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的心里是一片海
可能是因为生的是儿子的缘故,家里人也特别高兴。公公也笑得眉头舒展,嘴里不断地说着:“这回我们家有后了,当爷爷的感觉可真好啊。”三儿也跟着笑,也只有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有点融入了这个家庭。偶尔她也会和公公说话:“爸爸,你孙子将来肯定要读大学对吧,后一代人一定比我们学得更好。”
公公依然还是笑笑说:“那是自然,说不定还能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呢?”
海也跟着说:“我儿子将来可要有出息的。”
三儿没有再说下去,她也开始在心里想象着孩子的未来。一定比自己的更好,读书不会有那么多的阻碍,更不会因为要读书甚至付出一生的幸福。
婆婆对三儿的好也进了一步,她每天换着花样地给三儿做着月子饭。鸡汤,面条,米粥,鸡蛋,三儿努力地好好吃饭,这样奶水才会更好,孩子也才会更健康地成长。婆婆一再强调一件事,希望三儿对两个小姑多鼓励,争取考上好的中专或者大学。每次说到这,三儿都很坦诚地告诉婆婆:“没事的,妈妈。我一定起好带头作用,假期的时候,抽时间给她俩讲讲考上学有多好,外面的世界有多好。”
婆婆满意地点头。
整个的月子三儿都在悉心地照顾孩子,修养自己的身体。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三儿觉得特有成就感。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觉得这种抚养孩子的感受有点乏味了,有点怀念和李智在外面一起读书的日子。人啊,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回忆已经过去了的岁月,有着耀眼的光环。可是,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李智联系了。即便是联系了,又能怎样呢?一切都这么遥远,都过去了,那段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这以后的日子,自己将把主要的精力用在工作和抚育孩子上。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恼,海养的那几只羊根本没有起色,而且因为他喂养的不好,不仅越发瘦了,而且孕育羊的母羊也越来越少了。这一点是三儿最头疼的。这个海,根本不能依靠自己把事情做好。像一片扶不上墙的泥巴。但是她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管他了,愿意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日子毕竟不是一个人过起来的。而且,自己读书时用的钱还没有还清。每月还是要拿出一部分。每个月还钱的时候,她都感觉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知道公公就是用这种方式牵制着她,如今她已经生了孩子,难道公公还不放心吗?
海的全部心思好像一直在孩子上,每天围着孩子转来转去。这样三儿有了主意,可以培养他哄孩子,等自己上班了,就叫海哄孩子,估计婆婆也只能搭把手,毕竟不是她亲生的。
不知为什么,三儿开始喜欢上班了,她想通过那种忙碌将自己充实起来。她觉得人一旦闲下来,心里就是空落的。她想马上结束这种悲欣交集的生活。
十三、再次相逢
三儿上班后依然任班主任,因为她有责任心;所以班级的各方面都很出色。在学期末的时候,竟然考了全总校第一名,这可是十分不易的事。总校校长很高兴,决定培养她为典型教师,于是寒假的时候,派她去市里进行业务培训,于是她信心十足地外出学习了。
到了市里教育局报道后才知道,这次培训局里特邀了多位教育专家,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学习机会。学习为期半个月,她决定好好听课。
第一天上午是动员大会,叫三儿听得心情澎湃。自己只顾低头教学,没想到教育发展如此神速。看来不学习就要落后啊,三儿感慨万千。然后有专家开始讲座,更让三儿觉得是如沐春风,如润春雨。三儿觉得自己实在应该转变观念,改进方法了。半天结束后,大家一边慨叹着一边往外走,三儿不经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有点不敢相信。于是快走了几步,走到了那人的前面,定睛细看,不错就是李智。这时,李智恰好也抬起头看见了三儿。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你也来学习?”然后又同时都笑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去就餐,一边说着别后的事情。
吃完饭,两个人决定去一个茶楼坐坐,说些知心话。茶楼里人不多,他们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单间。只有两个人了,反而不知话从何说起。还是李智最先打破了沉默:“工作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你婚姻还很美满吧?”
这也是三儿想问的话题。于是三儿说道:“还可以吧,我对象是个农民,只会干一些种地的粗活。我有了一个儿子,长得很可爱。你呢?”
哪知李智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哎,一言难尽。我妻子也是一个教师。我有一个女儿。可是半年前,妻子去赶集,因为车祸去世了……”
李智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眼睛湿润了。
“怎么会这样呢?那女儿跟着你呢?”三儿不知该怎么安慰李智,心里也酸涩着。
“我和父母一起住,他们能帮我一起照顾。”
“那你没想过再组成一个家庭吗?你自己单着,总不是一回事啊。”三儿随口说道。
“想过,等我心里的伤好了再说吧。只是要我忘掉两个心爱的女人太难了。”李智说得很伤感,脸上划过很深的忧郁。
“两个?”三有点不解,于是问道。
“我的妻子,还有……”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温情地看着三儿。三儿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这一切。
“你啊!”三儿欲言又止:“有些东西是需要放下的,才可以轻松地生活。”
“是啊,我不明白,我本来已经放下你了。为什么,老天又夺走了我的妻子,叫我再次想起你们。为什么我的情感如此多舛呢?”他满脸的疑惑。
三儿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答。沉默半天后才说:“大家彼此一样,你以为我过得舒心吗?海,每天除了逗逗孩子,就是和村子里的妇女爷们打扑克,玩得昏天地黑的才回来,喂的羊也毫无起色。而我一边抚养孩子,还要一边还念师范时花的公公的钱。有时我也有崩溃的感觉,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毕竟我们不是为仅仅为自己活着。我们心中有责任,肩上有真情啊。”
李智只是默默地听,偶尔有眼泪划过脸颊,很久了才说:“我不明白,我俩在一起就可以能够幸福,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答应我呢?”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
三儿一时语塞,她皱起了眉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否认你说的做法我们可能会幸福。可是你想过孩子和老人的感受吗?考虑过社会的舆论吗?就说我吧,我在最困难的时候多亏了公公的帮助,才有了命运的转机。现在我们高硬了就想飞走,你觉得问心无愧吗?我不想以后生活在懊悔里,我也不想我的孩子离开父亲。我们俩的情谊,这么多年已经改变了。现在即使我们真的在一起也不像原来那样。你懂吗?”
“可是我走投无路了。”李智叹息了一声。
“你还有我。但是我们只是要好的知己,或者说类似于亲人。我可以陪你走过这段困境,但是我也绝对忠诚于我的婚姻和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我的心里安静,这就够了。现在我只希望我的儿子不再有我的命运,他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前程。我们要有良心,不应该只想到我们自己。”
李智听着,不断地点头,最后他把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三儿的手,是那么有力量,三儿会心地笑了。
“我们是最恒久的朋友,经得起任何考验。”三儿说,李智也说。
培训结束的时候,李智早早地退房走了,在前台给三儿留了一封信:
三儿,我走了,感谢再次遇见你,帮我走出了低谷。忘记你是很难的事情,此时我选择把你放在心底。为了更快地是自己走出困境,以后我可能不再联系你。但我知道这世界有一个人,她的心里有一片海,虽然不能和我在一起,但是她是我恒久的知己。
三儿看完信,满脸欣慰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