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品茗】梨花泪
谁把心儿藏在梨花下,暗落泪。人已走,不回头,十里长亭谁的家?
——题记
散文贵在创新,不仅题材要新,内容要新,主题要新,而且要不断地创造艺术形式之新。凡是优秀的散文家都是用生命“躯体写作”,鲜活的篇章与结构、技巧与符号,其文本是散文家“自我”从躯体到灵魂的浑然之呈现。
开篇满满的都是回忆,以温情的笔触拉开文章的帷幕。以生动细腻的手法,临摹了梨花盛开的模样。风是位神奇的魔术师,吐着舌头把梨花吹得遍地都是,瞬间沙丘变成了白茫茫的花海,淡淡的芬芳弥漫四野,扑面而来,刺激了人的味蕾,久久不能忘怀,人们的笑脸自然也如同绽放的梨花一样。从表面上看,这只是普通的景色描写。宛如看一朵绣花,需要一定的时间,随着作者的一针一线去看他如何营造一个末了,在最后一针停顿后繁华浮出于锦绣,才明白这字是活物。
紧接着围绕“梨树”大作文章,正是因为梨花开放,黄昏时分,蝴蝶飞走,蜜蜂归巢,梨树林就变成“黑豆豆”的世界。观察是写作的基础,作者以一双慧眼聚焦于毫不起眼的“黑豆虫”。先从其外表开始着手,如大小、形状、颜色等,“大如青豆,背部油黑乌亮”等一系列的描写,将“黑豆虫”刻画得淋漓尽致,呈现在读者面前。然后再切入静态和运动时的神情和姿态,傍晚它们从天而降,在梨花丛中飞舞。以动衬静,这“黑豆虫”的神气活现便更加入木三分。
那时候家家养鸡,物质匮乏的年代,孩子没有什么玩具可以玩耍,捉黑豆虫既能改善鸡的伙食,其过程也能成为大家的乐趣。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跟随着作者的步伐,我们一起开启“捉黑豆虫”的奇妙之旅。
作者又再一次靠近“黑豆虫”,进行了亲密接触。将“黑豆虫”比喻成“超载的直升机”,更加生动形象,同时也和上文“肚子胖得流油”相吻合,极言了其笨重。所写之物形象逼真,让人喜爱,如见其物之感。“描虎不能像猫,画叶不能像花。”只有抓住它们与众不同的特征加以刻画才能将物写真、写活。从动态再到静态镜头的切换,仿佛是微电影在脑海中回放,好似身临目击一样。先是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紧接着是被关进瓶子,相互滚成一团,然后在地面爬动,再到伪装成“一动不动”的样子,刻画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黑豆虫”仿若母鸡的补品,只要吃了“黑豆虫”,母鸡下的蛋就会特大。从颜色切入,红如落日,给读者视觉强烈的冲击力。再加以补充说明,一刀切去,汩汩流油,更加具象可观,让人见了不禁垂涎三尺。由于妈妈的承诺,每天完成抓“小黑虫”的任务,“我”就可以额外得到一个咸蛋,从此便热情高涨。树林里便有不少孩子的身影,一路撒下银铃般的笑声,孩子们都满载而归。母鸡也似乎懂人性似的,徘徊在鸡窝,等待着美食,大餐一顿。
作者沉迷于游戏,浑然忘却了回家的路,引得母亲站在沙岗上像梨花深处眺望。任何艺术作品都讲究艺术表现的单纯、凝练,寓复杂于单纯,寓丰富于凝练。作者依赖于特殊的审美视角与剪裁的技巧,造就了艺术表现形式的高度凝练。并没有正面描写母亲的音容相貌,别出心裁地以“晚风吹拂着她长长的头发,像一幅动人的剪影贴在暗红色的晚霞”切入正题,同时晚霞也点明了时间烘托了焦虑的心情,这样的形象一步步高大,那颗跳动、炽热的爱子之心跃然纸上,于是这样有意识地强调艺术表现的“距离”与“美感”,更加突出了这幅剪影里所包容的爱的维纳斯所产生的美感效果。
那年暮春,“我”都带着花香,带着“战利品”以及梨花,像个将军一样凯旋而归。紧接着是普普通通的场景描写,母亲低眉嗅着花香,空气里氤氲着幸福的因子,荡漾开来。妈妈为“我”亲手送上切好的咸蛋,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直到今天,依然回味无穷,唇齿留香,是一幅绚丽的画面定格在脑海中。其实让作者惦念的远远不止是一枚咸蛋,而是母亲的一片挚爱深情。往事如条蟒蛇缠着作者的脖子,不得动弹。红红的蛋黄,想起残阳,想起黑豆虫,想起梨花,想起母亲的笑脸……
如今母亲已经驾鹤西游,长眠地下。梨花簇拥,伴着“黑豆虫”浅吟低唱,应该不会寂寞。但是不会从坟墓里站起来,再看“我”一眼,寻找着奔跑在梨花间的那个少年。母亲走后,要“我”拿什么喂养我的孤独、怅惘与追悼之前油然而生。
林非说过:“散文比起别的文学样式来,最不讲究技巧,它不需要小说通常所具有的情节结构,戏剧所具有的场景冲突,诗歌通常所具有的节奏和韵律。”这篇散文,在平易、自然、朴素的艺术中,达到了“最不讲究的那种境界”。看似杂乱无章的童年记忆,却牵扯了对母亲的追忆与缅怀之情,增强了文本的厚重感。
烟花的评述多有多誉之词,却比我原作要好数倍,辛苦烟花了,感动、感谢。
春天来了,童年的那片梨园是否再次成了香雪海了?