,她不禁头往床上扣,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推了一下。她抬头一看,是郑晨的一只手慢慢在地动......
“晨子,你醒了吗?快看看我是谁......”
“二丫......”只见郑晨两眼慢慢地睁开一条缝,继而越睁越大。
“对,是我!”二丫见郑晨终于醒过来,忙跑到病房门口喊医生。“快来呀!38床病人醒过来啦!”
医生和护士闻听赶到郑晨床前。医生在对他进行一番检查后,松口气地宣布:“没事啦!病人脱离危险了......”
两方父母都非常高兴。他们齐聚在郑晨所住的病房内,对郑晨关心地询问着。郑晨眼里闪现着晶莹的泪花。
“爸!妈!你们啥时来的?”郑晨抓着妈妈的一只手,轻声地问。
“我们来两天啦!孩子......”妈妈噙着眼泪说:“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大伯,大妈,你们也来啦?”郑晨转过脸,望着二丫的父母。
“听到你出事了,我们就急得不行!小晨啊,你要好好养病,我和你大伯等着你们回去呢!”二丫妈忙凑到郑晨床前,俯身安慰道。
郑晨点点头。
关于儿子郑晨愈后的情况,郑晨父母也咨询了医生。主治大夫在单独会见郑晨父母时,沉吟着说:“从病人身体恢复的情况看,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他面部烧伤较大,恐怕以后......”
“会留下疤痕!是吗?”郑晨的妈妈急切地问。
主治大夫缓缓地点点头。
郑晨父母闻听后愣住了。
两家大人又郑重地坐在一起。他们面对的是同一个问题,这就是二丫和郑晨的婚事。如果说这之前,俩人无疑是受父母祝福和甜蜜的一对儿。那么现在却不同了:郑晨的生命虽然保住了,可他在容颜上却留下了很大疤痕。他们定下的婚礼还能继续吗?这对于男方父母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经过痛苦地深思熟虑,郑晨的爸爸、妈妈决定:向女方父母提出退婚。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而坐在一起的。
退婚这话,是由郑晨爸爸说出来的。他向二丫父母报告了咨询医生后的情况。说:“现实已摆在面前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算晚......
二丫爸妈听到后,一时沉默不语。这打击,对于他们是在太大啦!以至于他们私下也忍不住想女儿的未来。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就偏遇上这种事了呢?自己闺女以后......唉,这口实在难开啊!而丫头心里又是咋想的呢?......
“大哥,大嫂,我们不怪你们!”郑晨爸爸眼里闪着泪光。说:“二丫是个好姑娘,她该找个与她般配的,这是她一生幸福的保障。你们就答应了吧?”
“这?......”二丫爸爸抬起头来,艰难地说:“小晨也是个好孩子!我和二丫她妈都喜欢他。没想到会......”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唉......”郑晨爸爸长叹一口气。
“这事,还是由孩子来决定吧......”二丫爸爸最后表态:“无论她怎样决定,我和她妈都不反对。”
(十六)
病房里。
从昏迷中醒来的郑晨,头上始终缠着绷带。他的后背靠着枕头半躺半坐在床上,接受他妈妈一勺一勺地在给他喂水。他爸爸则坐在对面的空床沿上,正默默地看着他们娘俩。郑父的眉头始终紧蹙着,他的内心一定不会平静。儿子能死里逃生,按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可是......唉,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还有他眼看就要成就的美满婚姻......然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了泡影。他心痛,他感到遗憾!此时此刻,没有言语的他,却心如刀绞,为儿子的今生今世发愁。针对儿子的这种情况,做父亲的将心比心,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该为女方今后的幸福考虑,这样他和老伴儿权衡、商量后,主动向女方家提出的退婚。他甚至强调:在去女方家订婚时所带的一切礼品,甚至还有那笔“彩礼”钱,他们都不要了!只希望女方家能接受他们的恳求。然而,女方父母当场却没有表态,只是到最后才说退不退婚,让姑娘来决定。这是多么善良的一对父母啊!他们不想以不情不义来伤害对方的心。但是,这不是女方的错啊!是自己的儿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