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见中宁
《中宁》这篇文章见报已经快三年了,几年来大家对中宁的喜爱有增无减,热情异常,作为本文的作者,我由衷的感到欣慰。该文章引起了好多人的广泛关注,更引起了一些微信平台相互转载,微信圈里的点击率由最初时的几万到如今的十几万次,中宁铁杆粉丝与日俱增,谁人不晓豳州中宁的故事。由此,中宁也真正被人们所熟识,成为了名副其实孝老敬老的乡间模范。
中宁被大家一致公认为义丐,他的名字已经深入彬州人心。
说这么多的续子,并非作者在自吹自擂自己文笔有多好而是中宁的故事从心里彻底感动了善良的彬州人。近日,五娘病逝,我回家奔丧,有幸再次见到了中宁,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席氏家族大丧,作为席氏子嗣,为五娘丧事尽一份微薄之力,为五娘尽最后一次孝显得责无旁贷,这不仅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更是一份至诚的孝心。
唢呐声声,秦腔激昂。
在倒茶送水,接待客人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发现中宁已经来了,岿然坐在吹鼓手一旁,迎着呼呼的西北风,伸出两只厚实且满是垢痂的手在柴火堆上方烤着搓着。人还是三年前那副身板,不过上下门牙下岗了四颗,好像城墙上开了个四门洞一般,说起话来有些漏气。络腮胡子有点红中泛黄,人明显地老了许多。
“中宁,中宁……?”16岁的堂弟小科一声接一声叫着。
“你得是给我叫魂哩?”中宁表现的极不耐烦。
“我问你吃了吗?说给你安顿饭哩!”小可不急不恼。
“哥,我吃了,我在义门街道吃了一碗米线,饱着哩!”中宁态度180度大转弯,人温和了许多。
跟着他俩的谈话声,我走了过去,中宁依旧坐在那里,围观的人,吹鼓手开始有人给中宁提问题了。
“中宁,你多大了?”一人问。
“不知道!”中宁回答。
“中宁,你属相是啥?”一人接着问。
“不知道!”中宁又回答,显得镇定且真诚。
谈话到此,中宁无语,手继续在柴火堆上方烤着搓着,双方没有了话题。
唢呐声,秦腔声又淹没了一切。
一会儿,一个女乞丐老远而来,瘦高个,穿一件黑大衣;留个男士短发,头型像个鸟窝,乱蓬蓬的;脸比锅底还黑;腰间挂一把铝制马勺,碗口大。
依中宁旁边的凳子而坐,随手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白面馍,塞给中宁手中,中宁的脸一刹间红的像猴屁股似得。
“快来看呀,中宁媳妇给中宁馍馍哩!中宁媳妇给中宁馍馍哩!……”
“中宁有媳妇了,中宁有媳妇了……”
“吆-吆-吆……”
“羞-羞-羞……”
中宁不害臊,中宁不害臊,……”
孩子们喊声大作,一时间声音盖过唢呐和秦腔声。
中宁涨红了脸,为自己争辩:“你们碎怂胡说个×,她是旬邑的疯雅琴,与我没有关系。”
“与你没有关系?哪这么多人为什么唯独她给你馍?看来疯雅琴是看上你了。我看,让疯雅琴给你做个媳妇,要饭时好有个伴,再说,你也有个联手。”一个年长的吹鼓手说。
“叔,看来你和刚才那群哈娃一样,也是个坏肚子。”中宁说。
说得吹鼓手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顷刻间,周围人被中宁的风趣逗得哈哈大笑。
端坐一边的疯雅琴,用一截一尺长的木棍棍敲击着腰间的铝制马勺,笑成桃花。
疯雅琴看中宁迁怒于她,知趣地去棚里吃了两碗汤泡馍,给自己的塑料袋里装了四个馒头,斜着身子,迎着呼呼的北风消失于漫天的尘埃里。
唱完一段秦腔的女艺人,放下麦克风,喝了口水,指着旁边的一位领着小孩的父亲,给中宁说:“中宁,孩子他爸刚说这个娃不听话,他不要了,给你如何?”
“姨,你就不胡说,人笑话里!”中宁摆着手说。
中宁,在吹鼓手旁坐了许久,烤了一阵火。在席间要了一瓶饮料,喝干后,手里捏着10元钱前去行礼。可是,上礼的时间已过,礼簙单子主家已撤,中宁无奈又去找总管。
一来二去,绕了一大圈,总算找见了总管。
“总管叔,把我的礼上了。”中宁急切地说。
总管说:“你就不用行礼了,你的手续我先给你过。”信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0元钱,接给中宁。
中宁接过钱,向厨子要了一杯子热水喝过后,用袖子抹了抹嘴。来到五娘灵前,敬上三根香,烧过一沓纸钱,磕了三个头,这才从地上背起自己的行囊——一个化肥袋,走出了五娘家。
风还在吹,天色已变。
中宁顺着出村的方向一路向西走去。
明天,中宁又要踏上乞讨路。我真心祝福中宁日日有收获,月月有存钱。
中宁健康,母亲就能相依,中宁病了,母亲余生靠谁?母亲死,中宁葬。中宁死,谁人埋?
愿中宁不病不灾,相信佛祖定会佑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